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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停頓了幾秒,很快給出了答覆。

  「請您稍等。」

  *

  片刻後,電話對面響起了阮慈的聲音。

  對方似乎並不介意自己深夜被一個陌生人強行打擾,帶著一份長者特有的慈愛,溫聲詢問:「您找我麼,晏秋小姐?」

  「話說反了,女士。」晏秋笑盈盈地回說,「是您一直在找我才對。」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女士。」阮慈的語氣並沒有太多變化,「我的兒子很喜歡您,僅此而已。」

  「好啦,繞開那些無用的彎彎繞,讓我們把話說開一些,怎麼樣?」

  「我知道您想要更往上走一步,只不過相較於其他對手來說,您的籌碼頂多足夠穩定現在的地位不受動搖,所以才和財團一樣,想要試著從管理局這邊找些籌碼,試著碰碰運氣。」

  阮慈沒有說話,只有平穩的呼吸聲證明她還在。

  「女士,如果我說,我有籌碼,能保證自己在的地方就不存在『污染』呢?您說這樣的本事,在下一輪競選開始的時候,能不能幫您派上用場?」

  女人伸出手,血色的觸足立刻伸出,乖乖盤臥在她的掌心,像是幼犬滿懷依戀湊上來的頭顱。

  她俯視著這些詭譎的造物,臉上帶著毫無自覺的溫情淺笑:「而且我可以保證,不是概率,是百分之百能做到——除此之外,後期我應該也會提前離開管理局,絕對不會出現在民眾面前,畢竟監察官的工作我也有點做夠了,現在只想找個清淨地方,提前過一下我的退休生活。」

  「……」

  這一次,阮慈沉默了許久。

  過了一會,議員女士平靜問道:「您介意過來加個班麼,監察官小姐?」

  「我想您應該不介意的,這畢竟也是管理局常態了。」不等晏秋回答,阮慈便自顧自地又說:「請您稍等片刻吧,半個小時後接送的專車就會到的。」

  晏秋聲音裡帶了笑意,也不曾追問對方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坐標地點:「那您的兒子那裡……」

  「兒子,什麼兒子?」議員女士輕描淡寫掠過了這個話題,完全沒有半點接茬的打算。「他是個成年人了,十幾年前就該學會為自己負責,他要喜歡誰是他自己選的,我可無權干涉他的喜好。」

  阮慈頓了頓,聲音里忽然帶了些意味深長地笑意,笑眯眯的又補充說:「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家的情況,我們家麼……彼此其實都不是很熟的。」

  第40章 合作愉快這個女人,看重自己遠勝於一……

  半個小時後坐上議員專車的晏秋心想,她可能多少還是有點低估了那個條件的吸引力。

  離開時其他人的反應如何,女人此時已經漠不關心,就像財團的公子可以將她的婚姻和本心當做蛋糕上不喜歡的奶油花隨手撇掉一樣,他的能力和資本在阮慈面前,同樣也是個完全不需要多看一眼的孩子。

  出於禮貌,相關的工作人員大概會進行一些公式化的禮貌回應,不過在那之後又要怎麼辦,已經不是晏秋有必要擔心的事情了。

  她給出的條件很具有誘惑力,除了控制污染源壓制污染等級變化之外,那句不想牽扯太多,同樣也戳到了議員女士最敏感的一根神經。

  握在自己手裡的刀最好是把聽話又趁手的好刀——同時,也應該是把別人掌握不了的刀。

  對於阮慈來說,這把刀好用當然很重要,這把刀不會落在其他人手裡反過來威脅自己,有時候更重要。

  *

  晏秋坐在議員辦公室時,天色已經入夜。

  她下意識地將纏繞在身邊的觸足當做丈夫意志延伸的一部分,而當她收到簡訊詢問自己去了哪兒晚上什麼時候才回家的時候,終於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好像又哪裡不對。

  「你們平日裡該不會真的自己打自己吧?」妻子的表情滿是憂心忡忡:「我還以為他知道我去哪兒了呢。」

  觸手把自己卷在妻子的小腿上,發出某種不情願的黏膩哼唧。

  不要……分享……

  我的……

  祂喃喃低語,連帶著觸手纏繞的力度更重,仿佛透過血肉貼附骨骼,晏秋拍拍其中一隻,微微有些頭疼。

  她有點擔心丈夫那邊的反應,畢竟她以為雙方信息只是相對延遲,而不是因為纏在她這邊的部分因為不想把信息分享給本體,所以林暮川對她的情況居然也能是一無所知。

  ……這麼一來,情況就有點微妙

  了。

  畢竟在林暮川的視角下,自己這段日子早出晚歸言辭敷衍,簡直就是個要將冷淡發展成冷暴力的惡劣妻子,晏秋動動手指,正琢磨這條簡訊要如何回復才比較合適,那邊的議員女士已經推門而入,笑容謙和溫良,很自然地選擇了一個與她距離頗近的位置,款款坐下。

  「讓您大晚上跑到我這裡來加班,真的是非常抱歉。」阮慈的臉上露出一點溫柔的歉意,隨即便再坦然不過地直接切入正題:「所以為了避免浪費更多時間,不如我們直接把情況說的更直白些吧。」

  晏秋安靜坐著,看著這披著溫潤皮囊的政治動物正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自己的每一寸細節,這種被同類以目光切割重新估量價格般的物化感並不令人愉快,但女人仍是揚起習慣性的微笑,心平氣和地等待著對方的下一步行動。

  不過片刻,阮慈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從外形上來看,您還是一位美麗且完整的監察官。」阮慈笑眯眯的表示,若有所思地注視著晏秋的眼睛:「雖然大眾視角下的管理局在污染問題上幾乎是個無所不能的存在,但恕我冒昧……至少現在,我沒能看出來您和其他監察官的區別,女士。」

  晏秋溫聲反問:「您的意思?」

  「我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證據,大概也很難找到客觀佐證,以此來證明您之前的所言非虛。」阮慈的臉上帶上了幾分恰到好處的遺憾,語氣情緒的起伏卻並無太多變化:「不過我想,這應該也算不上是什麼真正的冒犯?畢竟迄今為止,監察官們展現出來的能力更多是一種單方面的描述,您說您能看見比別人更多,我信,但您說您能做到前人做不到的——」

  議員臉上的遺憾變深了幾分,微笑著提醒:「抱歉,雖然我兒子在我面前說了您不少好話,但您戲耍的身份畢竟不是一位母親,而是一名在任議員。」

  晏秋能理解此時女士的懷疑。

  她並不急迫,從阮慈的視角看來,這位年輕的女士只低頭看著腳邊的地毯花紋,半晌後她抬起頭,對著自己伸出了一隻手。

  「我不太確定您的承受能力如何,」晏秋的眼睛漆黑,仿佛一片混沌濃稠的深淵,這雙眼睛看的阮慈有些微妙的脊背發涼,可她臉上太過親切誠懇的笑意又讓她下意識忽略掉了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感,晏秋的目光從議員的臉上劃到她保養得宜的手掌上,抬抬掌心,柔聲道:「但我想對您這樣的人來說,『親眼看到真相』,應該會比單純的描述更讓您放心。」

  阮慈看著她的眼睛,鬼使神差般的跟著抬起手,握住了對方的手掌。

  囈語聲如被水流裹挾四散流淌,與議員雙手交握的不再是另一位女性柔軟白皙的手,而是一攏收縮的觸足,光亮華貴的議員辦公室被斑駁艷麗的色塊胡亂塗抹成不可名狀的線條塗鴉,縫隙處扭出眼睛,從不同角度凝視著神情空茫的人類。

  「……」

  阮慈的目光怔怔,下意識看向這色濁混亂的視覺地獄裡,唯一可以清晰辨明的存在。

  ——晏秋仍坐在那裡。

  完整的、清晰的、以一種美麗而健康的姿態,很平靜地坐在那裡。

  「您明白了嗎?」女人鬆開交握的手掌,於是充斥視網膜的斑駁色塊如融水的塗料融化淡去,扭曲跳動的線條重歸平順整齊,那些纏繞的觸足溫順地順著晏秋鬆開的手掌重新貼附在她的身體與懷抱中,最後一支觸手消散的方向,便是她此前凝視過的地毯花紋。

  議員的表情是一種習慣性的淡漠平靜,常年在鏡頭下行動的肌肉本能能讓她率先選擇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走向,可仔細看她的眼神,仍是驚懼之後的失焦狀態。

  晏秋沒有急著叫她,她的雙手置放在膝蓋上,幼小纖細的觸足反覆繞過她的手指指節,樂此不疲的把自己蜷成妻子的戒指。

  大概不過三五秒的靜默之後,阮慈深吸一口氣,撫著衣襟慢慢站了起來。

  「我需要半個小時……不,十五分鐘的時間就好。」女人抬手撫摸自己一絲不亂的鬢角,精緻的妝容掩去了她一部分蒼白的臉色,當察覺到自己抬起的手臂正在止不住地顫抖時,阮慈立刻放下了胳膊,不再做出更大的動作。

  「失陪一會,女士。」

  晏秋點頭,目送著阮慈只是稍顯急促的背影,心中也有些異樣的驚奇。

  這不會是個令人放心的對手,可若是作為盟友來講,大概沒有人會比她更合適。<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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