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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好,現在還不到什麼都無法挽救的局面,他們還有做出改變的機會。

  只是,為什麼局面已經至此,安停舟還能如此的勝券在握,連起碼的措手不及都沒有,到底是那個人性格使然還是……另有後招?

  「戚隊!戚隊!」

  一陣狂奔聲由遠及近,就見剛才那個差點搶在戚北辰前頭的年輕緝毒警朝他們狂奔過來,滿臉瘋了似的焦急。

  戚北辰渾身一僵,仿佛預料到了什麼。

  「怎麼辦戚隊,出口,出口被人堵住了。」

  果然——

  「……」

  「你先過去,這裡交給我。」

  在安停舟愈來愈肆意張揚的幸災樂禍中,江以謙偏頭低聲沖站在他旁邊的戚北辰說道,神色依舊看起來是那仿佛已長在皮肉上的冷淡。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後背的衣服已盡數被冷汗浸濕,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這次來行動的那三十多個年輕人,這次的消息是他傳出去的,如果這些人有任何意外,良心上他絕對無法放過自己。

  戚北辰咬著後槽牙回頭看了一眼出口的方向,又深深看了一眼江以謙,終是沒想更好的方法,只得說了一聲「好」,重重捏了一把他的肩膀,語氣是那麼的鄭重:「一定活著。」

  「我知道了。」

  礦道出口處此時已經炸開了鍋,且不論那些馬仔的驚懼怒罵,就連那三十多個年輕警察也不由自主地有了畏色,畢竟生死之下不過也是肉體凡胎,都還是沒多大的孩子,又怎麼可能能不害怕呢。

  ——死生之間,人人平等。

  只見那通道口處壓了一塊一看就沉重無比的巨石。

  由於出口離他們所站立的地面有還一段距離,故而無法有著力點往上施力,而其他幾處出口皆是如此……可見布局之人是直接存了必殺的決心,從而算無遺策地直接斷了這些人所有後路的。

  「這可怎麼辦啊?」

  其中一個年歲明顯很輕的警員有些崩潰地蹲到了地上,一遍一遍念著:「我們今天不會真要被炸死在這吧,我不想死啊,我和我女朋友婚期都定好了,我……」

  「陳曉松你閉嘴吧夠他媽煩的了你嚷嚷啥?」

  另一個身材高大的緝毒警一腳把他踹翻到地上,怒道:「現在不想想辦法你在那叨叨叨的有個屁用。」

  「劉磊你有病吧!」

  兩人頓時扭打成一團。

  「都行了現在是內訌的時候嗎。」

  「就是,小吳找戚隊去了他們現在都沒回來你們還在這鬧什麼。」

  「都夠了。」

  「住手,都住手!」

  ……

  「吱——」

  「……」

  被堵的嚴實的出口處突然出現了一道狹窄的縫隙,一絲微光溫柔地灑落下來,悄無聲息地給這場鬧劇按下了暫停鍵。

  一時,無論是毒販的那些馬仔還是那三十多個緝毒警都不約而同地保持著剛才的動作一動不動,安靜地盯著那束象徵著希望的微光。

  「有人沒,吱個聲!」

  一道清越朝氣的女聲從上方傳來,石頭還在挪動——

  「這聲音?是蕭副啊!」

  「蕭副蕭副,我們在下面——」

  「蕭副快點啊,這裡埋了炸藥!」

  上面的人似乎低罵了句什麼,那石頭晃動的更厲害了,過了兩秒,蕭挽似乎使了全力,丟下來一句咬牙切齒的——「放心,我在呢,保你們沒事。」

  「嘀嗒」

  一滴殷紅的鮮血從縫隙里落下,砸到了剛才那個踹人的緝毒警年輕黝黑的面龐上。

  ……

  「嘖嘖嘖,你們一天天這戲唱的,真是令人噁心。」

  安停舟隨手鼓了三下掌,似笑非笑地盯著戚北辰轉身的背影:「不過死心吧,今天,你們一個都別想出去。」

  「你……你放屁!」

  江以謙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他旁邊那個剛才來報信的小伙子先聲奪人地給噎了回去,當即皺著眉把那傢伙拎小雞地往戚北辰離開的方向扔了幾米遠,喝道:「還不快滾。」

  他這麼一嗓子下去,按理說一般人也就該識相地該幹嘛幹嘛去了,可誰知那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缺心眼,一咕嚕爬起來又折了回來:「我,我不能走,我得留這保護您的安全。」

  「……」

  江以謙瞬間頭都大了,又冷又厲的眼神惡狠狠地掃過去:「這是命令,滾!」

  「哐——」

  什麼聲音?

  他們……

  安停舟的臉色霎時大變,他揚手一把石灰直朝二人面門而來,自己趁這空擋閃身便不見了人影。

  江以謙早有防備且經驗老辣,雖這下來得突然,還是在最後一刻條件反射地避過頭去眼睛裡沒沾多少,可他身邊的那個小年輕就沒這麼幸運了,被石灰滿滿當當糊了滿眼,慘叫著在地上扭曲成一團。

  江以謙心底一涼,他知道,安停舟馬上就要進行爆破了。

  「戚北辰,接著往前跑,馬上要炸了!」

  吼罷這一句,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背起那個姓吳的年輕人向出口處衝去。

  「您放……」

  「閉嘴!」

  「嘭——」

  足以震碎耳膜的可怖音波和噴涌的熱浪尖嘯而來,巨大的衝擊力裹挾著碎石將二人擊倒在地。

  那樣駭人的毀滅力,在倒地的瞬間江以謙卻身手極其靈敏地顛倒了與那年輕人的位置,將其牢牢保護在了自己的身體之下。

  石塊砸在那單薄的脊樑上,骨頭碎裂的細微聲響淹沒在滔天轟鳴里,顯得是那樣的微不足道。

  「前輩您……」

  「讓開……啊!!!」

  搡開那個年輕人,鬆動的巨石從礦頂上落下,直接砸到了江以謙的右腿上。

  筋骨寸斷,血肉分離!

  這種慘烈的劇痛就連精鋼鑄成的鐵人都得生生痛死過去,江以謙當即翻著白眼發出了非人一般的慘叫。

  「前輩您怎麼了您別嚇我……」

  年輕人被石灰傷了眼什麼都看不見,被巨響傷了耳膜也聽不真切,可那慘叫聲著實是太過悽厲,他只得顫著手去四處摸索,邊摸邊眼淚鼻涕的糊了一大把。

  「呃!」

  冷汗從江以謙的皮膚各處大量洇出,他渾身不住地抽搐著,將嘴唇咬的血肉模糊才逼停了那一聲聲的慘叫。

  炸藥破壞了礦體結構,坍塌還在繼續,砸下的大大小小的石塊越來越多。

  他連著倒吸了四五口涼氣,才積攢出了最後的力氣將年輕人一把推了出去,同時顫著聲音大吼道:「往外跑,我已經活不成了。」

  一口口血花從喉嚨和鼻腔里嗆出來,將那張清秀白淨、看著文質彬彬的臉龐糊的一片血污。

  年輕人嚎啕著連連搖頭:「不,不要,我們一起出去!」

  江以謙苦笑著看了一眼壓在自己腿上的巨石,一把拍開年輕人又摸索過來的手,厲聲道:「趕緊滾,不然我現在就了結自己。」

  「前輩!!!」

  「滾,聽見沒有,一直往前,別回頭——」

  江以謙深深凝視著年輕人跌跌撞撞跑開的方向。

  與他佯裝出來兇狠的語氣完全不同,那雙眸色極深從而顯得天生冷淡的眸子裡,閃爍著如兄長般溫和包容的柔軟光彩,如果這世界上存在最溫柔潔淨的魂靈,大致便是如此了吧。

  這樣……也好……

  江以謙不知想到什麼,微微勾了下唇角,然後……緩緩閉上了雙眼。

  「我志願成為一名中華人民共和國警察……」

  當年獵獵驕陽的紅旗下,警服嶄新眸光清澈的少年人,腰背筆挺,眼裡有光。

  「嘭——」

  第92章 絕地殺局十

  大雪足足兩天兩夜未歇, 天氣愈發冰寒刺骨。

  這次行動的隊員包括戚北辰和跑在最後面的那個年輕警察都已成功被救出,只是受了些許輕重不一的傷,也都得到了及時的救治。

  所以從頭到尾, 犧牲的……只有江以謙一人而已。

  方衍之到底沒來得及,當他和顧連綿趕到時,只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廢墟, 而他三年未得相見, 如今終於真相大白即將重逢的兄弟, 早已成為長眠於地下的英靈。

  「他呢?

  「……」

  「戚北辰我問你話呢, 他呢」

  兩人沉默地對視了一會,戚北辰抬起鮮血淋漓的指尖,指了指早已坍塌得不成樣子的礦洞, 啞著聲音開口:「埋裡面了。」

  「……」

  方衍之鬆開他, 沒有再跟任何人說任何一句話,就在那片廢墟里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徒手挖了將近七十二小時,哪怕是顧連綿和後來趕到的趙局怎麼拉怎麼勸都沒用,手下不停, 一聲不吭,趙安清最後只得由著他去了, 而顧連綿只能紅著眼眶陪他一起往下挖。

  大量失血基本上是半昏迷的戚北辰挖了一半就被趙安清強制扔上了救護車, 鳴著尖銳的笛嗚哩嗚哩地走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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