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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斷成兩截是不是不太正常,卻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作為偷偷闖進藏經閣的外人,李晝做賊心虛地夾起尾巴,掩耳盜鈴地一溜小跑,沖回了自己借住的廂房。

  龐大的陰影在她身後迅速收縮,重新變回了那個普通的、乖順的影子。

  半妖·李晝下定決心,最後吃一頓齋飯就上路,繼續去闖蕩江湖。

  她不知道,每天給她做飯的老和尚,已經不在這個世間了。

  ……

  劍客·李晝坐在主考官位置,聽到了遠方傳來的喧鬧聲,很多人哭喊著「不要拔我的稻」「我跟你們拼了」,亦有人呵斥「如今棉織物出口之多,值銀足有百萬,令爾等棄稻植棉,是朝廷願與小民分利,爾等竟如此不識好歹,難道要做反民不成?」

  咦,官府和百姓吵起來了。

  劍客·李晝用餘光瞥了瞥兩側的考官,見眾人神色如常,心想那應該沒什麼事吧,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她也不想想,別人哪有她的耳力,能聽到千里之外的聲音。

  並不知道有些地區為了完成出海訂單,官員已經開始踐踏即將成熟的稻穀,奉天子之命巡視四方的欽差顧盛,還在和其他考官們一起討論著本場比試中,眾位考生的表現。

  被她看好的衛原果然表現突出,雖然與同組考生關係並不融洽,卻能在遇到難過的關隘時,主動向汪思禮、張大提出三人合作,而在渡過險關後,又能以不凡的身手,堂堂正正摘下那輪山巔「圓月」。

  當衛采飛揚地回到山下,等待著終試名額出爐時,顧盛的目光里滿是藏不住的讚賞。

  其他考官即便亦各有自己看重的考生,看到如此年輕的英才,也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

  這一刻,闖入終試的少年們意氣風發,台上的考官們腦中浮現出本次武舉狀元獲得神劍,帶領天下武人為國盡忠、為民造福的場景。

  所有人都覺得未來一片光明,大周的國運一定會迎來一個新的高峰。

  然而——

  「鐺!鐺!鐺!」

  終試的銅鑼聲響起時,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一匹染血快馬闖入了考場。

  守衛先是厲聲呵斥,試圖攔住闖入者,衝上前後,看到了馬背上體無完膚的驛卒。

  「出什麼事了?!」

  守衛一把接住滾落馬背的驛卒,卻只從後者手中接過一封印著血手印的信箋,而後,完成任務的驛卒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考場安靜了片刻,驟然騷動起來。

  「難道又有邪祟作亂?」

  「聽說近來有海賊聚集,難道是賊人打過來了?」

  「肅靜!」

  顧盛與兵部尚書等人對視一眼,疾步走下考官席,接過守衛呈上的信箋,看到了一行潦草凌亂的文字:

  【奚州暴.民焚毀織機,毆殺官差,聚眾數萬!奚州告急,請發兵救之!】

  顧盛驟然捏緊了信箋,正要說話,卻聽到轟隆一聲,剛剛還萬里無雲的天空驟然炸響一道驚雷,仿佛在為急轉直下的局勢拉開序幕。

  一名年邁考官神色倉皇,受不住這忽如其來的刺激,兩眼一翻直接厥了過去。

  兵部尚書亦是面色慘澹,呼吸凌亂,似乎隨時都會暈倒。

  然而此時,沒人有心思去關注二位大人的身體狀況。

  以顧盛為首,所有人都下意識扭頭,看向了主座上的劍俠大人。

  劍俠大人的一舉一動皆有深意,難道此次出山,為神劍擇主,就是因為早早預料到這場民變?

  莫非,獲得神劍認可之人,一人便能抵百萬大軍,數萬暴.民亦不過是手到擒來?

  人們眼睛都不敢眨,緊緊盯著劍客·李晝,生怕錯過了她的任何提示。

  然而劍俠大人只是微微皺眉,淡聲說道:「比武繼續。」

  李晝每一次模擬都很認真,完成任務時更是勤勤懇懇、兢兢業業,自然不願意自己的任務被別人的事打斷。

  即便所有人都因為百姓造.反駭然失色,她也不會花一點心思去理解他們的表情,更不會管造.反會導致什麼可怕的後果。

  考場外,傳來了清脆稚嫩的童謠聲:

  「煬帝引血兮,天地為烘爐,造化為大冶兮,日新月異。」

  除李晝外,所有人都在聽到「煬帝」二字時臉色瞬變。

  好內遠禮曰煬,逆天虐民曰煬,這童謠在此時唱響,簡直是在暗示大周氣運已盡,當今陛下將要成為蓋棺定論的暴.君。

  身材高大的韋都統大步流星走出考場,看向童謠聲響起的方向,卻見那裡空無一人。

  京城,紫宸殿中,皇帝收到了奚州刺史八百里加急的奏報,卻對匆匆趕來的右相說:「不必招撫,派兵去鎮壓吧。」

  右相面色一緊,俯身拜倒:「陛下不可!此事過錯全在奚州刺史,此賊欺上罔下,逼反百姓,只要陛下派人多加安撫,亂民不攻自破,萬萬沒有再去火上澆油的道理。」

  她說得字字懇切,只是,她不知道,皇帝桌案上,合上的《大周寶卷》中,早已浮現出一行新的讖語:

  【假歲劍,真弒君。欲誅神,先弒君。天子血,焚天火。天火起,歲劍出。】

  鑄造誅神之劍的火,乃是天子之血。奪天宗為假歲劍擇主,為的是弒君引血。

  《大周寶卷》提前將此事告知了皇帝。

  皇帝可以選擇做一個流芳百世的明君,也可以選擇做一個帶領王朝走上末路的瘋帝。

  然而,弒君之劍怎會指向一位明君?

  明君之明,只在皇帝自己,卻未必有利於這個時代。

  舊時代若是繼續延續,無數人籌謀的誅滅天神的計劃,或許會功虧一簣。

  只有滅絕神秘,那些腐朽的事物才會停止復生,未來才能真正嶄新。

  皇帝心中已有決斷。

  勸說失敗的右相跌跌撞撞離開了紫宸殿,大周太.祖從屏風後拐出,神色古怪地看著皇帝:「我怎麼不知道,你竟然是這種願意犧牲自己成全天下的好人?」

  皇帝抬頭看了他一眼,平靜的臉上多了一抹笑意:「自天神復甦,朕有多久不能如此掌控自己的命運了?」

  她笑意逐漸擴大,看起來暢快極了,狂妄極了:「神又如何,朕才是最後的贏家。」

  「史書工筆,世人只會認定你愚不可及、自食惡果。」

  「哦?」皇帝微微挑眉,「那又如何?」

  只要能報復欺她辱她的天神,後世如何評價,她不在乎。

  第157章 這個世界的主宰者,註定了盲目無情。

  「天反時為災, 地反物為妖,民反德為亂,亂則妖災生。*」

  薜荔山腳的一處村莊中, 夫子在給孩子們講課。

  奚州暴.動之事已經傳開了,駟州境內卻還波瀾不驚, 人們絲毫沒有天下將亂的慌張,這份安寧只因為薜荔山、奪天宗的存在。

  「夫子,我聽說奚州亂民圍困州府後,只殺了幾個小吏,並不敢動刺史, 只要陛下發一道聖旨, 容大家把今年的水稻收完,亂民就甘願棄械投降。」

  「不錯。」

  「可陛下卻一意孤行,不肯與之談和,還要殺一儆百、將亂民車裂示眾,此等暴虐之舉,使得奚州亂民越剿越多,短短十日,已席捲數十縣。」

  「豈能妄議天子?」

  「學生不敢, 只是不解。」

  一雙雙困惑的眼睛望向夫子,一名學生大著膽子起身求問:「那些亂民,其實不過是一群吃不上飯的可憐人, 他們也能算得上『民反德為亂』嗎?」

  夫子沉默少頃, 搖頭道:「不算。」

  夫子嘆了口氣, 對學生們說:「今日就先上到這裡, 散了吧。」

  別說是這些孩子,就連朝中那些大人們, 也無法理解皇帝近乎瘋魔的舉動。

  明明只是一場再尋常不過的官民衝突,卻因為皇帝殘暴的手段,愈演愈烈,一發不可收拾。

  從前的皇帝不說千古一帝,也算得上有為之君,不知為何脾性大變,成了一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獨夫。

  甚至有傳言說,皇帝如今的疑心病重到,就連那位從不離身的「內相」裴霽宰裴尚宮,都不能近身伺候了。

  越來越多人懷疑,皇帝真的瘋了。

  那首「煬帝引血」的童謠,以廣信縣為中心,逐漸流傳開。

  更有人說,本次武舉的魁首,便是童謠中的弒君者。

  ……

  「有人在刻意傳播謠言。」顧盛面色難看,一想到「煬帝」二字,就恨不得將幕後黑手啖肉飲血。

  然而……

  想到那一封要求她繼續整頓吏治的聖旨,顧盛填滿了怒火的胸膛里,還是刮過了一道冷風。

  皇帝如今的表現,即便是她這個皇帝死忠,也只能承認,幼稚、輕佻,分明就是亡國之相!

  此時正是需要地方拱衛中央的時候,皇帝卻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繼續對地方官施壓。<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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