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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薇瞪著她:「他傻。」

  少薇搖搖頭:「不是啊,因為九十九天已經足夠證明士兵的愛,最後一天,是留給自己的尊嚴。」

  「你們之間也有過這種『九十九天時刻』?」司徒薇從倚靠桌子的姿勢中稍稍站直。

  少薇點頭。

  「那還在一起了……」司徒薇又靠了回去,「說明你意志不堅。」

  「他也長腳了呀。」少薇理所應當地說。

  司徒薇怔了又怔。好簡單的道理,戀愛就是兩個長了腳的人互相走向對方。也許路會遠、會繞,但腳長在身上,身里有顆心,行則將至。

  「那你覺得,這種釘子戶愛情能長久嗎?」司徒薇問,「萬一你還是跟那些男二竹馬一樣,哪天碰到了天降呢?那種一見鍾情、充滿宿命感的愛情。」

  這倒是第一個這麼問的人,少薇不由得一愣。可能大家都講修養,不好意思問,沒有司徒薇這份帶刺的直率吧。她稍稍想了想,「那再說。」

  「就再說?」司徒薇終究是從桌邊站直了,瞪著眼睛。

  「不然呢?」少薇搞不懂她這麼驚奇幹什麼,「這個問題,就算到了五十歲也還是成立的吧,只要人還沒死。為什麼要在二十幾歲時就刨根問底蓋棺定論?就算我拿去問陳寧霄,他說不會,也就是聽了開心而已。真有那一天……」少薇頓了頓,唇角稍抬,目光溫潤,「我也祝福他。」

  「反正別像我爸媽一樣就好。」司徒薇硬邦邦地說。

  「我說過了,我長腳了。」

  司徒薇又出去站崗謝賓客了,這往後都心不在焉的。這麼灑脫豁達,她哥知道嗎?

  少薇則一個人坐了會兒,歸檔了會照片。這之後,隔壁一個小僧侶來請。

  兩間花廳是連通的,中間以移門相隔,這許多天來,少薇和僧侶們各安一隅,偶爾碰到了也就是點一點。少薇起身,撫平及膝的旗袍,「有什麼事?」

  「我們主持請你過去。」著灰袍的僧侶雙手合十,鞠躬。

  少薇跟在他身後,不太明白。這是普陀山請來的高僧們,所需動用的關係和金錢旁人都不必肖想,陳家上下對此都很恭敬。少薇也恭敬,見了坐在紅酸枝沙發椅上的僧人,微微欠身:「師傅。」

  對方清明的視線在她臉上略作停留,接著道:「少施主不介意的話,可否把手借我一看?」

  少薇便伸出去,掌心朝上。

  「師傅是不是覺得我有佛緣?」她玩笑似地問,「我經常覺得自己有個翻版的活法,在寺廟裡點青燈,常伴菩薩跟前。」

  「少施主氣象舒闊,不見愁結,確實有佛緣。」

  少薇莞爾,心底道,壞了,可不能讓陳寧霄知道。不過她最近想當女弟子的心是越來越弱了,可能越靠近陳寧霄一分,就越離青燈古佛遠了一分。

  僧人垂眸看了她手掌片刻,略一頷首,口吻很緩:「少施主雖然才二十二歲,但前半輩子吃足了苦,正是這個原因,你的氣象才更顯得珍貴。所謂梅花香自苦寒來,能在隆冬臘月越冬的植物不少,但能磨出風采的,卻不一般。不過到了這一步,少施主這輩子的苦已經吃完了。」

  少薇:「?」

  啊?原來是看手相?

  她是沒想到這話里虛處大著呢,也沒說是從她手相上得到的結論呀。末一句單看作是句吉利話也行的,畢竟以她的心性,她的日子任誰看都堅信會越過越好。

  僧人不疾不徐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少薇緩緩回攏手心,像是很珍惜這掌紋上昭示的命運。唇瓣也帶起了笑:「那……」

  「想問什麼?」和尚但笑不語,一旁歇腳喝茶的眾僧侶們也笑。

  少薇扣了手腕回掌心,眼眸明亮,稍稍放肆了些:「能問姻緣嗎?出家人能談姻緣嗎?」

  整個僧班都異口同聲了:「能!怎麼不能?」

  「我和陳施主的姻緣,怎麼樣?」少薇俯著身體,上半身忍不住更加前傾,但聲音卻小下去。

  「那一位陳施主?」和尚雖明知故問,但也算程序——忽略掉眾人眼中的促狹的話。

  少薇臉皮薄,迅速蔓延緋色,低著眼睫,軟皮鞋在地毯上蹭了蹭,方紅唇輕啟,口齒擦出氣實聲虛:「陳寧霄……施主。」

  和尚的回答卻繞:「我剛才說了,少施主後半生再沒有苦吃。所以少施主和陳施主的姻緣是好是壞,日子一天天過下去,少施主自己會知道。」

  少薇細細地揣摩著這句話,在眾僧的注視下,臉上漸漸顯出開悟之象,於是大家就更笑了,有欣慰之感。其實僧班裡許多僧人都年輕著呢,不比她大多少,正是好奇心重的時刻。

  少薇鞠躬道謝,腳步一步三躍地離開。

  方丈主持目送她離開花廳,心想,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完成任務?

  一旁弟子問:「師父怎麼突然想起給人看相?」

  和尚不算命,頂多給算算黃道吉日,開開光,解解簽而已,不知道他今天鬧的哪一出。

  方丈主持慢條斯理賣關子:「不要胡說,為師哪一句是從『相』上說的?」

  小弟子們:「……」

  外頭花園裡的同學們也聊得差不多了,陳家的傭人來請吃飯。為著他們,在原本宴客的中餐廳外單獨開了一席,仍然是全素食供應,但頤慶最好的素食餐廳班底此刻都在陳家了,做出了滿漢全席的水準。

  少薇從花廳另一側移門出去,打算透透風散會步,與陳寧霄迎面而遇。

  她躍前一步:「剛剛那個大師傅給我看手相!」

  多巧的事,前幾日晚上還和他開起算命的玩笑呢。想著隨便算吧,肯定算得不准,心裡忐忑。可是真煞有介事地找人算,又怕算出來不好,連說句「我不信」的勇氣都沒有。和尚來得真及時,解了她心頭癢,又是好話。

  陳寧霄不露聲色,裝不知情:「哪個大師傅?」

  「就是每天領著做功課的主持。」

  「哦。」陳寧霄一臉淡漠,「和尚也開始算命了?業務這麼廣泛?問你收錢了嗎?」

  聽聽說的什麼話!少薇要去捂他的嘴:「你別出言不遜。」

  「遜遜遜。」陳寧霄壓了壓快要上翹的唇角:「看出什麼名堂了?」

  「他說我以後命好!先苦後甜!」少薇左手捏住自己那隻被看了手相的右手掌,寶貝似的,「說我梅花香自苦寒來。」

  老和尚。讓他說點吉利話,沒讓他這麼哄。話都給他說了,那他說什麼?

  「還有呢?沒問點別的?」陳寧霄循循善誘著。

  「沒呢。」少薇一臉正氣無辜。

  陳寧霄腳步略頓,蹙眉:「……就沒聊點具體的?」

  少薇:「什麼具體的呀?」

  陳寧霄:「……」

  「事業嗎?」少薇問,「我覺得這個事在人為吧,而且一路走來,確實運氣很不錯呢。你看啊,回國後就遇到了陳佳威,幫了我拍第一組大片,之後又給我介紹尹方,還帶我去後台探班,拍了那組男模後,又碰上馬薩,馬薩一怒,要看我照片,這機會我也抓住了,去了米蘭。遇到Jacob……」

  嘰里呱啦說些什麼呢?陳寧霄只看著她薔薇粉的嘴唇一張一合個不停,說的儘是別人的名字。

  他心平氣和地忍耐下去,等她如數家珍完,又問:「別的呢?」

  少薇苦思冥想一陣。

  陳寧霄等她開竅。

  少薇開竅了,合掌一拍:「哦!健康和壽命嗎?」

  陳寧霄:「…………」

  「這個我也覺得事在人為呀,我們一起調整好作息,合理化飲食結構,好好鍛鍊……」

  陳寧霄再次耐心地聽她嘰里哇啦說了一通,終於提取到關鍵詞:「誰一起?」

  少薇看著他:「我們一起。」

  他最近都穿襯衫,要麼黑襯衫佩白花,要麼白襯衫胳膊上戴一圈黑袖標,都很純粹,把他的蒼白、冷銳和深沉都更提煉出來。

  「我們一起的這種事,叫什麼?」陳寧霄循循善誘到了極致。

  「姻緣。」

  陳寧霄恍然大悟:「原來你知道這個詞啊。」

  又問:「這個問了嗎?」

  少薇點頭。

  陳寧霄遂問:「好還是壞?」

  他給她兜底:「好當然就好,壞也能化解,無非就是想要點錢。」

  少薇又去捂他的嘴:「好的,當然是好的!你別再出言不遜了!」

  陳寧霄忍笑不止。

  這一路她都順著他腳步,不知不覺就被他帶到了一間開闊的廳外,裡頭人聲比別處旺,顯然是群年輕人。

  少薇心裡剛有了猜測,移門就被陳寧霄嘩啦一聲推開了。

  身上襯衣捎帶長明燈與香火氣的男人,牽著一旁穿黑色半身旗袍的女人,就這麼很突然地亮了相。

  滿室皆靜,誰的湯勺叮噹一下砸進瓷碗裡。

  陳寧霄目光淡定環視一圈,繼而頷首:「招待不周,請大家擔待。」<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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