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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嘴。」祝聞祈冷酷開口。

  「好的。」系統默默沉入祝聞祈的神識之海中,不說話了。

  哼,不懂看人眼色的系統。

  祝聞祈長長出了一口氣,不知出於何種心情,選擇將系統的話拋之腦後,哼著小曲回到殿內睡回籠覺去了。

  ……

  再次睡醒時,已經是接近黃昏時刻。

  祝聞祈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呆呆地盯著窗外的落日餘暉,半晌突然穿衣下床,風風火火地朝著學堂的方向走。

  出門的時候,恰巧碰上了來送綠豆湯的小吉。小吉停下腳步,低頭看了眼還冒著熱氣的綠豆湯,又抬頭去看祝聞祈:「仙尊?這個點您要去哪兒?」

  祝聞祈回頭瞥了小吉一眼,衝著他安撫性地一笑:「有事去找林長老。先把綠豆湯放下吧,我回來喝。」

  說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小吉茫然點頭,決定回去小廚房再給綠豆湯里加點糖。

  祝聞祈的住所十分偏僻,山上只住著他一名長老,離門派內其餘地方都相當遠。還沒學會御劍飛行的婁危常常是天不亮就起床,在模糊夜色中趕往學堂。

  路上人煙稀少,道路兩邊的燈稀稀拉拉地亮起幾盞,只能照亮燈旁邊簇擁著的草叢。祝聞祈飛在天上,微風將他的長袍吹起,在初秋的天氣下,冷意盡數吹進袖袍當中。

  祝聞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御劍的速度卻分毫未減,一路朝著學堂所在的山峰飛去。

  大約半柱香的時間過去,劍穩穩停在了學堂門扉前。祝聞祈朝里一望,透過窗戶看見學堂子弟們都還在學堂里聽林沐同講課,鬆了口氣。

  他悄然溜了進去,回到自己熟悉的小土堆上,扒著窗戶觀察裡面的動靜。

  「……今天先講到這裡,下課。」林沐同的聲線依舊毫無起伏,說完後就拿著經書離開了。

  弟子們並沒有選擇第一時間離開,在林沐同走出教室之後,都不約而同地圍在了婁危的位置面前。

  「比武大會是不是有很多門派參加?合歡宗真的和傳聞中一樣每個弟子都很漂亮嗎?」

  「聽說所有人都在第一關選擇了退出,到底發生了什事情呀?」

  「祝長老用劍是不是很帥?好可惜,居然沒有到現場去看!」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許多人的認同,都跟著嘰嘰喳喳問起來。

  問題一個接一個地跑過來,婁危被圍在其中,頭一次表現出無措的神情。

  「人很多,沒見到。」

  「事因還在調查,不便透露。」

  「……確實。」

  祝聞祈還扒在窗戶外,聽見婁危的回答後愣怔片刻。

  「天!早知道這樣,說什麼都讓我爹帶我去觀摩了,」一個同樣出自大門派的男弟子抱怨道,「若是有機會見到祝長老出手,我這輩子都死而無憾了。」

  「就是啊,你要是纏著你爹一塊兒去了,回來還能和我們說道說道。」旁邊有人附和他。

  「……哼。」

  熱烈的討論聲因這一聲冷哼停了下來,婁危停下收拾的動作,目光看向聲音的來處。

  祝聞祈同樣扭過頭,而後果不其然看到了正在冷笑的葛安。

  葛安依舊倨傲地微微抬著下巴,眼神銳利如箭,直直盯著婁危:「你居然還能活著出來,真是不可思議。」

  這話顯然帶著極強的挑釁意味,婁危身旁圍著的弟子都停下了動作,討論聲逐漸變小,直至消失,而後學堂內陷入了一片安靜。

  婁危面色不變,語氣平靜:「借你吉言。不止我一人,比武大會所有人都毫髮無傷。」

  話音落下,葛安臉色變得不太好看,眼神中的敵意已經到了不可忽視的地步:「這次算你走運。」

  眼見兩人之間的火藥味兒越來越濃,剩下的人也不敢參與戰場,都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收拾東西,悄無聲息地,一個接著一個離開了。

  學堂內只剩下婁危和葛安兩人,黃昏如血,透過木窗直直照射進來。

  祝聞祈依舊悄悄扒在窗戶邊,手摸上劍鞘,準備看時機不對就衝進去給婁危撐腰。

  所有人都離開後,葛安乾脆將最後一層偽裝也徹底撕下,走到婁危面前,「啪」

  地一聲狠狠拍在桌面上。

  葛安眼神陰冷,看起來不像一個少年人,更像是泡在陰謀詭計中許多年的老手。

  「以為躲過這次就萬事大吉了?除去這次,還有下次,你總有被所有人發現秘密的時候。」

  婁危無動於衷:「說完了嗎?早點回去練劍吧,最開始還以為日月谷把你送過來是為了讓你成為內門弟子呢。」

  葛安被這話一噎,額角青筋都跟著暴起:「關你什麼事!你這種可憐蟲,還不配評價我!」

  婁危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答地相當敷衍:「嗯嗯,你繼續說。」

  這種無所謂的態度激怒了葛安,若是怒火能化為實質,恐怕婁危此刻已經被燒成灰了。

  他深呼吸了好幾次,最後勉強平復下來,冷笑一聲道:「你早晚要為了現在的態度後悔。以為自己在接近真相,以為自己能給全家人報仇……」

  婁危繞開葛安,起身準備離開——而後被葛安伸手攔了下來。

  「祝聞祈不會永遠護著你,我已經迫不及待看到你知道真相的那天了。」

  直至此刻,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後,婁危才抬眼看向葛安。

  黃昏模糊了他的面龐,也同樣模糊了婁危眼中的神情。

  「拭目以待。」

  第46章

  三年後。

  祝聞祈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他匆匆下了床榻, 將髮絲盡數束起,將前一晚就讓小吉熨好的衣裳層層疊疊地穿在身上,擺弄完這一切後, 才抽空抬頭, 從銅鏡中看了眼自己。

  嘴角依然掛著一貫的溫潤笑意, 修長脖頸隱入衣襟當中,從頭到腳衣冠齊楚, 無一不井然有序, 一絲不亂。

  祝聞祈撣了撣袖袍,仰天長長地出了口氣, 卻還是沒法緩解心底泛起的緊張情緒。

  這邊還在想著相關的流程,那邊殿門就傳來「叩叩」兩聲輕響。

  還不等祝聞祈開口,來人便推開了門。

  「吱呀——」門應聲而開, 漏出來人的半張側臉。

  碎發垂落在臉頰兩側,眉尖眼尾都鋒銳如刃,讓人不敢直視其眼神。原先的少年青澀徹底褪去,往那兒一站,便自成一幅景色。

  見到來人後, 祝聞祈雙臂張成大字型, 乾脆朝著後面的床榻一躺——

  臉瞬間陷入柔軟的被褥里,祝聞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嘟嘟囔囔道:「又不等我說就進來, 那還有必要敲門嗎?」

  婁危並不理會, 只是相當熟稔地向後一靠,雙手抱胸:「要算算有多少次你都沒聽見敲門聲麼?」

  宮殿內常年門窗緊閉,致力於提供出一個良好的睡眠環境,再加上隔音意外的好, 大部分時間祝聞祈都會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祝聞祈被這話一噎,自知理虧,乾脆長嘆一聲,又從床上坐了起來:「你怎麼還不去準備?這都幾時了。」

  困意還不斷盤旋在腦海當中,祝聞祈這幾日累得渾身酸痛,回話的時候都是閉著眼睛回的。

  婁危聞言揚了揚眉:「及冠禮而已,你為什麼這麼緊張?」

  聽到這話時,祝聞祈勉強瞪大了眼睛:「什麼叫及冠禮而已!」

  他「騰」地一聲從床上跳了起來,三兩步走到婁危跟前,繞著婁危開始大肆點評他這身衣裳:「穿的什麼玩意兒?不是給你訂了一身嗎,怎麼還穿著這身?」

  「再有不到兩個時辰客人們就來了,你要是穿著這身出去我就從後山跳下去……」

  祝聞祈不住地絮絮叨叨,婁危扭頭看了眼還是一片漆黑的夜色,再次轉頭看向祝聞祈時,表情顯得有些一言難盡:「……你確定要穿那個?」

  「當然!」祝聞祈理直氣壯道。

  「其實門派內的道袍也不錯……」經過了三年的磋磨,相當罕見地,婁危學會了偶爾委婉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當然,這一提議被祝聞祈毫不留情地否決了:「你要是穿道袍出去,及冠禮也不用準備了,咱倆一人準備個碗下山乞討得了。」

  道袍已經被漿洗髮白,一看就已經穿了許多年頭。之前不管祝聞祈怎麼勸,婁危始終巋然不動,死活不願意換。

  祝聞祈拗不過他,只能隨他去。

  畢竟祝聞祈自己也懶得換新的。

  此刻,婁危對上祝聞祈堅定的眼神,抿著唇不說話,試圖用眼神讓祝聞祈知難而退。

  窗外漆黑如墨,殿內點著一燭昏黃火光,微風吹過的時候,牆上的影子也跟著搖曳。

  祝聞祈整個人被籠罩在模糊的光線當中,輪廓柔和下來,眼睛卻依舊明亮,映出一線燭火。

  他和三年前變化不大,只是不知出於何種原因,明明每日糕點小食不停,人卻更加清瘦了,連帶著長袍下變得有些空空蕩蕩。譬如此刻,祝聞祈的腰帶還松松垮垮地掛在腰間,一點兒也不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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