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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你有危險。」同他好好說著話,眼裡一酸,韋蕎真就落淚了,「要有,我也情願是我。」

  她從來都命賤。

  出生即被拋棄,從不知父母是誰、家住哪裡。三歲起被趙江河選中,名為基金會資助生,實為趙家傀儡,學什麼、怎樣學,她也從來沒有選擇。直到遇見岑璋,生下岑銘,方才像個人樣,會去想自己是誰,將來的路又該如何走。她孑然一身,岑璋來了,她從此有了家。

  「韋蕎,對我勇敢一點。」

  他湊在她耳邊,低聲講私話:「我一直都好滿足,結婚時可以對你講那句承諾,『無論生死,榮辱與共』。兩年前,你遞來一紙協議,說不要我就不要了,那兩年我過得真的很痛苦。我每天都在想,和你生死榮辱的機會都沒有了,我該怎麼辦。如果不是因為岑銘還在我身邊,我根本沒有勇氣面對沒有你的人生。而現在,你回到我身邊,我又有機會對你踐行當初的誓言,這是好事,我從來都這樣認為的。所以,韋蕎,勇敢一點,不要哭。你知道一個男人有機會以丈夫和父親的角色去踐行誓言,他心裡是什麼感覺嗎?他會非常驕傲,非常滿足。」

  生死關頭前,想要渡人渡己,還是要靠感情。

  名利、是非,諸法皆空,臨到關頭渾身都冷了,哪裡再尋得一點熱氣?還是要往心裡去找。心裡有感情,才找得到熱氣,暖得了人。

  韋蕎眼眶一熱,被他說服。

  「你答應我,要平安無事,要安全回來。」

  「嗯。」

  「你和岑銘,誰都不准有意外。」

  「好。」

  韋蕎傾身,用力一吻。

  「岑璋,我等你。」

  一行熱淚滾落,她要他記得回家的路:「我有門禁的,你晚回來,會被懲罰的,你記住——」

  ****

  方金魏給的交易時間是一小時後,非常緊張的時間限度。

  警方在岑璋身上綁好一系列追蹤設備,與公海國際警隊取得聯繫,共同護送岑璋前往。

  出發前,嚴鋒撤走手下人,給這對夫妻最後一點告別的時間。

  「岑董,韋總,三分鐘。」

  他轉過身,眼角餘光掃到一對擁抱的身影,嚴鋒知趣地轉身避開。

  三分鐘,一百八十秒,能做什麼?本能想要留人,理智說該放手。於是放手,所有的擁抱都是為最後的放手而鋪墊。

  這很殘忍,嚴鋒想,一個是身價不菲的銀行家,一個是將本土度假區推向世界舞台的執行長,還擁有那樣聰明的獨生子,偏偏飛來橫禍,一家三口都要拿命去賭。

  如果,賭輸了,怎麼辦?

  嚴鋒低頭,抽完最後一口煙,熄滅菸頭的時候他想,賭輸了,那將會是一個徹底的悲劇,在申南城都無出其左右。

  三分鐘,時間到。

  嚴鋒看見眼前二人擁抱的模樣,就像天下所有做久了夫妻的男女那樣,一擁一抱就能在彼此那裡找到最貼合的位置。就是那個位置,專屬丈夫和妻子,好似兩個半圓,合在一起就是喜聞樂見的大團圓。

  岑璋正伏在韋蕎耳旁說話,他的聲音很低,嚴鋒聽不見。很顯然,這些話他只說給韋蕎聽,她聽進去了,臉上表情是嚴鋒看不懂的那一種。似乎是震驚的,又轉瞬即逝,讓人遍尋不到蹤跡。

  嚴鋒上前提醒:「岑董,該走了。」

  一時間,無人回話。

  還是韋蕎先回神,拍了下他的背,輕聲道:「我等你。」

  岑璋緊緊擁抱妻子,然後用力放開。

  他要用這一瞬間,令她長久記得擁抱的感覺。如果她能有一點捨不得,一點留戀,就是他大賺了。

  「說好了,你要等我。」

  「嗯。」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幾輛黑色轎車有序離開。

  韋蕎面沉如井,心緒平靜。

  惡戰將至,銀行家和執行長的本能再次占據上風。風暴已至,冷靜至上,一切激越和傾瀉都被摒棄在他們的情緒之外。像韋蕎和岑璋這樣的人,情緒失控是有邊際成本的,即使怒火中燒,也絕不會在大雨中仰天怒吼,把欄杆拍遍。

  他們不能被情緒左右,他們必須掌控情緒,這才是名利場人同世界一較高下的底牌。

  ****

  送走岑璋,韋蕎在客廳沙發坐了很久。

  客廳是警方在陽湖府邸主要的辦公場所,擺放著各類跟蹤儀器,幾位老刑警進進出出,偶爾低聲交談,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韋蕎扶額坐著,閉著眼睛,有耳鳴徵兆。她並不竭盡全力去聽警察在說什麼,他們都是有分寸的老手,知道什麼話該告訴她,什麼話不該對她講。她不急,心裡堅信,一定能等到岑璋和岑銘安然無恙的消息。

  時間分秒流逝,再抬眼,天幕沉沉,已是傍晚。

  韋蕎定了下神,起身走去廚房。

  溫淑嫻在廚房待了一天,洗菜、切菜、翻炒、端盤,不斷地做飯,不斷地收拾。沒人要她這樣做,事實上,也沒人需要她這樣做。警方嚴守規矩,不拿群眾一針一線,吃飯都有盒飯。整座陽湖府邸能陪她吃飯的,只有韋蕎。

  見韋蕎進來,溫淑嫻仍在忙,抽空招呼她:「你來了?再等等,快好了,今天晚飯吃得有點晚了,你等急了吧?」

  韋蕎搖頭:「我不急。二嬸,你慢慢來。」

  「哎,這就好。」

  溫淑嫻糯糯地應著聲,手也沒閒著,又戴上手套去開烤箱門,裡面正烘焙著一個蛋糕。

  韋蕎聽著這聲軟糯的聲音,心裡就明白,這是一個被好好養在深閨很多年的女人。已過六十的女人,還能有像小女孩那樣不諳世事的音調,原因只有一個:她一輩子都沒和社會打過交道,同人交往憑的是動物性本能,而全然沒有技巧。

  說真的,韋蕎有一絲羨慕。

  人,如何活能算活得好一生?像她那樣,入世過深,練就一身本事,有時說人話,有時說鬼話,再也回不到幼年拿到一塊巧克力就會開心的日子。這樣的人生同好好將養的一生比起來,實在很苦。

  若非無人撐,無人靠,誰會選擇一世風雨都靠自己苦苦捱?苦苦捱的,都是沒人疼的孩子。除了靠自己,再無出路。

  溫淑嫻拿出蛋糕,切下一塊,嘗了一口:「哎,有些太甜了,糖還是放太多了。要不,我還是重做一個好了——」

  韋蕎沒有阻止。

  她明白,溫淑嫻不是在做飯。她是在用不停忙碌的辦法,抵抗岑銘被綁架的焦慮和恐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色暗透了,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方金魏約的時間是今晚九點,現在已八點四十分。這意味著,岑璋那邊的戰爭,即將開始。

  第二次從烤箱拿出蛋糕,溫淑嫻燙了手。高溫令手指瞬間通紅起泡,韋蕎立刻拿來藥箱,為她上藥。

  溫淑嫻全然感覺不到痛,只頻頻看向牆上時鐘。

  韋蕎仔細為她包紮,拿著剪刀剪繃帶,「二嬸,你是在擔心岑銘嗎?」

  「對,當然……」

  韋蕎手法嫻熟,將繃帶打結。

  「好了,注意這幾天不要碰水。」

  「好,謝謝你,韋蕎。」

  韋蕎一貫客氣,這回卻未接話。

  她收拾好藥箱,平靜開口:「二嬸。」

  「嗯,怎麼?」

  「既然會如此擔心岑銘,為什麼還要協助方金魏將岑銘綁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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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搓搓手準備結尾了~~~

  第74章 救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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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淑嫻費了一點功夫,才聽懂韋蕎的意思。

  一雙蒼老的手,擱在桌面未擱穩,陡然垂下去,筋肉牽動傷口,痛得幾乎裂開。溫淑嫻渾然未覺,她看向韋蕎,眼裡滿是驚恐。

  韋蕎覺得滑稽,世事無常。

  她從未想過,人生最大的對手,會是最無害的溫淑嫻。

  「二嬸,你很驚訝?不必的。一件事,無論好壞,只要做了,都會留下痕跡。」她看向溫淑嫻,終於到了攤牌的時候,「陽湖府邸有最嚴格的安保系統,今日在門口值班的保安卻只有一個,平時都有五位。警方說,一早就向你調監控查看,結果卻被告知監控已壞一星期。嚴鋒向我出示了他們趕至這裡的現場照片,幾乎沒有打鬥痕跡。你給出的解釋是,方金魏對陽湖府邸而言是熟人,你並未防備,所以他趁機綁走岑銘亦未引起騷亂。但是二嬸,你忘記了,岑銘是我兒子,他的安全教育是我從小教的,岑銘對陌生人的防備意識有多強,只有我知道。他是絕對不可能跟方金魏走的,也絕對不可能在方金魏綁他的時候全無反抗。所以,方金魏能順利綁走岑銘,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幫了他,一起對岑銘下了手。」

  溫淑嫻下意識否認:「不,我沒有……」

  韋蕎忽然怒不可歇。

  她猛地抓住溫淑嫻左手,厲聲質問:「岑銘是你看著長大的,你怎麼可以,對他下這種手?」<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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