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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蘇妤能冷靜下來多思考一秒,都曉得按照凌舒的性格是不會做平白傷人這等事的,大概率是凌蘇蘇被嬌慣壞了做了些石破天驚的事。

  人在關鍵時刻是講不了道理的,只憑本能。

  凌新旬掛不住面子,以長輩的姿態訓斥了道:

  「凌舒現在還沒跟薛先生結婚呢,薛先生現在這樣,實在是不把我們凌家的人放在眼裡嗎?」

  「叔叔說什麼就是什麼吧,至少現在只有我一個人是完全地在擔心凌舒。單從對凌舒的照顧上看,還沒人能指責得了我。」

  薛懷躍終究沒收住脾氣,往外面泄出了點火氣來,說罷抬步要回病房陪著凌舒。

  「你——」男人不分年紀地要面子,凌新旬想不出能反駁這個有為後生的話,沒有妨礙他大為光火。

  蘇妤知道是理虧的一方,拉扯著凌新旬的袖子,落淚示意他少跟薛懷躍爭執兩句,等凌舒醒了,知道父親和未婚夫翻了一次臉,會更難受。

  薛懷躍在門口頓了頓腳步,閉眼壓下去想要從眼底翻上來的眼淚,轉身還是含了水光,艱難地對蘇妤開口:

  「阿姨……」

  在這幾步路的距離間,他突然就明白了凌蘇蘇這一又自傷又容易被識破的蠢招為的是什麼——

  凌蘇蘇要的就是蘇妤做出抉擇的一瞬間。

  要將這一瞬間,成為驕傲又脆弱的凌舒每一次回想到,就不能說服自己再對家裡親近的刺。

  人與人關係的推進質變或許就是在一瞬間。

  摧毀信任與期待也不需要花更多的功夫。

  薛懷躍心裏面想:

  「阿姨,你千萬不要當凌舒心裏面沒你、沒你這個家,她特別愛你特別依賴你,但是即便是在親情中,她一旦發現自己愛得比得到的多得多,就會裝不在乎,其實她很難過……以前她也有機會去跟著別人到上海去當豪門闊太太,她不是捨不得北京,是捨不得你們……」

  薛懷躍垂首,有好多要說的,在人心本能抉擇的那一刻後都沒有意義——

  她被找回來那年,養父母除了從你們這頭拿了筆感謝金,還三天兩頭纏著凌舒要錢,認準了這孩子心軟臉皮薄好欺負,沒臉求助大人,前前後後從她身上榨了不少……她那時候剛上大學,書沒好好念,白天黑夜都在兼職打工,想哭想跟人傾訴都找不到地方……

  還有凌舒這麼多年一個人的起起跌跌。

  玫瑰花過敏,凌家老宅暖房四季常開不敗的各品種玫瑰。

  還有凌舒是怎麼努力地從一個很容易受傷害被壞人虎視眈眈的小女孩,長成如今冷靜強大的樣子的,凌舒的人生有好多個值得分享的瞬間,薛懷躍默默在暗中與她共享著一段青春,想都跟蘇妤他們說清楚,但那些都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講完的事。

  薛懷躍輕緩的搖了搖頭,千言萬語無從說起後釀成了沉默,緩步朝凌舒那裡走去。

  已經到了氣溫變暖和的時候,凌舒的手還是好冰好冰。

  薛懷躍拿棉簽蘸水在她的嘴唇上擦了兩三遍,使得她還能吸收一點水分。最後他大拇指點了點她的嘴唇,思考著童話里那樣,公主會被王子真愛之吻吻醒的可能性。

  隨後他還是沒有干擾她,只是自嘲地笑自己擔心她擔心得快瘋掉了,拿著她的手蹭他已經冒出了青茬的下巴。

  再過了一會兒。

  片子出來了,是垂體瘤。

  不是很大,處於早期,但是位置不好,有壓迫眼球的可能。國內是有一項醫學技術是可以通過鼻腔做手術清除垂體瘤的,但凌舒的這個離眼球太近,要考慮到對眼球的壓力,以及切割不乾淨預後的效果。

  拿著核磁共振的片子,薛懷躍問了一大圈專業的醫生,大多數說已經壓迫到讓患者暈厥的程度,要儘快手術干預。不過,手術的風險是存在的,沒有任何醫生可以保證手術會一定成功。

  是個小手術也就罷了,是要往腦子那處動刀子的,不是小事。而且垂體關係到人最基本的生理活動,萬一多切了一丁點兒,都會影響日後的生活質量。

  凌新旬左右為難得拿不定主意,薛懷躍眼睛悄悄濕了好幾回,敲定下來說,到了這個程度,手術還是要做的,他負責找最好的醫院和最好的醫生。

  這次昏厥的時間並不漫長,沒到一天一夜。

  夜間,薛懷躍怕凌舒突然醒了看到身邊沒人會害怕,在旁邊支了躺

  椅陪床,放不下心去睡,中途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一小段。再睜開眼睛來,側躺著撐住下巴的女孩,在月光底下的眸子好清亮。

  許是剛醒,很久沒吃東西,大腦沒有供上來血糖,凌舒開口又是黏黏糊糊的腔調:

  「你是哪位啊?」

  薛懷躍差點又給嚇出來眼淚。他看了好多科普,說是垂體瘤,在一些情況下,確實會導致記憶力的退卻。

  薛懷躍忘了第一時間喊醫生護士。

  驚疑酸澀了好一會兒,他才找回了聲音,聽到自己艱難乾澀地發聲:

  「……我是你丈夫薛懷躍。」

  凌舒笑了,沒什麼力氣笑得激烈,兩隻眼睛連帶著臥蠶彎起來像月牙。

  低聲又清亮地嗔:

  「我們還沒結婚呢!你騙人。」

  乍一聽這樣的話薛懷躍還沒反應過來。

  等眼睛適應了黑暗,看清了凌舒眼中的狡黠古靈精怪,薛懷躍才紅了眼睛笨手笨腳地把人扯進懷裡,說她病程沒發展到失憶的程度真是太好了。

  凌舒很輕很輕地說:

  「嗷,我知道了,如果我真失憶了,你就騙我現在就已丈夫的身份自居是吧。」

  油鹽不進得可怕。

  薛懷躍現下再被她折騰胡鬧只覺得慶幸。

  埋頭輕輕在她臉頰上面咬了一口:

  「你覺得呢?我哪裡不是你的丈夫了?」

  世俗的一紙婚書屬於世俗的規則,在他的心裡,他們早就已經是互相認定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夫妻。

  「薛懷躍我發現你真的是屬狗的。」

  凌舒嘟囔著不滿,又問:「你為什麼會在?」

  「你有事情我肯定一直都會在啊。」

  不滿意她能問出來這麼淺顯的問題。

  薛懷躍又在她臉頰上肉最多的地方咬了一口。

  這一次的力氣稍稍使大了些,留下了一個不甚明顯的牙印。

  凌舒頂著牙印,咧嘴笑起來傻乎乎的。這麼漆黑的夜裡,兩個人腦袋頂著腦袋,薛懷躍的鼻樑高些,戳到了凌舒的臉,讓她伸手不開心地掐了胳膊一把。他肌肉練得硬,她又沒力氣,可以說是紋絲不動。

  凌舒笑出了聲。

  薛懷躍攬著她,兩個人默契地對凌舒暈倒前發生的事情避而不談,薛懷躍想跟著她沒心沒肺地傻笑一通,頭一偏,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滾燙的,流進了凌舒的脖子裡,然後變成了濕濕涼涼的液體,弄濕了凌舒的頭髮。

  兩個幾乎是同時講——

  「我會沒事的。」

  「我會讓你沒事的。」

  薛懷躍給她整理頭髮。

  按照常理來講,在病人前面,病人家屬該扮演最堅強的那個角色,薛懷躍也沒有軟弱退卻過分毫,行事手段以硬出名,每次卻都很容易因為凌舒的事情掉眼淚。

  孟引章半開玩笑半感嘆過,說,薛懷躍你真是愛慘了凌舒。

  凌舒也摸著薛懷躍一夜冒出頭的胡茬,說:

  「哇,薛懷躍,你是不是好愛好愛我?」

  有種恃寵而驕的模樣。

  她冷漠,跋扈,機關算盡,蓄意接近。

  薛懷躍全部都知道的。

  他已經不去探究真心的含量有幾許,因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愛她,而她恰好非常需要堅定的愛。

  薛懷躍喟嘆:

  「是啊,薛懷躍好愛好愛好愛凌舒。」多重複一遍「好愛」,愛一個人就會那麼幼稚。

  大不了,認栽。

  他早就輸在她手上了。

  在少年懵懂的時期,追逐著她的影子,輕輕地吻下去。

  見過她哭,見過她笑,了解她的拒人於千里,厚重冰封住的心門,所以當兩個人真的四目相對的時候,薛懷躍克制著悸動,能講出來的只有「吃飯了嗎」「你不會晚上又一個人在哭吧」。

  再靠近一點點,都可能使得凌舒驚慌地徹底封閉上內心世界的大門。

  好在上天會給薛懷躍希望,又讓他在長久的等待和守候中有了接近的時機。

  薛懷躍把世界上最先進的技術都了解了一大圈,最後決定帶著凌舒去神外發達的北歐,據說,有患者採取了手術後,切除得很乾淨,沒有後遺症,沒有影響到生活。

  在國際機場的VIP室候機,薛懷躍給凌舒裹得厚厚的,讓她放心補覺睡去,他來留意飛機檢票的時間。

  「嗯。」凌舒安穩地輕哼著,戴上眼罩,利用病人的身份心安理得地把家裡一堆糟心的事情都甩開,無事一身輕,睡得很快。<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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