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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猶豫一瞬後,許培決定還是不要吵醒賀亦巡。

  身為一名科研工作者,怎麼會怕鬼神之說?

  於是許培哆哆嗦嗦地打開房門,三步一回頭地走向了走廊盡頭的衛生間。

  綠色木門在昏暗的壁燈下泛著詭異的幽光,像一汪發霉的池塘,漆面剝脫處露出灰白的木頭,如同腐爛皮膚下裸露的人骨。

  手指觸到門把手,金屬的寒意順著指尖竄上來,許培硬著頭皮推開門,正祈禱路過的飄飄不要嚇他,一聲驚叫突然響起,嚇得他差點沒靈魂出竅。

  聲音來自一樓,準確來說不是叫聲,而是一句拔高音量的「原來如此!」。女聲聽著較為耳熟,似乎是密碼學家鍾巧怡。

  會發出這種感嘆,應該是有所突破吧?

  一想到樓下還有人,許培的膽子大了不少,迅速上完廁所,來到了一樓書房。

  此時已是夜裡兩點,蔡嘉和邢勇都回了房間,書房裡只剩下鍾巧怡和古彥還在奮戰。

  鍾巧怡很明顯有了思路,半跪在棋盤旁,看一下書櫃,移動一下棋子。許培跟著看了看書櫃,沒看出什麼名堂來:「你已經破解了嗎?」

  「沒有。」鍾巧怡說,「隨便試試。」

  「只能靠你了。」古彥打了個哈欠,「我撐不住了,回去睡了。」

  看著古彥離去的背影,許培心裡閃過一絲奇怪,但並未深究。他守在棋盤旁,等著鍾巧怡試個結果出來,然而當鍾巧怡放慢節奏,屏息凝神地走下最後一步,棋盤仍是毫無變化。

  「媽的。」興許是琢磨了一天,早已耗光耐性,鍾巧怡站起身來,一腳踢翻了棋盤上的棋子。

  許培還以為能看到金庫打開的場景,多少有些失望,安慰道:「明天再試吧。」

  「不行,謎題沒解開我睡不著。」鍾巧怡呼出一口氣,把棋子重新擺好,繼續觀察起了書櫃。

  許培自然不會把時間耗在這裡,留下一句「加油」,又回到了樓上。而他剛邁上台階,就見賀亦巡從房間裡出來,看到他的身影,停在了門邊,顯然是出來尋他。

  「你怎麼醒了?」許培走到賀亦巡面前問。

  賀亦巡沒說是身旁沒人手腳壓著他反而睡不踏實,問:「你去樓下了?」

  「我以為鍾巧怡快解開了。」許培掃了眼走廊兩側的臥室,門縫裡都熄著燈,「我們進去吧。」

  第二天早上,許培是被窗外的鳥叫聲吵醒的,那聲音又脆又急,硬生生把他從睡夢中拽了出來。

  手邊沒人,賀亦巡已穿戴整齊,站在窗邊刷著新聞。走廊上響起了羅佑充滿活力的聲音:「各位,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哦!」

  小少爺這主人真是當得盡職盡責。

  許培伸了個懶腰,翻身下床,邊換衣服邊問:「要是今天金庫也打不開怎麼辦?」

  那等於兩人白來了一趟。

  賀亦巡倒沒什麼想法:「她總會找人打開。」

  兩人來到餐廳,早餐是自助形式,品類不算豐盛,但蛋奶和麵包都有。其他幾人也陸續來到,邢勇和蔡嘉懶洋洋的模樣,似乎已經放棄了開金庫。周曄還是一身西裝,人模人樣,林玫一直刷著手機,似乎很忙,但也不忘詢問邢勇和蔡嘉:「棋局破解得如何了?」

  蔡嘉換了一身行頭,從頭到腳仍是名牌,聳了聳肩:「我是沒轍了。」

  邢勇也基本放棄:「只能看那兩位了。」

  林玫的眉宇間生出一股不悅,許培似乎讀出了「廢物」二字。

  「培培哥,昨晚睡得怎麼樣?」羅佑端著餐盤來到許培身邊坐下,神秘兮兮地靠近他,「有沒有遇見鬼?」

  另一邊的賀亦巡不咸不淡地說:「我看你是鬼。」

  羅佑朝賀亦巡做了個鬼臉,又問其他人:「你們昨晚睡好了嗎?」

  「還行,床有點硬。」蔡嘉啃了一口麵包,嫌難吃似的,扔回了餐盤裡,「莊園裡有什麼好玩的嗎?」

  「你不破解金庫了嗎?」羅佑問。

  「又不能鑽,又不能敲的,沒意思。」蔡嘉說。

  羅佑就跟個小朋友似的,不接受自己的遊戲不吸引人:「那獎金可是別人的了。」

  蔡嘉大喇喇地敲著二郎腿:「小爺我本來就不缺錢。」

  邢勇喝著咖啡,接話道:「所以金庫里到底有多少錢?」

  「光金條就有一噸,還不算其他現金之類的。」羅佑說。

  「全是致進會的錢嗎?」邢勇問。

  正在看手機的林玫聞言抬起眼瞼,銳利的目光直直射向邢勇:「誰告訴你是致進會的錢?」

  邀請函上只寫了莊園下埋藏著金庫,並沒有寫財富的由來。

  「不都在傳嗎?」邢勇尋求認同似的看向其他人,「大法官把致進會的財富藏在莊園裡什麼的。」

  「不該管的事別管。」林玫冷聲道。

  邢勇訕訕收回視線,專心吃起了早餐。

  羅佑用餐刀切開一個牛角包,發現黃油沒在手邊,對餐桌末尾的周曄說:「周律師,給我一塊黃油。」

  「好的,羅先生。」周曄直接站起身,把黃油送到了羅佑手邊,「還需要什麼嗎?」

  「不用了,謝謝。」羅佑說。

  「有需要叫我。」

  在許培印象中,周曄身為賀茂虎的副手,在遊輪上還挺能說上話來著,什麼時候這麼狗腿了?果然是生活所迫麼。

  羅佑一邊抹著黃油,一邊環顧四周,奇怪道:「咦,還有兩個人呢?」

  許培也發現了鍾巧怡和古彥沒在,不甚在意地說:「還沒起床吧,他們都睡挺晚來著。」

  話語剛落,別院的方向突然響起一聲悽厲的尖叫,眾人頓時停下手上的動作,下意識朝那邊看去,賀亦巡率先站了起來:「我去看看。」

  「我也去。」許培說。

  結果是所有人都跟來了別院,撞上了從書房裡匆匆跑出來的傭人:「死、死人了!」

  賀亦巡迅速來到書房,只見滿書櫃的書散落在地,堆成了一座小山,在書堆一角,一截手臂赫然在目。

  上歲數的傭人扶著胸口,語無倫次地說:「我、我看到書房亂七八糟的,就說收拾一下,結果、結果下面竟然有一隻手!」

  羅佑伸長脖子,越過賀亦巡的肩膀往裡看了看,嚇得挽住了許培的胳膊:「我就說這莊園鬧鬼!」

  「瞎說什麼。」林玫呵斥了羅佑一句,就像對屍體司空見慣似的,走到書堆邊彎腰查看,「好像是鍾巧怡。」

  露出來的那截手臂穿著女式西裝,正是昨天鍾巧怡穿來的那件。

  她正想把蓋在手臂上的書拿開,卻被賀亦巡制止:「這裡是案發現場,別亂動。」

  林玫收回手,不滿被人教訓,皺眉說:「她萬一沒死呢。」

  賀亦巡交代許培報警,接著在書堆邊蹲下,摸了摸那截手臂,已經沒有體溫。

  「死了。」賀亦巡說。

  「靠,真死人了?」蔡嘉站在人群末尾,往裡面張望,一副想湊熱鬧又不敢靠近的模樣,「還有個人呢?」

  「對哦,古彥去哪兒了?」羅佑左右看了看,對管家說,「你去看看他在樓上嗎?」

  管家點了點頭,帶上另一個沒受驚嚇的傭人去了二樓,邢勇撥開人群來到書堆邊,觀察了下露出來的那截手臂,說:「這下面好像有很多血。」

  許培在來的路上就聞到了,極其濃重的血腥味,不停刺激著他的鼻腔。即使他把阻隔器指數調到最高,也無法抵擋那股不適。

  管家很快從樓上下來,對眾人說:「古先生不在房間裡。他的床很平整,昨晚應該沒有回房間。」

  「什麼?」羅佑驚訝地看向書堆,「他不會也被埋在下面吧?」

  「看樣子不像,這堆書只夠埋一個人。」邢勇不愧是私家偵探,這會兒已經分析起了現場,「書肯定是兇手故意堆成這樣的。為什麼?別的不說,昨晚我們都睡得很早,說不定這事是古彥乾的。」

  羅佑就像打開了新思路,恍然大悟地說:「好有道理。」

  「等等,這裡有東西。」邢勇趴在地板上,側頭看著鍾巧怡的那隻手,「下面有個符號。」

  「是死亡訊息。」

  邢勇蹭起身,對賀亦巡說:「賀sir,你來看吧。」

  賀亦巡從西裝內兜中掏出方巾,捏著鍾巧怡的手掌抬起,只見地板上有個用血畫的符號:♀。

  「兇手是女人!」羅佑驚呼了一聲,當即在人群中尋找女性,先是看向了管家和傭人——這三位加起來快一百八十歲,雖然不能排除嫌疑,但看上去不太像,於是又把目光移向了在場的另一位女性。

  其他人也同時看了過去。

  林玫簡直覺得荒謬:「你們瘋了嗎?我怎麼會殺人?」

  暫且不提鍾巧怡的死跟林玫有無關係,光是這一句話就足夠讓賀亦巡迴想起一些不好的畫面。

  他正想讓所有人撤離案發現場,但這時許培突然身形不穩地扶著沙發,朝他伸出了手:「賀亦巡,我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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