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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豈料,對方不慌不忙,神態謙卑,姿勢恭敬,毫無心虛之意。

  原來是真心求教啊。

  善良的李晝揚起笑臉,從月娘身後走出來,一本正經地說:「你雖然一把年紀,卻還這麼好學,我很欣賞你。但五星連珠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

  不懂的就拖延,拖著拖著就沒人會問了,李晝可是很有智慧的。

  誰知她話還沒說話,黃衣道士就連忙抬起頭,誠懇地說:「老道願拜姑娘為師,一日學不會,一年、兩年,總有學得會的時候。」

  她像是看不見周圍人奇怪的眼神一般,膝行幾步,跪在李晝面前說:「只要您不嫌棄我愚笨,師尊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說完,「砰砰砰」連磕三個響頭,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和李晝的年齡差。

  李晝:「……」

  李晝倒不是覺得自己不配做老道士的老師,只是有一絲苦惱,收了這個徒兒,她還得抽.出寶貴的時間給她上課。

  雖然嬰兒·李晝也沒用這些時間做什么正經事。

  周圍人則看得稀奇,卻也不是覺得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兒教不了老道士——

  蓋因眾人一見李晝,腦中便放煙花似的彈出「哇神童來了」「看她腦袋圓圓定有大智慧」「有她出手什麼劫不能破」等等想法。

  聽完兩人的對話,他們便更加深了這種想法,交頭接耳,一邊稱讚李晝聰明,一邊懷疑老道士資質,她配當李晝的學生嗎?

  有人嘟噥:「得了便宜還賣乖,求到了破局之法還不夠嗎?」

  有人驚疑:「這廝莫不是故意譁眾取寵,引來祂的注意,獲得追隨祂的機會?」

  還有人懊悔:「這哪裡是送機緣的,分明是舔著臉求機緣,早知這樣就能接近祂,我也上了。」

  聚集起來的人們,完全沒發現自己的大腦越來越狂熱,腦中多了很多不合常理的想法,還莫名產生了對「祂」的嚮往。

  月娘聽到了其中一部分交談,低頭看了眼無知無覺的李晝,心裡一個激靈。

  她正想趕緊帶李晝回家,卻忽然和黃衣道士的眼睛對上了。

  這雙眼睛因為太過衰老,眼皮已經起了層層疊疊的褶皺,松松垮垮的眼窩中,一雙漆黑如夜空的深邃瞳孔顯得格外突兀。

  瞳孔深處,一枚棕黃色與白色相間、長有紅色斑點的印記緩慢旋轉著,仿佛在鎮壓著周圍的漆黑,又仿佛本就是漆黑的一部分。

  月娘無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被嬰兒·李晝拉住了手,她不想嚇到孩子,連忙低頭去看李晝,卻發現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時已經被染黃,而在晝兒握住她的手後,這片黃色又緩緩消退了。

  嬰兒·李晝拉著娘親,對黃衣道士招了招手:「你先不要叫我師尊,等我給你做個測試,看你有沒有資質當我的弟子。」

  黃衣道士喜不自禁,爬起來點了點頭,亦步亦趨跟上了嬰兒·李晝。

  她襤褸的衣衫晃動間,嬰兒·李晝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

  當時,嬰兒·李晝只當她不愛乾淨,身上才有味兒,就讓她先去洗個澡,再來找自己上課。

  ……

  回憶完畢,劍客·李晝恍然大悟,原來她早就接觸過太歲了。

  就是不知道,黃衣道士和太歲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她身上會有太歲的味道。

  嬰兒·李晝放下手裡的晚飯,小金碗裡裝著胡蘿蔔豬肉粥,加了點核桃油,十分健康。

  「娘親,我去看看老道士洗好了沒。」說著,李晝便往黃衣道士所在的西廂房走去。

  月娘沒想到她這麼上心,回想起老道士那雙眼瞳,不免生起幾分警惕之心。

  「娘跟你一起。」

  「娘先吃飯呀。」

  月娘聽得心裡化成了水,晝兒懂事得讓她心疼。她端起小金碗,邊走邊說:「娘不餓,晝兒都還沒吃完呢。」

  李晝腳步一頓,不好意思跟娘親說,其實她是不喜歡吃胡蘿蔔,才找藉口跑路的。

  雖然太歲看起來不像好東西,同時出現在李府和旅店也很可疑,但李晝哪裡會管這些事。

  她能在思考一番後,把本體和馬甲遇到的事聯繫在一起,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此刻,看到月娘端著碗跟在自己身後,李晝的關注重點直接就變成了,她可不要做那種媽媽追著餵飯的挑食寶寶。

  所幸李晝並不知道,胡蘿蔔是從外國傳過來的,不然她肯定要小聲詛咒那個千里迢迢引進胡蘿蔔的人。

  就在嬰兒·李晝忙著找藉口逃避胡蘿蔔時,旅店外的人,已經等不及了。

  「顧大人,」鄭里長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聲音里又添了幾分笑意,「薛宗主當面,竟也要擺欽差的架子嗎?」

  一句輕飄飄的疑問,此刻卻成了千鈞石,沉甸甸壓在顧盛心頭,令她倍感壓力。

  顧盛深吸一口氣,腦子裡掠過「是否要請旁邊那位無名劍客出手」的念頭,最終卻還是搖了搖頭。

  先不說劍客與她萍水相逢,何苦趟這渾水,她既然有兼濟天下的抱負,又怎麼能想著讓別人替自己擔事。

  若是薛宗主真要問罪,她顧盛一力承擔,哪怕宗主還要遷怒其他人,他人的怨恨,也合該她承受。

  主意一定,顧盛便理了理衣衫,闊步上前,坦然地打開了木門。

  夜幕下,臃腫肥胖的鄭里長站在最前方,細縫似的小眼睛竟還透著詭譎的光。

  或許是因為天氣太好,漫天繁星,月亮都不知去了哪兒。

  他身後之人,漆眉星目,絳衣玉帶,裙裾逶迤,隨風輕動,周身籠罩在璀璨星光下,當真如傳聞中的姑射仙人。

  顧盛與掌柜的等人,乍見此等人物,心神劇震,哪還會起半點疑心,當即就要拜倒。

  然而,一股清風拂過,輕柔地扶起眾人,星光中的薛宗主聲音清冷,卻並不嚴厲。

  「師妹,你來了,怎麼也不派人通知我一聲?」

  她目光溫和地望著眾人身後,踱步而出的斗笠劍客,語氣帶著淡淡笑意。

  眾人一驚,扭頭望去,紛紛想起,奪天宗確實有一位劍客,據說戰力僅在薛宗主之下,一個人便橫掃了犬夷的妖魔鬼怪。

  誰能想到,她竟也出現在這小小旅店中。

  即便是見過大場面的顧盛,此刻也不禁產生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能讓奪天宗同時出動兩位仙師,這廣信縣怕不是要出大事。

  鄭里長臉上的肥肉顫了顫,笑意也維持不住了,驚訝地望著斗笠劍客,垂在身側的手摩挲起油光鋥亮的桃核手串。

  按理說,劍客·李晝第一次遇到這麼膽大的人,不但披她的馬甲,還大大方方地喊她另一個馬甲叫師妹,應該十分驚訝才對。

  可對李晝來說,這位「薛宗主」的出現,還不如胡蘿蔔的存在感強。

  她跟著大家走到門口,頓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薛宗主」那聲「師妹」是在喊她。

  她沒應聲。

  嬰兒·李晝站在廂房門口,嗅到房間裡的水汽,禮貌地敲了敲門,問道:「洗好了嗎?」

  「好了,好了。」黃衣道士濕著發,依舊穿著襤褸黃色道袍,散發出淡淡腥味,赤著腳,鞋都沒顧上穿,就慌慌張張跑出來,「師尊……未來師尊,徒兒來了。」

  嬰兒·李晝詫異地皺了皺鼻子,正在想難道這腥味來源於道袍,要不讓老道士換件衣服。

  黃衣道士卻是赧然一笑,作了個長揖:「適才得師尊教誨,太過興奮,竟然忘了自我介紹。弟子原是金玄觀的掛單道士,道號玄陽子。」

  李晝只覺得金玄觀有些耳熟,雖然記不起究竟在哪裡聽過,卻也看黃衣道士更順眼了些。

  月娘則是想起,了塵師太在時,曾經介紹過,觀、寺、庵、山、門,天下五大正教,其中的觀,就是指的金玄觀。

  這玄陽子竟是名門正派?

  月娘不是三歲小孩,自然知道人之正邪也不能全看出身,只是了塵師太便來自五大正教的野鶴庵,心裡不免還是對與之齊名的金玄觀產生了些親切之感。

  母女倆對玄陽子的好感度都上漲了不少,月娘還在心裡懊悔了下,自己真是以貌取人了些。

  玄陽子報完家門,再直起身時,老樹皮般的皺巴臉上忽然鼓起了一塊贅瘤。

  月娘剛剛緩和的神色一僵。

  嬰兒·李晝眨了眨眼,感覺到空氣中的腥味更濃郁了。

  察覺到兩人神色不對,玄陽子連忙伸手,在臉上摸索了一番,摸到凸起處,狠狠一按,吱溜一聲,贅瘤就又被按了回去。

  玄陽子鬆了口氣,心虛一笑,下一刻,額頭、顴骨、下巴,不同部位,接二連三冒出大大小小的贅瘤,玄陽子手忙腳亂,卻是按下葫蘆浮起瓢,根本來不及處理。

  月娘臉色越來越僵,嬰兒·李晝則若有所思地望著這一幕。

  同一時刻,劍客·李晝面前,臃腫肥胖的鄭里長身上,也出現了類似情況。<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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