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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她就...

  如果當初,沒有那些誤會,如果當初他多花一些心思將事情查清楚,如果....

  會不會,他們就不會和離,會不會孩子就能生下來,會不會....他們會一直在一起!

  一旦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心痛如刀絞,如果...萬一...假如...

  可惜,這世上沒有假設,事情已經發生,他以為自己已經知曉自己過去做錯了些什麼,卻原來,還沒有,還不止,她受到的傷害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想。

  「公子,天上雲多了,看起來要下暴雨,您受了傷,真的不能再淋雨了...」和榮仰頭,焦急道,再低頭的時候,看到那比紙更白的臉色,幾乎要跪下來,「公子....」

  可惜,崔煊無動於衷。

  片刻後,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很快,雨點就變成了雨線,然後是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和榮在上頭努力撐著傘,可惜崔煊抬起腳步,就走到了雨中,任由雨點大力砸下,頃刻,他渾身就已經濕透,順著衣裳落下去的水,帶著鮮紅。

  「公子...」雨聲讓和榮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恍惚和縹緲。

  崔煊目光定定落在雨上,天黑得很快,雨霧重重,夏日的大雨傾盆,她離開的那日,是否也是這樣的暴雨?

  那時候入秋了,她身上單薄,雨是寒涼的,比此刻他經受的,要更痛苦許多,況且,她還剛剛.....

  崔煊倏地軟了下來,頭腦一陣眩暈,

  「公子!」和榮急奔過來,瞧著自己大人雙眼緊閉,臉色在閃電的光亮下,白得駭人,雙頰卻又紅得十分突兀,毫無生機,一摸,人燙得幾乎灼人。

  和榮大駭,嚇得心臟都快要跳出來,只能聽見自己慌亂尖利的呼救聲,「來人!過來人!」

  「公子暈倒了!」

  「快!」

  醫館中,進進出出的人腳步匆匆,帶血的衣裳和白布摞了一堆。

  和榮急得團團轉,終於大夫出來,臉色不好,他急忙衝上去,焦急問,「公子如何了?」

  「哼,再差一點,他就別想活了,受了那*麼重的傷,本來好好養著就沒事的,結果呢,不聽話,在外頭瞎折騰,連藥都沒好好上,不躺著修養,還一直動來動去,現下還淋雨,他這高燒若是下不去,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沒用。」

  「現下燒退了麼?」和榮急著問。

  「還沒!」大夫沒什麼好臉色。

  自己都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糟蹋成這個樣子了,又來著急,現在知道著急了,早幹什麼去了。

  一整晚,和榮都守著自家大人,他背上的傷已經潰爛化膿,經過處理後,依舊十分可怖。

  高熱還未退,嘴唇起皮了,公子一貫都是清風明月般的人物,這樣落魄悽慘的一面,就連和榮也是第一次見。

  「退吧,快退燒吧,觀世音菩薩,求求您了...」他一個勁祈求。

  然後聽到淡淡的囈語,和榮急忙撲過去,看著崔煊緊蹙的眉頭,「公子?公子您說什麼?」

  和榮湊近,

  聽到隱約的囈語,不大清楚,可是斷斷續續,卻也明白了,是,

  「阮阮,別怕,外祖沒事,我在。」

  「阮阮...」

  然後就是無休止地叫阮大夫的名字,

  「阮阮,對不起....」

  「阮阮....」

  和榮不忍心再聽下去,又派人去了周府,今夜公子若是不退燒,性命堪憂,若是阮大夫過來,一定能....

  可惜好幾波人過去後,帶回來的消息都是一樣的,

  「不見。」

  「你們可說了公子如今重病?」

  「人家根本不聽我們說什麼,門房連進去通稟都不去,就將我們轟走了。」

  和榮:.....簡直無言。

  可是又毫無辦法,他只能守著,一晚上都不敢閉眼,幸而早上天蒙蒙亮的時候,崔煊雙頰的紅不再那麼駭人,一摸額頭,也不再發熱。

  退燒了。

  和榮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

  「記著,必須好生修養,不許下床,他的這傷勢,若是再不好生修養,再任性妄為,出了事,可沒人再能救,下回還有沒有這樣的好運氣,那可就不知道了。」

  和榮連連應是。

  崔煊雖然退燒,卻一直沒有醒過來,一直在醫館,當下的局勢一邊倒,因為明相刺殺崔煊的事情,暴露了自己背後最隱秘的實力,同時他的眼睛放在崔煊的性命上,反而讓崔煊有機可乘,挖出了那股勢力和當初的宮變有關,這事情就非常嚴重了,局勢立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周府。

  阮慕起來後簡單梳洗過,這些日子她一直沒有出去過,是為著避禍也是不方便出去。

  小丫頭幫著收拾東西,一邊開口,「周公子出門前又過來了一次,說是外頭沒有危險了,那位背後的大人物,似乎已經給打趴下了,叫師父你可以出去轉轉的。」

  阮慕本不想出去,可是她種的藥材有些發黃,的確是需要進一趟城才行。

  「師父你是不想見崔大人麼,我今早上出去瞧過,人早都已經走了,想來也是,崔大人那樣的人,恐怕是不會怎麼等人的,說不定都不知道師父您之前遇到那麼壞的事情,說起來,還是周公子更好。」

  在危機時候救人,就是能給人最大的好感,小丫頭直接就轉向了。

  阮慕頓了下,才笑笑,崔煊應當是來的那天就走了,這樣很好。

  收拾完,她出門,果然外頭沒人,進城後,倒是沒什麼異樣,畢竟兩個權臣之間的爭鬥和宮變奪權可不一樣,造成的影響並沒有那麼大,阮慕還是有些擔心的,不過周謙派了兩個人跟著,一路上都沒有出任何事。

  回去後,阮慕變一心照料自己的藥材苗。

  婚期就在下月,沒什麼需要她準備的,一切都是周謙在辦,即便是有些事情需要她定奪,阮慕每每也都覺得周謙準備的東西實在太好,說了幾次無需如此,周謙就不再問她了,阮慕卻知道,他準備的一定都是極好的,因為小丫頭好奇,自個兒經常去瞧,回來後便同阮慕說起置辦的東西是多麼奢豪。

  阮慕覺得不妥,可也說不通周謙,只能由著他去了。

  沒弄一會兒,阮慕才懊惱發現,自己竟然少買了一味藥,便吩咐了外頭的小廝出去買,結果買回來的東西就是不對,這也是為什麼早上她要親自出門的緣故,沒辦法,今日是必須要將這藥給噴灑一遍的,淨了手,準備自個兒出去。

  急急往外走,小丫頭不知道整日去哪裡聽了那麼多的消息,一邊走一邊悄悄給阮慕說,「聽說崔大人受傷了。」

  阮慕頓了一下,想必是上回他來之後,回去後發生的事情。

  她臉色沉了幾分,「日後他的事情,不要再去打聽和說道。」

  完了又補充,「咱們和他,已經沒關係了。」

  她不知道崔煊為何罷官了,此事一定是他自己的計謀,阮慕從未覺得和自己有關,現下,連聽到他的消息,也覺得有些恍惚,她希望,兩人就這樣簡單的,繼續陌生下去。

  跨出門,想起上回他親自登門,自己沒見,他那麼驕傲的人,一定不可能有第二次,可還是忍不住緊張看了一眼,果真是沒人。

  放下心來,「日後,如果,我只是假設,崔煊萬一再登門,都不用通報我,一律不見,明白了嗎?」阮慕吩咐著往前,沒有聽到小丫頭的回答,心中疑惑,回頭,看到她瞪大的眼睛,連嘴巴都長大了,無助地闔動了動,

  心中咯噔一下,浮起一個不好的感覺,木木地扭頭,就和一雙直直的深邃視線對上,其中似乎裹挾著無盡的複雜,有幽怨,慘痛,擔憂,不解和痛苦,如深潭般要將人吸了進去,

  阮慕心頭一跳,立刻避開視線,

  「你可,可好?」她聽見那聲音幹得厲害,像許久未睡過的人沒有生機,像瀕死的枯木沙啞粗糲。

  不知為何,阮慕總覺得,他是知曉此前她的遭遇的,否則,不會問出這樣的話來。

  「我都好,多謝大人關心。」

  如此禮貌,客氣,崔煊覺得心口浮起淡淡的腥甜,他強力壓下,用盡力氣才讓自己的嘴角笑了笑,他不知那是不是真的在笑,或者只是,動了下而已。

  「你...可有,可有受傷?」

  阮慕抬頭,和他對視,只片刻,受不了那視線的逼迫,其實不是他一貫的威壓,只是有些....讓她難以呼吸。

  「我一切都好。」

  崔煊呼吸似乎比平時更急促幾分,攥緊的手輕輕鬆開些許,

  「為何....為何不見我?」

  阮慕有些不明白,她覺得以崔煊的消息,不可能不知曉的,即便是兩人的不遠處,那高懸的紅燈籠也能說明一切。

  阮慕不去看他那迫人的視線,只是退後一步,

  「多謝崔大人關懷,只是因為民女如今...同外男見面多有不便,若大人沒什麼事...」

  不等她說完,崔煊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手掩著,整個人似乎都在抖,像是要把肺給咳出來般劇烈。<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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