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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這一切，王永遒才像是心事已了，終於放心地睡倒了下去。
江耀替他關上了車門，目視著車子離他遠去，卻沒有離去，而是因為王永遒那番話所帶給他的震撼，還失神地站在原地。
許久，他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了那個最熟悉不過的聲音：「怎麼送完了你師父，還傻呆呆站在這裡吹風？」
他怔怔地轉過身，卻見尤未已經撲進了他的懷裡。
她環住他的脖子，像樹袋熊一
樣掛在他身上：「你怎麼眼睛紅紅的？」
江耀滯了滯，本想找藉口說風大，但想了想，還是直接告訴她：「因為……因為剛才師父告訴我一件事。」
「什麼事？」
「他告訴我……當年你有拜託過他照顧我。」
尤未一凜，不可置信王永遒竟然就這樣把她出賣了：「你別聽他喝醉了胡說，我——」
她還沒想好如何解釋，他的吻就打斷了她的話。
他吻得虔誠而堅定，從她的眉眼至她的鼻尖，又至她的唇間，每一處都不放過。
尤未很難抵抗這樣溫柔的吻，只覺得整個腦子都被她的吻攪亂了。
趁著她還有幾分所剩不多的清醒，她後仰與他分開，先和他算帳：「你是不是也知道郁望在臨刑前說的那些話？」
江耀一震：「……你都知道了？」
在二審上訴被駁回後，郁望就瘋瘋癲癲的，每天都在看守所里發出怪叫和怪笑，使得看守所不得不把他和其他嫌犯分開。
他原本可能是想裝瘋賣傻來逃脫死刑，但在他的死刑被核准之後，他發現這招並沒有效果，於是也不再撒潑，而是每天都沉默地坐在看守所里。
但自始至終，他都不肯承認他的任何罪過。
即使沈靈雲後來指認，是他派人殺死了閔心潔，暗害了宗玉澄，以及路雅珍在當年上庭佐證後後來就下落不明，也很有可能是被他殺害了，不管警方怎麼訊問他，他始終都三緘其口。
而沈靈雲手上只掌握了一小部分客人的名單。這些客人都是不重要的小蝦米，那些真正的大人物，都沒有經過她的手，從始至終，都由郁望來牽線搭橋——也就是說，只有郁望才掌握他們的真實身份，和他們的罪證。
面對這樣減刑的機會，郁望也始終不肯鬆口，在臨刑前，也始終沒把那些人供出來。
他唯一承認的罪行，就是他親手殺了噠萍。
在臨刑前的前夜，他只向管教提了兩個要求，一個是要見沈靈雲，另一個就是想拿到他的手機。
可在他突然暴起，對沈靈雲行兇後，管教也不可能將他的手機給他。
他於是換了要求，只讓管教幫忙在他的手機里找一段錄音。
那是噠萍曾經錄下的歌聲，她的歌聲清脆婉轉，用壯語放聲歌唱，傾訴她曾經對他的滿腔愛意與一往情深。
聽著她的歌聲，郁望閉上了眼睛，卻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他聽了一整夜的歌，終於等到了他的行刑時刻。
在被法警帶去執行室前，他忽而發出猙獰的笑聲來：「你們以為這就是個結束嗎？」
他緊抓著法警的手，發瘋般笑道：「你們以為你真的救了她們嗎？我告訴你，一切才剛剛開始！他沒有死，他會替我復仇的，還有他們的名字，你們永遠也別想知道！就算我和雲望不在了，只要他們還在，就還會有人接替我的！」
「我早就說過了，死亡之後不會有新生，只會有一場更痛苦的輪迴。」他的笑聲越來越瘮人，「而現在，我宣布，新的輪迴開始了！」
……
「一個瘋子死到臨頭的瘋話，知道和不知道也沒兩樣吧？」江耀就是怕她多想，才讓大家都不要告訴她的，「我是看你這幾天都心事重重的，所以我才——」
「他的手機里一直存著蔣萍的歌聲，所以當時秋荷她們聽到的，其實那只是他手機里放的歌聲，而那時候，蔣萍早就已經被他殺死了。」尤未總算把當時沒想通的一點理順了，「而按照他的說法，爾景元可能當年也沒有死，只是為了金蟬脫殼，換一個身份重新生活。還有他們服務的那些客人，我們至今也不知道他們的身份。」
他就是怕她還要再固執地追查下去：「尤未——」
「你怎麼那麼害怕的樣子，是做賊心虛了？」相較於他的緊張，她卻輕鬆地笑了出來，「又欠了我一次啊，江律師。這次你要怎麼補償你『知情不報』的罪過？」
「我不是想瞞著你，我是怕……」
「怕我不依不饒，還要追查下去？」尤未笑了，「拜託，我是律師，又不是警察，我拿一份錢而已，總不能把兩份活都幹了吧？我們已經做了我們所能做的一切，剩下的事，該交給警方了。」
江耀一愣，沒想到她這次竟然那麼灑脫，更沒有把郁望的話往心裡去：「你……」
「Queena剛對我說，世間沒有雙全法，這就是人生的常態。案子已經結束了，我應該把時間留給我自己，還有……」
她望向他，又露出了那種狡黠的笑容：「還有我最重要的人。」
江耀還來不及反應，她就攀住了他的肩，借力跳了起來。
她雙腿夾住他的腰，輕而易舉地一仰頭，便吻到了他的唇。
江耀怔愣了下，便毫不猶豫地便托住了她的腰，回吻了回去。
兩人才相吻了片刻，尤未便聽見手機在口袋裡煞風景地震動。
她本不想管的，想繼續這這個吻，但奈何手機持續不斷地震動著，一直干擾著他們。
江耀先主動停下了，伸手幫她把手機從口袋裡掏出來，遞給她：「先接電話吧，萬一是急事。」
尤未在心裡暗罵了這個不合時宜的來電，但還是接過了手機。
只是，在看清來電的號碼時，她呼吸一滯，整個人都僵住了，愣神後才接起：「餵？」
江耀聽不清電話那端說了什麼，但卻詫然地看著尤未的眼睛幾乎是在瞬間就起了淚。
隨著電話那端的聲音，一行行淚水沿著尤未的面龐迅疾地滑落，而她的眼眸里也湧起了濃重的悲涼。
她放下了手機，顧不得去擦眼淚：「是警察打來的。」
江耀下意識認為是因為郁望的案子：「是警方有新線索了？」
「不是，」尤未啞著聲音告訴江耀，「是……老杜。」
第222章 還有明天「5」【棲城，2026】「……
「她還好嗎？看她臉色不是很好。」
「她這些天以來，不怎麼吃得下東西，也沒睡過一個整覺。」
「唉，也是難為她了。畢竟她和老杜這麼多年感情，現在變成這樣，她應該從心裡也很難接受。」在杜誠言落葬後，王覽月望著在杜誠言墓前遲遲不離去的尤未，「老杜留給她的遺書里說了什麼？」
「我還沒問過她。」江耀凝視著尤未的背影，深深為她擔憂，「那天我和她到警局的時候，一看到老杜的屍體，她就已經頂不住了……」
王覽月也很難想像，杜誠言竟然會選擇了一種如此痛苦但卻浪漫的死法。
他將花圃里種植的花朵都採擷下來，將它們的花瓣全都投入了浴缸，然後將浴缸放滿了水。
他則躺進了浴缸里，將自己的手和腳用手銬和繩索都束緊後，浸入了花海里，任由那些花瓣將他完全淹沒。
他最後淹死在了這片花海里，但他的神情卻無比安詳，不像一個溺水而亡的死者。
而當警方聞訊趕來，發現他以這種方式自殺時，第一時間就對他的花圃進行了勘察。
由於杜誠言已經將大部分種植的花朵連根挖起，警方非常輕易地看到了被翻開的泥土下，竟然露出了許多可疑的塑封袋。
他們繼續將那些泥土挖開，將那些塑封袋挖出來，卻驚訝地發現，塑封袋裡竟然裝的都是硬碟。
而硬碟里，仍然是那些女孩與那些客人在一起的視頻。
只不過在這一次的視頻中，雖然畫質模糊，但那些客人都露臉了，能讓警方快速鎖定他們的身份。
而這些人，很多都不在沈靈雲初始提供過的名單上，大部分是由郁望單線聯繫的最重要的VIP。
除了這些視頻外，硬碟里還有郁望和這些人交易的對話錄音和視頻，但都不是很清晰，顯然是偷拍到的。
另外，警方還在杜誠言的書桌上找到了他的自白書。
他供認了當初是如何和沈靈雲一起陷害秦惟馨的，儘管這些警方已經從沈靈雲的口中掌握了，只是因為秦惟馨已經離世，而路雅珍也下落不明，他們才一直沒重啟調查。
在這封自白書中，他對秦惟馨、宗玉澄和尤未表達了歉意，也懇求尤未，千萬不要將他安葬，只要將他的骨灰當作養料，隨意撒在他的花圃里就好了。
「你不讓我把你安葬，是覺得無顏去見師父和我媽媽，對吧？」
尤未蹲下身，摘下墨鏡，望著杜誠言的遺照。<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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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耀替他關上了車門，目視著車子離他遠去，卻沒有離去，而是因為王永遒那番話所帶給他的震撼，還失神地站在原地。
許久，他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了那個最熟悉不過的聲音：「怎麼送完了你師父，還傻呆呆站在這裡吹風？」
他怔怔地轉過身，卻見尤未已經撲進了他的懷裡。
她環住他的脖子，像樹袋熊一
樣掛在他身上：「你怎麼眼睛紅紅的？」
江耀滯了滯，本想找藉口說風大，但想了想，還是直接告訴她：「因為……因為剛才師父告訴我一件事。」
「什麼事？」
「他告訴我……當年你有拜託過他照顧我。」
尤未一凜，不可置信王永遒竟然就這樣把她出賣了：「你別聽他喝醉了胡說，我——」
她還沒想好如何解釋，他的吻就打斷了她的話。
他吻得虔誠而堅定，從她的眉眼至她的鼻尖，又至她的唇間，每一處都不放過。
尤未很難抵抗這樣溫柔的吻，只覺得整個腦子都被她的吻攪亂了。
趁著她還有幾分所剩不多的清醒，她後仰與他分開，先和他算帳：「你是不是也知道郁望在臨刑前說的那些話？」
江耀一震：「……你都知道了？」
在二審上訴被駁回後，郁望就瘋瘋癲癲的，每天都在看守所里發出怪叫和怪笑，使得看守所不得不把他和其他嫌犯分開。
他原本可能是想裝瘋賣傻來逃脫死刑，但在他的死刑被核准之後，他發現這招並沒有效果，於是也不再撒潑，而是每天都沉默地坐在看守所里。
但自始至終，他都不肯承認他的任何罪過。
即使沈靈雲後來指認，是他派人殺死了閔心潔，暗害了宗玉澄，以及路雅珍在當年上庭佐證後後來就下落不明，也很有可能是被他殺害了，不管警方怎麼訊問他，他始終都三緘其口。
而沈靈雲手上只掌握了一小部分客人的名單。這些客人都是不重要的小蝦米，那些真正的大人物，都沒有經過她的手，從始至終，都由郁望來牽線搭橋——也就是說，只有郁望才掌握他們的真實身份，和他們的罪證。
面對這樣減刑的機會，郁望也始終不肯鬆口，在臨刑前，也始終沒把那些人供出來。
他唯一承認的罪行，就是他親手殺了噠萍。
在臨刑前的前夜，他只向管教提了兩個要求，一個是要見沈靈雲，另一個就是想拿到他的手機。
可在他突然暴起，對沈靈雲行兇後，管教也不可能將他的手機給他。
他於是換了要求，只讓管教幫忙在他的手機里找一段錄音。
那是噠萍曾經錄下的歌聲，她的歌聲清脆婉轉，用壯語放聲歌唱，傾訴她曾經對他的滿腔愛意與一往情深。
聽著她的歌聲，郁望閉上了眼睛，卻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他聽了一整夜的歌，終於等到了他的行刑時刻。
在被法警帶去執行室前，他忽而發出猙獰的笑聲來：「你們以為這就是個結束嗎？」
他緊抓著法警的手，發瘋般笑道：「你們以為你真的救了她們嗎？我告訴你，一切才剛剛開始！他沒有死，他會替我復仇的，還有他們的名字，你們永遠也別想知道！就算我和雲望不在了，只要他們還在，就還會有人接替我的！」
「我早就說過了，死亡之後不會有新生，只會有一場更痛苦的輪迴。」他的笑聲越來越瘮人，「而現在，我宣布，新的輪迴開始了！」
……
「一個瘋子死到臨頭的瘋話，知道和不知道也沒兩樣吧？」江耀就是怕她多想，才讓大家都不要告訴她的，「我是看你這幾天都心事重重的，所以我才——」
「他的手機里一直存著蔣萍的歌聲，所以當時秋荷她們聽到的，其實那只是他手機里放的歌聲，而那時候，蔣萍早就已經被他殺死了。」尤未總算把當時沒想通的一點理順了，「而按照他的說法，爾景元可能當年也沒有死，只是為了金蟬脫殼，換一個身份重新生活。還有他們服務的那些客人，我們至今也不知道他們的身份。」
他就是怕她還要再固執地追查下去：「尤未——」
「你怎麼那麼害怕的樣子，是做賊心虛了？」相較於他的緊張，她卻輕鬆地笑了出來，「又欠了我一次啊，江律師。這次你要怎麼補償你『知情不報』的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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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我不依不饒，還要追查下去？」尤未笑了，「拜託，我是律師，又不是警察，我拿一份錢而已，總不能把兩份活都幹了吧？我們已經做了我們所能做的一切，剩下的事，該交給警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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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向他，又露出了那種狡黠的笑容：「還有我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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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腿夾住他的腰，輕而易舉地一仰頭，便吻到了他的唇。
江耀怔愣了下，便毫不猶豫地便托住了她的腰，回吻了回去。
兩人才相吻了片刻，尤未便聽見手機在口袋裡煞風景地震動。
她本不想管的，想繼續這這個吻，但奈何手機持續不斷地震動著，一直干擾著他們。
江耀先主動停下了，伸手幫她把手機從口袋裡掏出來，遞給她：「先接電話吧，萬一是急事。」
尤未在心裡暗罵了這個不合時宜的來電，但還是接過了手機。
只是，在看清來電的號碼時，她呼吸一滯，整個人都僵住了，愣神後才接起：「餵？」
江耀聽不清電話那端說了什麼，但卻詫然地看著尤未的眼睛幾乎是在瞬間就起了淚。
隨著電話那端的聲音，一行行淚水沿著尤未的面龐迅疾地滑落，而她的眼眸里也湧起了濃重的悲涼。
她放下了手機，顧不得去擦眼淚：「是警察打來的。」
江耀下意識認為是因為郁望的案子：「是警方有新線索了？」
「不是，」尤未啞著聲音告訴江耀，「是……老杜。」
第222章 還有明天「5」【棲城，2026】「……
「她還好嗎？看她臉色不是很好。」
「她這些天以來，不怎麼吃得下東西，也沒睡過一個整覺。」
「唉，也是難為她了。畢竟她和老杜這麼多年感情，現在變成這樣，她應該從心裡也很難接受。」在杜誠言落葬後，王覽月望著在杜誠言墓前遲遲不離去的尤未，「老杜留給她的遺書里說了什麼？」
「我還沒問過她。」江耀凝視著尤未的背影，深深為她擔憂，「那天我和她到警局的時候，一看到老杜的屍體，她就已經頂不住了……」
王覽月也很難想像，杜誠言竟然會選擇了一種如此痛苦但卻浪漫的死法。
他將花圃里種植的花朵都採擷下來，將它們的花瓣全都投入了浴缸，然後將浴缸放滿了水。
他則躺進了浴缸里，將自己的手和腳用手銬和繩索都束緊後，浸入了花海里，任由那些花瓣將他完全淹沒。
他最後淹死在了這片花海里，但他的神情卻無比安詳，不像一個溺水而亡的死者。
而當警方聞訊趕來，發現他以這種方式自殺時，第一時間就對他的花圃進行了勘察。
由於杜誠言已經將大部分種植的花朵連根挖起，警方非常輕易地看到了被翻開的泥土下，竟然露出了許多可疑的塑封袋。
他們繼續將那些泥土挖開，將那些塑封袋挖出來，卻驚訝地發現，塑封袋裡竟然裝的都是硬碟。
而硬碟里，仍然是那些女孩與那些客人在一起的視頻。
只不過在這一次的視頻中，雖然畫質模糊，但那些客人都露臉了，能讓警方快速鎖定他們的身份。
而這些人，很多都不在沈靈雲初始提供過的名單上，大部分是由郁望單線聯繫的最重要的VIP。
除了這些視頻外，硬碟里還有郁望和這些人交易的對話錄音和視頻，但都不是很清晰，顯然是偷拍到的。
另外，警方還在杜誠言的書桌上找到了他的自白書。
他供認了當初是如何和沈靈雲一起陷害秦惟馨的，儘管這些警方已經從沈靈雲的口中掌握了，只是因為秦惟馨已經離世，而路雅珍也下落不明，他們才一直沒重啟調查。
在這封自白書中，他對秦惟馨、宗玉澄和尤未表達了歉意，也懇求尤未，千萬不要將他安葬，只要將他的骨灰當作養料，隨意撒在他的花圃里就好了。
「你不讓我把你安葬，是覺得無顏去見師父和我媽媽，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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