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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睡不著。」

  祁聿少用這般輕聲以他目標蠱惑過。他聲音浸過酥油似的滑進人心口。

  貼近的溫雋下頜弧度挑起纖細皙白頸子,鎖骨精巧又鉤撩的凸進人眼底。糯軟的觸感不像拿著他的手,倒像握著劉栩神魂。

  劉栩眼下暈起熾熱,潮色瞬間填滿,他翻手去握祁聿小臂。

  「自然住一間。」

  一隻革靴突然朝劉栩腕子踹去,他數十年骨子中對危機的警惕促使劉栩瞬間鬆手,朝後猛地一退。

  柵欄踹地簌簌落下幾許灰塵。

  劉栩另一隻手上酒水灑出,濕了手。

  陸斜腳踩在柵欄上,滿臉惱怒地殺向劉栩一眼。

  剜骨嗜血般斥喝:「你個畜牲摸什麼摸,還想住一間,做夢!老子一會兒就叫人把她調開。」

  「死遠點!」

  陸斜一把提正祁聿肩胛,叫人別勾。引模樣貼在柵欄上,噁心人。

  「祁聿,你是瘋了?你不會是叫我給你單劈開一間掛好帘子,就是為了親自放下身段伺候人再給他一刀吧?你想都別想,你要如此,還不如我一刀捅死你我再殉你。他四日後自己好好活著愛去哪兒去哪兒,咱倆也不必管他。」

  陸斜『妙語連珠』放炮一樣啪。啪不停。

  祁聿:......

  這就要捅死她了麼,陸斜承受上限太低了。

  劉栩聽到陸斜要殉祁聿,掐眸心起不安。

  看祁聿面上一派無奈,諸般心緒凍結在常年冰冷神情下,他一時摸索不出今日這齣究竟是什麼,但知道自身安然無恙。

  陸斜憤怒至極,臉紅脖子粗地指著躲他一腳狼狽不堪的劉栩。

  「你看他,我一腳他就鬆開手棄你不顧,整個內廷都知他喜歡你,這叫喜歡?」

  「要是我,你信不信就算有人踹斷我的手我也不會鬆開你?」

  她看眼陸斜,倨傲盛氣扎眼,跟個著了火的花燈一樣,整個詔獄數他最亮。

  祁聿抿緊唇。

  再次:......

  陸斜怎麼突然就瘋了,癲起來不管不顧的樣子還挺神經。

  他扯拽祁聿手中酒壺,不耐煩示意人鬆手:「你跟他喝個什麼,明明說是跟我共飲。」

  「你又要欺我?祁聿,做人別太負心薄倖,情債你還得起?」

  什麼情債不情債的,陸斜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麼。她性命會了結在詔獄裡,還個屁。

  陸斜不知從哪裡來的理直氣壯,她硬是覺得自己在氣勢上接不住。

  祁聿:......

  她伸手揉了揉眉心,發現緊蹙的額心自己也揉不開。

  「陸斜,又不是你在絕境,怎麼你被逼瘋了。」

  明明要死、要半死不活的是她啊。

  劉栩看著他們明目張胆糾纏,胸腔震出聲笑。

  「陸斜這樣的在七八上十年前死了不少,你怎麼還是這樣勾人。」

  祁聿無奈聳肩。

  是,像陸斜這樣敢對她剖白心跡的,劉栩以前殺過不少,後來就沒人敢了。

  劉栩溫目盯緊祁聿,對陸斜這鬼樣子絲毫不慌。

  祁聿做事慣來周全,叫陸斜為他後棋很是正常,陸斜也不負人所望,癲得將自己祖宗丟了個乾淨。

  他只贊服祁聿好手段,至於祁聿是哪些彎彎繞繞心計根本不用管。

  祁聿如今翻不了盤,照約出了詔獄後他萬事不違拗。祁聿若是不守信之人他如今才愁,可偏偏他骨子是禮教訓成,便是萬般喪心還是遵約的。

  祁聿餘光瞥見程崔站在遠處的身影,淺淺朝劉栩彎起眸,劉栩說的話雖嵌了人命,但她沒什麼情緒起伏。

  「皮相惹的禍,你不也是這樣喜歡的麼。世人多膚淺,沒辦法。但——」

  祁聿鉤著酒壺將陸斜往身邊扯一把:「陸斜不一樣。」

  本想佯裝腳滑腿軟朝她身上倒,不料祁聿一聲『不一樣』,兼手中酒壺牽絆力道他真的腳滑腿軟,膝頭一軟跪到她身邊。

  陸斜這蠢樣子真的與他相貌堂堂風姿分判兩端,祁聿有些頭疼地笑出碎聲。

  指腹朝前,指尖繞過酒壺鉤住陸斜指節,托著陸斜力道給自己仰一口酒。這動作像是陸斜舉著壺餵她,兩人蹭身貼近這番動作顯得繾綣曖昧。

  一口倒得太猛,酒水順著唇角淌下頸子,水。漬撫過喉嚨朝祁聿鎖骨衣襟下灌流。

  陸斜怕濕人衣裳,屈起掌心去捧酒。撫觸到祁聿頸子,指上綿軟令陸斜心頭怔愕。

  他瞪大眼,瞧見祁聿驚愣一眼後笑著朝他傾來。

  祁聿一隻手不知何時攀緊他肩,扣著無力的他。

  陸斜此刻覺得胸腔心臟跳得太猛,撞得他肋骨連震。

  劉栩在祁聿動作起勢瞬間發狠隔著柵欄伸出手,剛扣住祁聿肩胛要將人甩開。

  祁聿奮力抗爭著劉栩動作繼續朝陸斜面上壓。

  雙唇相接,陸斜徹底懵了,嗓子沒凝住上下急急滾涌。

  祁聿一口酒渡過來,陸斜猝不及防連吞幾口,喉結連連滾動。綿軟清香摻著皂莢一道滑進臟腑,整個人被祁聿醃漬起來。

  劉栩陡然赤紅眼,厲聲大喝:「祁聿!」

  手下力道更是兇狠地灌。

  肩胛刺疼的她蹙眉,可煦目照是含笑瞧著呆愣木雞的陸斜。

  他生澀反應真是石頭。

  劉栩狠狠將人肩胛骨掐緊,祁聿受不住疼身子朝劉栩方向跌。

  陸斜此刻腦子渾然不清,但臂膀將人腰肢一托,把祁聿攏進懷中護起來。

  祁聿撲他懷中挑眉,笑得輕。

  「我還從沒用皮杯伺候過人,陸斜,這杯訣別還你了。」

  陸斜裸露在外的肌膚『唰』得紅了大半,潮紅基本要整個塗了他。

  陸斜面上、耳朵、喉結都凝著十分重色的粉,一層細密密的熱汗悄然浮掛在脊背上,一陣悶熱透體而出叫他燥得不行。

  祁聿這話不羞嘛,誰訣別酒用皮杯的。

  劉栩指下力道將她抓得肩胛佝僂,疼得額角細汗滲出。

  祁聿目色從肩上幾許枯勁指節抬眸,看到劉栩恨不得活拆了她的眼神神定了。

  「你又想打我了?」

  「劉栩,這幾日我們同吃同住貼在一處,甚至在無傷大雅之時允你對我動手動腳觸碰,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你的了......」

  劉栩眼底血絲爆得清晰明顯還多,赤眸嚇人,頸側崩得青筋已是他多年權柄大握不曾顯露的。

  手眼通天如運諸掌慣了的劉栩此刻與祁聿一道木柵欄相隔,他倏然覺得抓不住祁聿。

  餘光再度看著對面搭建黑紗幔的牢間,一種恐懼瘋狂湧上心頭。

  劉栩伸出手攀抓住祁聿,大喘一口氣。

  有些討好地急言:「乖,進來,四日後我們就能離開詔獄了。日後不用再做奴婢,你能當主子。我帶你去看山河,你愛如何就如何。你身子不好,宮裡那些治不死人也治不好的法子對你不中用,我們出去尋名醫調整身子,說好去陽羨吃冷麵的,記得嗎。」

  「祁聿乖,你進來。翁父不打你。」

  陸斜不懂劉栩怎麼突然就開始害怕。

  他看向祁聿。

  祁聿此刻眼神冰冷起來,淬得寒陸斜四肢凍麻般動彈不得。

  祁聿異常冷靜:「我其實很喜歡詔獄,我一點也不想離開這裡。翁父,你自戕吧。」

  「你死了,陛下饒不過我,我死路一條立馬就會去陪你。你應我所求吧,求你,我求求你了。」

  劉栩目光怔然,唇角抖顫不語。

  直到一口濁氣將胸腔徹底頂。開,他恨聲破口:「你畜牲,你畜生不如,你為什麼就想要我性命?憑什麼那一年就這麼不能原諒一定我要以死贖。」

  劉栩就是想不明白,他這許多年都想不明白。

  程崔此時帶著鎮撫司幾十人走來,他一側首,手下一人將一木匣擱到祁聿身旁。

  劉栩對那最是眼熟。

  祁聿手扶在匣鎖上,劉栩勃然大怒驚懼喝叫:「祁聿,祁聿,你聽翁父說,不用如此的。還有四日,我們馬上就會離開.......」

  祁聿搖頭啟唇斷他話。

  「劉栩,你到底死不死?」

  「不死,我就來殺你了。」

  這話一出,一位禁軍立即伸出手將祁聿掀開被仰翻在地,劉栩握緊她肩頭的手也被人扯開。

  祁聿嶄新囚服又沾了灰。

  恰好她膝頭打翻這個木匣,裡頭翻出的各色物件陸斜看得目眥欲裂,他掀過衣擺將其遮住。

  正要抬頭詢問祁聿『要幹什麼』,一隻白皙手撥開陸斜衣裳很是自然從地上撿起、再一件件放回去。

  那些秦樓楚館折騰人的東西陸斜看一眼都嫌髒,祁聿一件一件過手......

  陸斜心頭隱隱不好,小心翼翼問:「祁聿......你到底要做什麼。」

  祁聿蹲在地上抬起頭,面色很平靜,如往常每一日神情一般無波無瀾。

  「我要敞了獄門——接客。」

  陸斜腦子死了,耳道無數大風颳過。<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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