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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偉民藏在草堆里半天不敢現身,下半夜好容易雇了輛驢車回到了家,葛翠平這才知道自個兒子幹了什麼蠢事。

  但看劉偉民摔傷了膝蓋、折斷了胳膊,臉上還掛了彩,又心疼得不得了。直怪蘇家那丫頭就是紅顏禍水,克夫克命不知臊的狐狸精!

  這幾天劉偉民都窩在家裡養傷,葛翠平恨鐵不成鋼,生怕他傷口留疤,影響了皮相。但誰讓自己兒子不爭氣,只懂得看臉。丁衛蘭雖然不算多麼好看,可也能打八十分,還是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搭上的關係,不知珍惜!

  前兩天王二嬸打電話到市場的門衛處,告訴葛翠平事情辦成了,但姑娘躺下後發燒了,大概需要人照顧。葛翠平就故意拖著不去看,甚至暗暗想著,讓她多燒上幾天,燒糊塗了更好打發。

  誰料到蘇麥麥這番醒來,雖然燒得臉頰蒼白,嘴唇失色,眼神卻變清澈了,甚至冷冰冰的還有點震懾人呢!

  聽見蘇麥麥說要去報派出所抓人,她都快嚇心虛。

  這年頭偷看人洗澡是犯流氓罪,要重判的,搞不好還要挨吃子兒,那老劉家可就斷子絕後了,自己成罪人!

  葛翠平的氣勢頓然沒剛才那麼牛哄哄了,只好慢吞吞道:「這……你說好巧不巧吧,蘇麥你才剛來一天,偉民搬貨的時候就被箱子壓傷了,現在傷了膝蓋折了胳膊在家養著呢。」

  「要不算命的怎麼說你們八字相剋,湊一起了誰都不安生?要我說,現在都改革開放時代發展了,以前的婚約倒也不用強求,這婚結不結的都再說,先把你們各自的傷養好,身體和名聲最要緊。」

  她特地重重地強調了下「名聲」,想嚇唬蘇麥麥別去報派出所。

  呵,蘇麥麥有了原身的記憶,自然記得當年葛翠平在蘇家獻殷勤跑腿巴結的模樣,現在倒來說八字相剋。

  而且這婦人把她那兒子寶貴得像劉氏門臉招牌,竟然捨得讓劉偉民搬重箱子?

  傷的位置也有些巧了,胳膊、膝蓋……那天晚上扒窗的氓痞也這樣摔的。

  學新聞媒體傳播這行的都心細,尤其留意細節,對一切表象保留懷疑。

  蘇麥麥心中疑慮更重,先不動聲色,只潤了潤乾涸的嘴唇。

  她的嘴唇生得極美,形似櫻桃飽滿柔嫩,剛剛飲過溫開水的口唇滋潤起來,整個人也看著多了幾分氣色。

  蘇麥麥偏堅持道:「既然是新時代,何必在乎八字相剋,婚是當年兩家定下的,結不結也要當面聽聽偉民哥的意見。」

  「不過這事情有蹊蹺,我在屋裡還什麼都沒動靜,外面就造謠亂喊。事關名聲,非查不可。鎮上的居民不多,那人跌了膝蓋摔了胳膊,抱我回房的軍官還見過他的臉。正好我聯繫那軍官,讓派出所把可疑的人抓來認認,包括招待員大嬸也得說清楚,該抓抓該判判,不能這麼輕易算了。」

  她有意加重了抱她回房的軍官幾個字,其實心裡卻是一點也想不起來那軍官什麼模樣,只記得似乎當時鼻翼間有一抹舒適的甘草氣息。

  蘇麥麥攥緊藏在被子裡的一本小冊,那天晚上衝出房間去時,她下意識以為那高大魁梧的制服男人是流氓,從他身上順手抓下來個什麼,後來撞暈了過去。他胸膛真是硬朗。

  估計是他兜里的證件吧,一會兒等葛翠平走了再仔細看看,現在先用他來糊弄糊弄。

  好個小-娼-根-騷-媚狐狸精,哪這麼把人逼的!

  葛翠平倒吸了口涼氣,聽王二嬸說過,那天晚上的確是個部隊幹部抱她回房的,她自個倒是軟綿綿暈在他懷裡。

  王二嬸還說,隔兩天幹部又派人來打聽過蘇麥的消息,王二嬸因為怕麻煩,就騙他說出去了沒回來,那軍人就暫時先走了。

  你瞅瞅,真別怪葛翠平刻薄,是個男人都被她吸了精氣魂!

  這蘇麥要是真到派出所報了案,那分分鐘就能把自個兒子扯出來。丁家的婚事不僅告吹,自己生意也沒法做了。

  千萬不能讓她去!

  葛翠平瞥了眼蘇麥麥白皙的頸子,鄉下丫頭進城穿得樸素,白色小碎梔子花的棉布上衣,深青藍色的長褲,和白底黑面的布鞋子,卻遮不住她的嬌色。

  這年代不像他們年輕時候,餓得刨樹皮吃,瞧瞧蘇麥養得皮白肉嫩的。尤其那胸脯,人雖苗條,那胸脯長得真箇是翹,純純的禍水兒啊。

  但蘇麥既然是逃跑出來投靠的,還不如儘快去信給湖北,讓她後母把她弄回去。只要能攔著她不讓她報案,眼下她名聲清白已經壞了,就怪不得劉家悔婚了。她後媽不會讓她嫁得好的!

  想到此,葛翠平心裡又嘚瑟起來,嘴上連忙關切地安撫道:「報派出所還得從長計議,畢竟事關名聲,你又是從家裡跑出來的,等下話問詳細了不好回答。女人活就活個清白臉面,本來沒多少人知道的事,這一鬧出去反而人盡皆知了。」

  「這樣吧,咱們先換去城裡找間好點的招待所住著,我做長輩的也方便照應。等你燒退了,養好了身體再商量看怎麼辦。」

  多等幾天,那流氓摔傷都養好了——葛翠平這是還把她當老實丫頭哄騙呢!

  蘇麥麥越發篤定這婦人有貓膩,但一番話提醒了她,關於原身的家庭蘇麥麥要徹底擺脫。

  原文沒有再著墨她一路人小炮灰,誰知道原身後來結果如何。狗急了跳牆,小心葛翠平真去通知那賣閨女的親爹與後媽。

  她既然穿過來了,命運就由她自己說了算,還得活得痛快舒適。

  蘇麥麥心裡有更多盤算。

  她就假做讓步地說:「行也行,但這惡人我是一定要揪出來的。等找到那天晚上的軍官,我會讓他親自作證,也會把這件事和偉民哥當面澄清楚。」

  「但是,」她頓了一下。

  葛翠平腿軟又站直,磨著牙等待,臉上表情五顏六色的。

  蘇麥麥這才繼續悠然道:「這裡我就先不住了,還是聽翠平姨的,換去城裡的招待所。只是我連燒幾天沒力氣,今天就暫時還歇歇,明天你再來接我。」

  葛翠平忙不迭地點頭:「行,那明早我忙完市場的生意,傍晚就來接你。你可記著別去派出所,人生地不熟的,別自己被抓起來了。」

  蘇麥麥沒把這嚇唬當回事地哼哼一笑,看見葛翠平要關門,又叮囑道:「對了,湖北老家那邊翠平姨先別急著通知,我那後媽看我礙眼,恨不得早點把我賣了多撈點錢。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她的算盤打了水漂,你要是告訴他們,他們會更催著我嫁定偉民,還要敲你更多彩禮錢。」

  呼……

  眼看著葛翠平面如菜色地關門出去,蘇麥麥這才舒了口氣。

  想了想,又連忙悄然下了床,站去窗戶旁,輕輕地掀開一角帘子。

  第3章 你想吃什麼,這就讓食堂大……

  外面的前台招待員王二嬸看見葛翠平出房門,急忙緊貼著拽上她,連問道:「怎樣了那丫頭,怎一句哭腔沒聽見,燒啞嗓了?她肯放過你們偉民回老家了沒?」

  這三天姑娘發燒,王二嬸打電話催葛翠平來管管,葛翠平推說兒子搬貨受傷了,要晚點來,讓王二嬸把人放著別管。

  王二嬸只想收錢不想擔風險,每天都去屋裡看看姑娘

  還有沒氣,剛才葛翠平進屋,她就後腳緊隨著上去貼在門外聽。

  誰想葛翠平是個詭詐多端的,進屋就把門反鎖死緊。王二嬸以為總該聽到幾聲姑娘哭泣吧,結果竟隱約說了什麼「派出所」,叫她也心慌起來。

  那天葛翠平找她辦事時,給的藉口是說湖北老蘇家仗著生產隊幹部的身份,看上了她長相標緻的兒子劉偉民,逼著他們娶蘇家的閨女。

  葛翠平被逼無奈之下,只好舉家借債躲來北疆做生意,萬萬沒想到風聲走漏,那蘇家女竟然不要臉的追來了!

  都是改革開放新時代了,眼瞅著自己兒子才和市監管丁主任的獨生女訂婚,怎能接受這種破壞?

  葛翠平因為有時來村鎮收農貨,天晚了就留宿在招待所,一來二去的就和王二嬸閒話認識了。

  王二嬸既有外塊賺,再說葛翠平能跟市監局主任結了親家,沒準自己以後還能巴結巴結,自然就行俠仗義地答應了。

  等到領來蘇麥麥一看,嘿喲,上哪去都沒這麼動人漂亮的仙女,水靈得就跟剛從水裡滌出的芙蓉似的。

  就這水準,可比劉偉民高出了多少檔,還用的著逼葛翠平他們家強娶嘛?

  王二嬸心裡雖然有不解,可還是按計劃照辦了。當晚那姑娘被她大喊「抓流氓」,衣裳整齊的就從房裡跑了出來,卻不料被部隊幹部撞暈了。

  那會已入夜,住客們都在各自房裡,也沒人敢輕易去摻和這種事,生怕受牽累。都是過路的旅客,若被派出所找去問話求證,還得耽誤幾天行程;若這姑娘是軍屬,那還更要麻煩了。

  軍官就蹙了蹙眉,彎下健挺的身軀,長臂探過姑娘的腰肢和腿窩,將她攬了回去。長得還挺年輕的,個很高,卻冷颼颼的,叫人看了敬畏發怵。<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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