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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等了一小會兒,確認沒有危險後,祝聞祈閉了閉眼,將手中的劍握得更緊,小心翼翼避過地上散落的枯葉,繼續朝前走著。

  站定至洞口前時,祝聞祈悄悄鬆了口氣,目光開始搜尋洞口的邊邊角角。

  藤蔓既然有毒,那它旁邊生長著的植物就一定有解毒效果。

  巡視片刻後,視線落在了角落裡頗不起眼的小草上。

  若是不仔細看,就會將它當做雜草一同忽略過去,解毒草實在其貌不揚,除了根莖更細弱些,葉子比雜草更長一些,幾乎沒什麼差別。

  祝聞祈半蹲下去,伸手去拔解毒草。

  手腕稍一用力,解毒草便被連根拔起,祝聞祈打開自己的儲物袋,將解毒草塞了進去。

  直至這處的解毒草全部被他薅完後,祝聞祈站起身,伸手拋了拋儲物袋,感受了下重量——差不多夠用。以防萬一,還是再去別的山洞前拔點比較好。

  站起身後,祝聞祈抬頭,和紅著眼的魔物對上視線。

  祝聞祈:「……」我草,什麼時候跑出來的?

  遠處的婁危已經抽出劍,眉頭緊鎖,揚聲道:「先回來!」

  祝聞祈沒回頭看他,手中的劍虛虛點地,冷哼一聲道:「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祝聞祈,而是鈕枯祿氏祝聞祈!」

  開什麼玩笑,面前的魔物pro max版他都打過,況且現在修為也突破了好幾級,區區一位——

  「咚,咚……」

  左邊的山洞藤蔓被緩緩掀開,走出來的一模一樣的龐然大物。

  祝聞祈眨了眨眼,沒動。

  沒事,2v2,優勢在我——

  右邊的山洞「咚咚」幾聲後,又走出來一個龐然大物。

  婁危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眉眼帶著冷意。手腕一轉,劍刃寒光跟著流淌。

  2v3,應該也打得過——

  「咚咚咚……」

  此起彼伏的腳步聲響起,兩側山洞中的魔物逐個走了出來。

  婁危眉頭緊鎖,低聲道:「我先引開這些魔物,你從後面伏擊……」

  話還沒說完,便被祝聞祈一把拉住手腕,拔腿狂奔!

  寒風呼嘯而過,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生疼。祝聞祈的聲音在風中顯得斷斷續續:「都到這會兒了,還想著正面硬剛……」

  「毒素是鑽到你腦子裡去了嗎!」

  多年從未落下的輕功在此刻派上了用場,祝聞祈緊咬牙關,拉著婁危悶頭向前跑,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從前跑八百米的時候。

  再有下次,他一定把婁危扔在這裡自生自滅,絕對不管他!

  口腔里開始蔓延出一陣陣血腥味,大腦開始缺氧,連視線都變得模糊。祝聞祈不敢停,只是一邊朝前跑一邊在腦子裡記下路線——畢竟還要回來斬殺魔物,迷了路就是得不償失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空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身後的咆哮聲終於逐漸消失,腿如同鉛般沉重,祝聞祈大口呼吸著,慢慢停下了腳步。

  腳下土地變得泥濘,祝聞祈鬆開婁危的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半晌才緩了過來

  他扭頭朝後面看了一眼,確認逃脫了追擊後,總算鬆了口氣。

  婁危的傷口還在不斷惡化,暗紅的血順著手背滴滴垂落到地面上,看起來分外醒目。

  雨霧之中,婁危的神情依舊顯得平淡,仿佛傷口沒長在他身上似的:「那些魔物沒跟上來,今晚先在此地休整,明日再做打算。」

  又是這樣。

  什麼都不說,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讓他像傻子一樣團團轉。

  祝聞祈閉了閉眼,站起身,聲音帶著冷意:「用不著你提醒。」

  婁危站在他身後不遠的位置,沒再說話。

  雨水的刺激下,手背上的痛感逐漸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極輕微地吸了口氣,混合在雨夜的滴答聲響中,消弭在泥土裡。

  不遠處有座山洞,洞口沒被藤蔓和雜草擋著。祝聞祈率先過去探查一番,確定沒有危險後,瞥了眼身後的婁危:「要我請你嗎,婁大師?」

  一貫喜歡和他插科打諢的婁危此刻難得安靜下來,甚至有些乖順地走進山洞內,垂著眼,將受傷的手伸了出來。

  祝聞祈冷著臉將解毒草從儲物袋中拿出,而後放入口中咀嚼。

  解毒草性苦,苦澀汁液充斥著整個口腔,祝聞祈面不改色,心裡想著下次不讓小吉往婁危的酥酪里加鹽了。

  直接加十把解毒草比較解氣。

  吐出解毒草後,他毫不客氣地將婁危的手一把拉過,將解毒草細細敷在傷口上,連殘留的藤蔓汁液弄到了指尖都不甚在意。

  痛感稍稍緩解,婁危全程直勾勾地注視著祝聞祈,半晌才開口道:「合歡宗的掌門和你說了什麼?」

  祝聞祈沒好氣地回答他:「關你屁事?什麼事情都要和你說嗎?」

  婁危面色平靜:「只是想知道他是怎麼挑撥的。」

  「哼,」祝聞祈冷笑一聲,「你自己不清楚嗎?」

  婁危真真切切地困惑起來,相當自然地攥住祝聞祈為他上藥的手,即使被瞪也沒鬆開:「到底是什麼原因?」

  「你鬆開!」祝聞祈氣急敗壞道。

  婁危依言鬆開了手。

  不等祝聞祈再次開口,婁危用衣袖擦乾淨手上的污血,伸手捧住祝聞祈的臉。

  指尖細細地在祝聞祈耳廓上描摹,看著面前之人逐漸不受控制地紅了臉,婁危始終面色平靜,定定地注視著祝聞祈的眼睛。

  「就算讓我死,也得讓我死個明明白白。是不是?」他低聲道。

  第54章

  祝聞祈轉過頭, 沒好氣地拍開婁危的手:「你再多廢話幾句,就真的要死在這兒了。」

  婁危只是定定地盯著祝聞祈,一言不發。

  祝聞祈並不理睬, 只是繼續從儲物袋中抽出解毒草, 一邊放在口中咀嚼, 一邊半眯起漂亮的眼睛,盯著婁危:「明明是你有事情瞞著我, 還偏要我說出來。這是什麼道理?」

  苦澀愈發濃郁, 解毒草上帶著的倒刺劃破了口腔,和鐵鏽味混在一起, 讓人想要乾嘔。

  汁液順著劃破的細小傷口滲入體內,祝聞祈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總覺得面前的情景變成了好幾道重影。

  頭好暈。

  長嘆了口氣後, 祝聞祈壓下不適,再次將嚼碎的解毒草敷在婁危手上,細細地鋪了一層。

  塗抹到最後一點時,婁危的手蜷縮了下。

  祝聞祈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他抬眼,發現婁危同樣皺著眉。他停下敷草藥的動作, 輕聲問道。

  「有哪裡不適?」

  婁危不動聲色地吸了口氣, 面容沉靜:「無妨。」

  祝聞祈抿唇,眼底閃過一絲執著:「你還是什麼都不肯說,是麼?」

  話音落下, 對面之人安靜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拉長, 祝聞祈久久沒得到回應,面前的場景又多了幾道重影。

  洞口不再是洞口,藤蔓不再是藤蔓,連解毒草的形狀都開始扭曲變化, 除去眼前之人的臉依舊清晰外,一切都錯了位。

  不知從何時起,體內逐漸升起一陣陣的燥熱,胃也跟著天翻地涌。祝聞祈長長出了口氣,試圖壓下不適。

  有哪裡不對勁……

  身體罷工後,大腦也跟著混沌起來,連思考都顯得費勁,祝聞祈迷迷糊糊地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些共通點。

  是解毒草。

  婁危裸露在外的傷口直接接觸了解毒草,他自己的口腔也被解毒草的倒刺劃破了——可按常理來說,解毒草怎麼會有毒性?

  眼前天旋地轉,聽感和觸感卻變得更加強烈。

  山洞外還在不斷地下著小雨,即使不刻意去聽,雨水的滴答聲還是清晰傳入了耳朵里。祝聞祈身體不斷升溫,更顯得婁危的體溫冰涼。

  察覺到這一點之後,祝聞祈瞬間鬆開了婁危的手,將敷在上面的解毒草全拍了下去。

  他「噌噌」拉開了和婁危的距離,蜷縮到距離洞口更近的一個角落裡,開口時顯得斷斷續續。

  「解毒草……有……有問題。」

  和祝聞祈的表現不同,婁危眼神依舊清明。

  婁危沒察覺到哪裡不對,語氣淡淡:「嗯,感覺到了。」

  「可你為什麼……」祝聞祈本想問為什麼婁危的體溫沒升高,還沒說出口,便察覺到身體某個部位產生了變化。

  他渾身一僵,剩下的半句話咽回了肚子裡。

  隨著體溫不斷攀高,身體各處也跟著敏感起來。祝聞祈小心翼翼地避開所有能碰到的地方,咬緊牙關不敢泄露出一點聲音,慢慢轉身,背對著婁危。

  在祝聞祈背過去的時候,婁危手背的傷口變得完好如初。他沒注意到祝聞祈的不對勁,只是平靜道:「合歡宗的解毒草和別處的解毒草不同,帶有宗門特有的效果。所以除了解毒效果外,還可能讓人……」

  短路的大腦重新連接,話說到一半,婁危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一樣,沒了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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