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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喜歡在吹風機的掩護下哼小曲。

  很奇怪, 一般誰拿著吹風機, 誰的耳邊就都會是那玩意運作的聲音。而不掌機的那位又會覺得別人的說話聲特清晰,如同在不同的頻道,就好像這個世界的bug一樣。所以年瑜聽不見小曲,但臧洋自己能聽見。

  等吹風機停下,他的小曲也停了,仿佛什麼都沒發生般。

  「好香。」他牽過年瑜的手嗅了嗅。

  年瑜:「洗髮水的味道。」

  「不不, 」他搖搖頭,「是我家小鲶魚一直手有餘香。」

  年瑜:「... ...」

  發病了。

  等關上燈,他摟著年瑜的腰,心滿意足, 低聲問:「明天早上能再幫我編短辮嗎?」

  小別勝新婚,年瑜確實也有點繾綣,心一軟又答應了。

  「真好啊 」臧洋笑道,「真好。」

  他全權將自己頭髮的生死交給年瑜,連年瑜第二天給他扎了個很小的蝴蝶結髮繩都不知道。

  兩人出門要去拜訪丘曉櫻和越山的時候,年瑜一直推著他,讓他走在前面,還不允許回頭看。但臧洋其實能聽到點聲,懷疑年瑜一路都在憋笑。

  直到被越山鄙視了,他才明白年瑜在笑什麼。

  越山:「你個大老爺們扎什麼蝴蝶結?裝可愛啊?」

  「你懂什麼!」

  臧洋和越山完全沒有久別重逢的感動,只有棋逢對手的激動,轉頭就嗆道:「我對象給扎的,你有嗎?」

  越山:「... ...」

  沒大沒小!

  丘曉櫻和年瑜在一旁笑到抖篩糠似的。

  桌面上有一個文件袋,臧商一視同仁,也給了臧洋生活啟動資源,還從野路子幫他建了檔案。

  臧洋一邊嘖嘖稱奇「這野路子可太野了」,一邊拿著自己的身份證,掐指一算:「小鲶魚,我比你大一歲。」

  年瑜淡定道:「你不就比我早出生一輪換世之境嗎。」

  那臧商還比年琰大四歲呢。

  他微側頭,再偏回來,意識到什麼,猛地轉回去,忽然發現臧洋的淺灰眸放光到快要過曝了。

  結果是他多想了。

  臧洋在適應身體的期間,先在家裡混吃混喝了一周。年瑜覺得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自己現在不用再吃外賣了。

  同時,臧洋在有了實感後,加倍地在意年瑜那沒好全的認知障礙。他發現年瑜固定會在剛睡醒的一陣兒續不上檔,靈魂出竅般。

  於是每個午間他將人叫醒後,都會垂眼俯身,捧起臉,溫柔地湊上去淺吻,從眼尾到嘴角,邊親邊問:「我在親你,感覺得到嗎?」

  但年瑜在這時往往像泡在酒里的木樁子,醉到沒有任何回應,臧洋都親完有一會兒了才反應過來。

  一周後,臧洋很快就覺得自己應該承擔起養家餬口讓年瑜再過暴發戶生活的責任。於是拿著那筆啟動金,再找年瑜借了點賣房剩下的錢,挑塊年輕人多的好地方開了家正經清吧。

  在人類世界裡,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他的頭髮和眼睛,他走在大街上特像非主流。前段時間遇上個小孩兒盯著他看,他一盯回去,那小孩就被他的眼睛嚇哭了,搞得他現在出門要戴有色眼鏡。

  但清吧里不一樣,能進來的人多多少少也能接受他的潮流。

  小股東年瑜也是在這時發現臧洋這貨取名審美很低,他居然問說清吧能不能叫「小鲶魚」。

  年瑜無語了很久:「你覺不覺得...鲶魚其實長得很醜。」

  臧洋:「我家小鲶魚長得好看就行了啊。」

  「... ...」

  可是年瑜又不坐吧檯調酒。

  他欲言又止,還是在睡覺前說:「換一個吧,我不想你年紀輕輕就負債。」

  股東不同意,臧洋也不敢擅自敲定。最終店面上掛的名字叫「Sink」,旁邊還有一個張揚的羊頭面具作為標誌。

  格泉過來參觀的時候,說這是「小洋人」取洋名掛羊頭,還怪洋氣的。

  格泉:「不過你該不會賣狗肉吧?」

  臧洋:「您有事嗎?」

  說什麼來什麼。

  當天他在家開門時,就見剛從學校回來的年瑜身後跟了只狗。

  他和那狗面面相覷,「嘶」了一聲:「這狗怎麼這麼眼熟呢?」

  「以前在街道上流浪來著,我餵過幾次,」年瑜施了個眼神讓狗進屋,「今天又碰到了,我問要不要跟我回家,它就上來了。」

  當然這是簡略版本。

  臧洋不在的一年中,年瑜不是狀態不好就是忙,這條大黃狗也懂規矩,從不讓人多費心。年瑜需要的時候它就出現陪伴,忙的時候就自己乖乖的。

  曾經它都是跟年瑜到樓下就離開,但這次年瑜叫住了它,蹲下問:

  「我有穩定的家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大黃狗歪歪頭,他又笑著補充道:「雙親家庭。」

  這狗好像聽懂了,也咧嘴跟著笑,追著自己的尾巴轉了幾圈,又汪汪叫幾聲,就上來了。

  同樣的,又帶來個令人頭疼的任務——取名。

  他們都不會取,最後一致偷懶,將兩人的名字排列組合,決定叫這條狗「洋芋」。挺適配的,畢竟洋芋皮也是土黃色。

  但後來演變為臧洋一不爽就喊它「土豆」。

  不爽的原因是臧洋其人會和狗爭風吃醋。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缺席一年,年瑜養成了隨地大小睡的習慣,有時候累了不去床上,就坐在沙發上靠著淺眠。

  每次臧洋過來蓋薄被的時候,總能看見洋芋枕在年瑜的腿上。也不睡,就枕在那。

  狗分外安詳,他分外眼紅。

  於是他一輕拍狗腦,壓低聲音威脅道:「一邊兒去,給我騰個位置。」

  狗不理。

  「嘿?你這土豆還神氣了?這是我對象,你再不起來我明早不帶你晨跑了。」

  狗不理。

  再這樣下去臧洋覺得自己可以去代言狗不理包子了,便強盜般直接把狗拎走,自己環腰抱上年瑜,還注意不把人弄醒。

  洋芋委屈,洋芋沒法叫,洋芋只能齜牙。

  第二天晨跑時它想向臧洋展示一下自己的強大,撒腿跑飛快,結果發現臧洋追得上,最終臣服了。

  臧洋的家庭地位在表象上終於比狗高。

  *

  六月,畢業季。

  Sink Bar雖然沒開業多久,但憑藉很有氛圍感的裝修、臧洋的調酒手藝、人格與長相魅力還有掛名店長洋芋的狗格魅力,賺到了點小錢。

  又是放學下班的點,臧洋走出店門透口氣,聽著身後屋裡來幫忙的越山逗洋芋的聲音,目光在街上遊走,猛然發現對面一直在裝修的店鋪居然大張旗鼓地拉了條橫幅,上面寫——開業大酬賓。

  這是一家花店。

  臧洋想起自己還沒給年瑜準備畢業花束,便進去湊了熱鬧。

  這可不是一家普通的花店。

  店員沒有用AI機器人,是真人,但他覺得還不如用機器人。

  至少機器人不會抽菸。

  也是在這時他才切身體驗到什麼叫「槍與玫瑰」,走火冒煙味的「槍」與還是花苞的玫瑰。

  店員長得像跟越山很有共同話題,面相上都是三十多歲,在聽見腳步聲後直起打理花的腰,對上第一位顧客,圍裙銜的銘牌上印著兩字——

  陳圭。

  「買點啥不?」他摘下香菸,往地上抖了抖,指腹上的泥隨意往圍裙上抹了兩下。

  我靠了...

  臧洋目瞪口呆。

  陳圭:「買了鮮花不退昂。」

  臧洋舉手攤開:「我還沒買呢,碰都沒碰。」

  「不買不許走,我開業第一單就靠你了。」

  「?」

  臧洋還記得他,儘管遊戲裡的陳圭不是他本人,但也大差不差,念在舊情上不打算計較。

  該說不說,花的品質還是不差的,他被陳圭架著在店裡兜了兩圈,還是決定將此重任交付給對方。

  沒過幾天,陳圭悔不當初。

  臧洋有事沒事就來他店裡晃,跟監考官一樣盯著他答卷,任何一處環節都要把關,還時不時指手劃腳地說:

  「我要定製這個...我要定製那個...這花沒開起來,那花顏色有點淡... 」

  「換換換!都給我換了!」

  陳圭:「搞這麼精緻,你拿去求婚啊?!」

  「差不多吧,」臧洋說,「嘶,好像也不對...」

  畢業和求婚一樣,他只能和年瑜共赴一次。但畢業是為了慶祝脫離學校的苦海,求婚是為了迎接愛情的墳墓。

  最後一天交貨的時候,陳圭只剩半口氣了。

  「拿著成品快滾,」他跟送閻王似的,「以後不合作了。」

  「別啊,」臧洋很滿意,撐在前台攬攬手,「你手藝還挺不錯的,以後我清吧里的花都承包給你咋樣?」

  「......... 」

  「真的?」

  「真的。」

  陳圭深吸口氣抬頭,剛準備鬆口,忽然看見門口綽綽有個人影進來,頓時把臧洋往旁一晾,陪著笑臉上去招呼:「嚴醫生你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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