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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眼睛的兔子頭現在還記得當初被那條巨蟒一口包在嘴裡的、黑漆漆的、不見天日的感覺。

  聞燭眯著眼睛想了一會:「李貓, 你們怎麼在這?」

  「哥, 我叫李重……」

  他只是詭化方向是狸花而已!

  即使李重已經決定跟兔子頭兩個融合種搭伴闖蕩天涯了,偶爾還是會深夜的時候收到他親哥的翻窗慰問,終於弄明白了聞燭究竟叫什麼, 順便也聽了一嘴賽斯對於神秘純種和人類之光最近鬧得很火爆的愛恨情仇。

  當然, 版本的真實性有待考量——畢竟不知道已經傳了多少個版本了。

  「你是進來找那位裴長官的嗎?」李重跟兔子頭對視了一眼,兩人謹慎的拿出了一個銀戒——跟聞燭手上那個明顯是一對。

  「我們看到修格斯大人帶著他進了這裡,那位長官好像認出了我們, 路過的時候把這個塞到了我手裡。」

  聞燭的視線在熟悉的戒圈上停留了很久,才接過來。

  李重問:「他怎麼會在這?」

  「我也想知道。」聞燭把戒圈別在了腰間, 「你在這你哥知道嗎?」

  「他知道啊。」李重嘆了口氣,「不過他不贊成我的持方。」

  現在詭物和人類正式宣戰, 蚊子再小也是肉,融合種們大多數自身難保,也開始選邊站——李冼跟賽斯選了人類基地, 李重卻跟著兔子頭來到了修格斯的地方。

  他苦中作樂:「至少我們老李家最後總會活一個下來。」

  老李家大難臨頭各自飛也是有各自飛的好處的。

  「你要在這待多久?」兔子頭指了指不遠處的帳篷,「要不要跟我們擠一擠?」

  看著那頂被一根木棍和兩坨混得看不清看色的布料撐起來的所謂的「帳篷」,聞燭本來打算徐徐圖之的計劃瞬間發生了戰略性變化:「不了,我今晚就去找人。」

  「這麼著急?」李重訝然。

  不愧是敢直面硬鋼修格斯的純種!

  聞燭無力的擺了擺手, 不願多說。

  之前唐傘說他有點燙的時候,聞燭還不放在心上,那時候確實往腦袋上涌的血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這會才察覺到身體裡那股莫名洶湧又帶著一點微妙的熟悉感的燥熱。

  李重和兔子頭大概憑藉模糊的印象給聞燭指了個方向,臨走前,李重在嘴邊過了很久,才鼓起勇氣道:「聞燭哥,你們一定會幸福的!」

  這孩子正是青春期,就愛跟兔子頭湊在一起聽點跨越種族的故事。

  「謝謝,」聞燭抽了抽嘴角,「你們也一定會幸福的。」

  留下兔子頭和李重兩個人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他們看著難道不像純潔的搭夥關係嗎?

  雖然臉上一直寫著「修格斯算什麼東西我一隻手就能捏死」,但實際上聞燭對它的忌憚不比對紅塔本身少多少,

  在夜闖主樓基地之前,聞燭還是特地揪著灰老鼠找了個地方沖了個冷水澡,壓一壓身上的燥熱。

  「喂,我是看你長得帥才肯讓你賒帳的!」灰老鼠翹著二郎腿冷哼道,「你欠我一個好東西,聽見沒有?」

  「我沒聾。」聞燭低頭擦頭髮,嘴上應著,心底卻想到時候就給這隻死老鼠送一窩肥貓進來。

  灰老鼠滴溜溜的眼睛落到他身上,扯出一個不倫不類的笑來:「要去見情人吧?」

  「不然這個點專門找地方洗澡?」

  「……」聞燭面無表情的誇他,「明察秋毫。」

  「那當然了……」灰老鼠的長篇大論還沒展開,就被聞燭下一輪進攻給打斷了,

  「你這麼有本事,一定能夠想辦法帶我進主樓基地吧?」

  灰老鼠一時卡殼,一雙灰濛濛的眼睛盯著聞燭很久,空氣安靜了很久,他半天才一言難盡道:「你認真的嗎?」

  「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

  聞燭臉上的情緒很淡,但是那雙金黃色的眼睛這會才從陰影下裸露了出來,色澤純正的可怕。

  萬事通在紅塔待了很久,他見過很多雙這樣色澤純正的眼睛,無一不是攪動一方風雲的純種,他的神色難得認真起來:「你到底是什麼人?」

  「一個被渣的怨夫,滿意了嗎?」

  萬事通抽了抽嘴角:「你現在的表情更像是一個準備弒夫的冷血殺手。」

  「猜對了。」聞燭笑了笑,「我打算把主樓基地給炸了,讓那對狗男男死無葬身之地。」

  「……」

  眼看著這是個精神狀態似乎偏向了瘋癲的純種,萬事通嘆了口氣,還是把人帶到了主樓基地外圍,攤了攤手:「早就說過了,就算我知道在哪,你也進不去。」

  多得是厲害的純種守在外面。

  確實比安全院要麻煩一點,但也麻煩不到哪去。

  十分鐘後,萬事通轉了一圈都沒在基地找到一個狗洞,遺憾了準備回來勸告聞燭不要鑽牛角尖,結果原本說待在原地乖乖等他的純種已經不見了蹤影。

  萬事通抬眼看去,瞳孔瞬間收縮,

  十幾個身形恐怖的純種還是站在原地守崗,但是仔仔細細看久了就會發現十分詭異——它們仿佛覆蓋了一層無形的冰層,被死死的凍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裴長官,你知道的,我的耐心一向不是很好。」修格斯坐在椅子上——那把椅子被他裝扮得有些花里胡哨的,丑的裴青山都難得多看了兩眼。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裴青山翹著腿,「你既然都拿到了『諸神』的一手資料,想必也知道我只是一個擁有『潛在標記』的塔爾赫人而已。大頭還是得看你啊,修格斯大人。」

  修格斯知道凱撒琳那個女人臨死前把「潘多拉」給了聞燭,但傳說了很久的「諸神」,卻一直直到最近才現世。

  以潘多拉晶片的效果來看,「潘多拉」是控制,「諸神」多半就是所謂的「基因守正」——這也就意味著,無論哪一方拿到了「諸神」研究計劃的成果,融合種都將不復存在。

  所以修格斯更傾向於,這玩意能讓詭物的寄生效果達到百分百。

  他知道裴青山在等他拿出更有誠意的東西,這個該死的人類一點都不像聞燭以為的那樣是什麼「單純被利用的可憐蛋」——至少在陰險狡詐的程度方面,不輸給修格斯打過交道的任何人類!

  「裴長官來了兩天,一點都不想念老情人嗎?」修格斯意有所指的幽幽道。

  「想啊,那大美人。」裴青山聳了聳肩膀,「能怎麼辦,修格斯大人幫我把他綁回來嗎?」

  他又笑著看向臉色暗沉的修格斯:「啊,我忘了,您也沒那個本事。」

  兩人的交談在唇槍舌劍中落下帷幕。

  裴青山甩掉了後面跟著的純種,繞著樓層上上下下的轉了好幾個大圈,才回了房間裡。

  一進到房間,他就感覺到了不妙。

  大概是混進來了一個低級純種,隱匿都不太會,沉重的呼吸打在耳邊,生怕讓人不知道這個房間裡還有第二個人一樣。

  裴青山假裝沒注意,脫下外套掛在一邊的衣杆上。

  呼吸聲越來越近,裴青山微微側目。

  看準時機,他一手拔出腰間別著的能源槍,一手扼住純種的脖子,把他壓在了後邊的牆面上,撲面而來的滾燙讓裴青山頓了一下。

  「膽子真大。」冰涼的槍口抵住聞燭的下巴,裴青山低頭晦澀不明的看了這張臉半天,才冷嗤一聲,「怎麼找進來的?」

  聞燭吐出炙熱的氣息,輕聲道:「味道。」

  一進主樓基底,裴青山身上的味道就濃郁得要命,聞燭知道有一部分原因是該死他那的發/情/期又來了。

  裴青山不知道信沒信,冰冷的金屬槍口威脅般的往上挪了挪,語氣不耐煩道:「我不管你到……」

  但是冷著臉剛剛蓄起來的一句話還沒說完,裴青山就瞬間泄力了,

  那張臉幾乎呈現出了一種類似於「大驚失色」的表情。

  可惜聞燭沒能欣賞到,他只感覺自己的腦漿都要滾燙得直冒泡了,根本聽不清裴青山在說什麼,驟然感覺到唇角貼上了一個冰涼的東西——據說人類的唇瓣是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之一,聞燭第一次知道發情期的詭物也是。

  尖細的牙齒順勢咬住就咬住了金屬槍管,裴青山這個角度,甚至能看見裡面伸出來的柔軟猩紅的舌尖在黑洞洞的槍口劃了一圈。

  反應過來之後,槍管被迅速抽回。

  裴青山大駭。

  不是,他怎麼舔槍管呢?

  而且這個槍管也不是那個槍管啊……

  要是走火了多危險?

  這膽大包天的怪物還要不要命了?

  心底這麼義正言辭的指責著,喉結卻順著微妙的滾動了一下。

  聞燭卻絲毫不在意裴青山心底萬千思緒的掙扎,他即使在人類社會待了快二十年,一回到軀體上,某些怪物性還是扎在基因里根深蒂固的東西——比如好鬥因子、比如性/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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