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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貼到omega的頸邊,刻意壓低聲音:「我改造過無數個人類,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許襄安抬眸, 電刑的後勁再一次到來, 他的身體難受地弓起,下頜被迫搭在Alpha肩上,卻仍舊不服輸:「意味著我在被你折磨至死後, 可以獲封國家英雄。」

  「或者僥倖活下來,直升少將。」他的肌肉痙攣著,牙齒咬破了嘴唇,鮮血順著下巴滴落,眼眶通紅。

  菲利斯憐惜地替他拭去污血:「你真可愛。」

  「這個時候還在想著自己的軍銜嗎?不應該想想家裡的Alpha多麼撕心裂肺,基地里的同僚們多麼慌張,心機的父親多麼後悔……?」

  「我不需要。」許襄安猛地拍開他的手,鮮血從嘴角滑落到鎖骨,在蒼白的皮膚上劃出一道刺目的紅痕。

  他不需要想那麼多。

  他不敢想像死亡以後。

  「好吧。」菲利斯轉身走向實驗台。

  「你還真是無聊。」

  「嗯……」許襄安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實驗室的燈光扭曲成奇異的光帶,耳邊響起高頻的嗡鳴。

  恍惚中,他昏了過去。

  合上眼前,他看見一個熟悉的Alpha身影。

  「執政官大人。」韓伊娜推門而進,捲曲的長髮扎在腦後,臉上戴了口罩,看不清表情。

  許襄安最後聽見她說:「我們陷入了敵人的包圍圈。」

  -

  凌晨。

  謝霄在絕望中得到了許襄安直升少將的消息。

  裴崇海升任空軍元帥,季泊嵐升任陸軍上將。

  他們的性命被軍銜買賣,即使是元帥也不分貴賤,最多死前多一份榮耀。

  許襄安最後出現在醫院的監控錄像被公開,所有人稱讚他,為了拯救兩千條生命自投羅網,似乎這是他最好的結局。

  謝霄看見了omega打那一通電話時,表情有多麼眷戀不舍。

  每一個接近勝利的夜晚,他都病態地循環著那段錄像。

  直到包圍圈終於推進到敵軍命脈的那天。

  Alpha單方面宣布脫離第九特遣大隊,駕駛戰機帶領一支志願開展救援行動的隊伍,在夜色中劃出一道決絕的弧線。

  -

  明亮的人體實驗室里。

  許襄安在劇痛中醒來。

  他的手腕被鐐銬磨出血痕,在白皙的皮膚上綻開朵朵血蓮。

  韓伊娜在一旁調試儀器,見他醒了,面無表情地遞來一杯水。

  「謝謝……」omega用帶著鐐銬的手接過,盯著她的眼睛:「你為什麼在這?」

  Alpha湊到他耳邊,幾不可聞地說:「我在執行秘密任務。」

  「大概幫不了你,自己找機會跑。」

  許襄安的手指微微收緊,玻璃杯壁映出他驟然收縮的瞳孔。

  「那你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嗎?」

  韓伊娜下意識瞥了眼門口,聲音壓得更低:「菲舍爾在為戰敗作準備。」

  「把一批對人類有重大貢獻的官員改造成融合生命體,試探人類高層。」

  「什麼?」許襄安震驚地嗆了一口水:「咳咳咳……!」

  他劇烈咳嗽著,藉機掩飾自己震驚的表情。喉間的血腥味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快到極限了。

  韓伊娜和他分開,突然提高音量,機械地記錄著數據:「受試者恢復意識。」

  她背對著監控攝像頭,用身體擋住omega,迅速將一枚包裹著布條刀片塞進他掌心。

  許襄安不動聲色地將它藏進袖口,刻意地咳嗽兩聲:"……再給我一杯水。"

  第57章

  一牆之隔的執政官休息室。

  菲利斯半跪著向菲舍爾匯報進度, 「大部分人類異變情況良好,只有那個omega毫無反應。」

  「原因?」菲舍爾背對著他站在落地窗前,手指輕輕敲擊著玻璃杯, 杯中的紅色液體隨著震動泛起漣漪。

  菲利斯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的基因序列好像被人提前改造過。"

  「專門針對我們。」

  「真有意思……」菲舍爾轉身,手中的玻璃杯應聲而碎。鮮血般的液體順著他的手指滴落,在地毯上暈開一片暗紅。

  他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我應該親自去看看他。」像一尾瀕死的魚,掙扎著最後瘋狂。

  實驗室里。

  許襄安被束縛在特製的手術台上,頭髮凌亂貼在胸口,臉頰因咳過而潮紅, 信息素卻克制地收著。韓伊娜也恢復了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她剛對許襄安的鐐銬動了手腳,不敢過多打量omega, 怕被看出破綻。

  菲舍爾推門而入, 揮手示意她離開。

  「大人。」韓伊娜垂下眼睫,恭敬而順從地俯身行禮, 然後才離開。

  「滾。」

  菲舍爾緩步走近手術台,皮靴踩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的手指輕輕撫過omega的皮膚, 赤瞳中閃爍著病態的好奇。

  "為什麼抗拒進化?"他聲音柔和,卻輕易能讓人寒毛到豎。

  「聽說人類為你們舉辦了晉升儀式。你被拋棄了,為什麼不接住我的橄欖枝?」

  許襄安昂起頭, 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反問Alpha:「然後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可不想這樣。」

  「我死後萬民祭拜,享衛國榮耀, 名字永刻豐碑, 跟你什麼好處都沒有。」

  菲舍爾手指掐住他的下巴,「沒有好處?卡羅倫不是把從我身上得到的解藥送給你了嗎?」多年前廢棄工廠那一晚,他把唯一的解藥給了卡羅倫。

  許襄安沒有感染異變, 只有一個原因。

  卡羅倫把解藥給了他。

  「他真愛你。」

  連這都為你謀劃到了。

  菲舍爾捂住自己的眼睛:「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嗎?」

  許襄安嘗試掙開鐐銬:「什麼……?」趁Alpha不注意,他彎了彎身體。

  「你知道他為什麼會把解藥給你嗎?」菲舍爾毫無察覺地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

  「我們以前有一個孩子。」

  「長得和我很像,但是他死了。」

  「卡羅倫把解藥給你,不過是腦子有問題把你當成了他的孩子。」

  ………

  孩子。

  許襄安在他的瘋魔中終於撬開鎖關,「咔噠」聲恰好被Alpha的狂笑聲蓋過。

  菲舍爾抬眼,看向他的身影:「但我和他不一樣。」

  「我要殺了你。」

  他從實驗台上抽出一管藍色試劑,呢喃般道:「既然普通的手段無法改變你。」

  "那就試試我的基因樣本。"

  「做夢。」許襄安瞳孔驟縮,猛地翻身滾下手術台。

  試劑擦著他的發梢扎進金屬台面,瞬間腐蝕出一個冒著白煙的孔洞。

  菲舍爾歪頭看著空掉的針管,神色變幻無常。他或許是瘋了,神經質地呢喃:「為什麼都不聽我的……」

  如何去拯救自己的種族?

  他一生都在追逐這個問題,不惜放棄自己的感情,放逐自己,背刺愛人,惡行累累,最終只是帶領所有人又走進一個深不見底的死胡同。血脈相融,強行改變兩族的關係,是他最後一個賭注。

  他賭人類會接受融合。

  許襄安卻突然爬起來撲向他,傷痕累累的手抓著藏了許久的刀片,猛地往Alpha身上刺。

  兩個文明的執劍人在這間混亂的實驗室里,以最原始的戰鬥方式對決。誰輸誰贏,都會影響歷史的走向。

  菲舍爾危險地側身避開,刀片只劃破了他的左臂。他反手扣住許襄安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許襄安疼得冷汗涔涔,小刀從掌心滑落,卻不服輸。

  他用盡全身力氣,一個屈膝頂向Alpha的下」體。

  菲舍爾被撞得悶哼一聲,鉗制稍松,許襄安趁機掙脫。他踉蹌著後退幾步,撞翻了身後的實驗器械,玻璃器皿碎了一地。

  「這麼下三路的招數……」菲舍爾食指抹了抹手臂,帶出一條長長的血痕,赤瞳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妖異的光,「你居然也用得出來。」

  「我還是小看你了啊。」

  「所以你才會失敗。」許襄安喘著粗氣,目光快速掃視四周尋找可用之物。

  菲舍爾卻突然笑了:「是嗎?」

  他慢條斯理地從腰間抽出一把銀色的細長匕首。

  話音剛落,匕首便脫手而出,直逼許襄安面門!

  許襄安側頭閃避,刀刃擦著他的耳際,釘入身後的牆壁。

  一縷金髮隨之飄落。

  Alpha又一次攻擊。

  許襄安勉強格擋,卻被巨大的衝擊力撞得後背狠狠砸在牆上。

  劇痛從脊椎蔓延至全身,喉間湧上一股腥甜,讓他被折磨了數天的身體更加虛弱。

  菲舍爾掐住他的脖子,指尖摩挲著他跳動的動脈:「我最討厭跳樑小丑。」

  窒息的眩暈感襲來,許襄安的視野開始模糊。

  無限逼近死亡,他握緊從地上撿起的碎片,咬牙蓄積力氣刺向菲舍爾的側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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