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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掌柜忙道:「魏掌柜有什麼妙策?」

  魏渝瞧他們兩眼:「清寶齋和珍玉齋這段日子也賺了不少銀錢,今冬格外寒冷,兩位不如與我一道做些善事,如何?」

  待僕從送走林宋兩位掌柜,魏渝在空蕩堂廳靜坐沉思,視線又落在手邊的請帖上。

  明州十二鼓樓的生意能落在馬總督手裡倒是很好理解,此人在明州做了半輩子漕運總督,鼓樓又是明州港最大的生意聚集處,各地商戶常來此處囤購售賣商貨。

  馬總督也不過是借著職務便利經營珍珠生意和占著鼓樓的經營權利,除此之外能與馬總督抗衡的就是馬道茶商張家、養蠶種桑的喬家、經營鹽業的鐘家,這鐘家來路也不小,聽說與明州知府關係匪淺。

  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燈,這些年能與馬總督和平相處想來也是利益達成一致。

  他忽而揚聲道:「來人,去喚魏春和甘九大哥帶帳本來。」

  這段日子他忙著寅樓的生意和接待不少詢問山參的商戶,也不知曉這二人所管的鋪子具體收益如何。

  不消片刻,甘九和魏春冒著小雨匆匆來到。

  此時北地大雪紛飛,明州卻是陰雨霏霏,濕冷寒氣直往人骨頭縫隙里鑽。

  魏渝讓僕從給他們端上熱茶,道:「這天忒冷,喝些熱茶暖暖身子。」

  見著他們暖和過來,魏渝翻開手中帳本,道:「魏家藥材鋪這些日子進帳如何?」

  甘九忙放下茶杯,忙道:「藥材鋪十月上開張,因著天麻熱銷,整個十月算下來每日都約有一千五百兩左右進帳,仲冬和臘月天寒地凍,河面結冰,商船不能通行,來往商戶較十月少些,可咱們帶來的藥材實在是多,每日也有四百兩左右進帳,如今帳上已有十萬兩現銀。」

  「從家中帶來的六千袋榛蘑和四千袋黑耳早在仲冬十八之前就被各大酒樓囤購了,這筆帳目東家前些日子過目之後就換成三千兩黃金囤藏在庫房,剩下的十幾處山蘑攤子每日也有百兩銀子進帳,這冬日新鮮蔬菜少些,山蘑生意比秋日好上不少,自打進了臘月庫房裡的山蘑已經賣光了,東家說過,家中伙食和賃錢都從山蘑帳目上劃,眼下帳上總共有二萬兩白銀可以用。」

  家中最賺錢的山參雪蛤生意自然是攥在魏渝手中。

  庫房中山參賣盡,雪蛤和鹿茸還剩下一多半沒賣出去,再刨除分給林宋兩家的兩成,他手中攏共有一百二十萬兩白銀。

  魏家商行來到明州短短三個月就狂攬一百三十萬兩白銀!

  這也怪不得會引來蒼蠅覬覦。

  魏渝正色道:「漕運部院的劉參政給我下了三日後的帖子。」

  「什麼!?」

  魏渝見著二人大驚失色,也不免認真道:「咱們要做好被官府打擊排斥的準備。」

  甘九猛地捶拳,氣道:「咱們跨越千里,背井離鄉來到明州做點買賣,開鋪子之初也都給劉參政和馬總督送了不少禮而且每月商銀也按時繳納,怎麼就被他們這些人盯上了!」

  「你二人莫要著急慌亂,我找你們來,就是要你們做兩手準備。天色一黑,你們就將帳上所有銀票白銀運到庫房,再備好車馬和人手,三日後若有不測,你們就帶著陳爺爺和渙哥兒等婦孺離開明州。」

  甘九急了:「罐罐,那你呢?」

  「我自有法子與他們周旋。」

  魏渝明亮眸中划過冷意:「與虎謀皮,不可行也要可行,十二鼓樓這塊肥肉魏家商行吃定了!」

  甘九心神一震,他只覺得眼前的魏渝好像真的長大了。

  「魏春,我還有事要你去做。」

  魏春連忙上前:「東家請說。」

  .

  夜幕四合,細雨橫斜。

  魏渝帶著偽裝成僕從的鏢局漢子來到劉府。

  臨下馬車時他特意囑咐一句:「將箱子抬進來。」

  劉家管事打量箱子幾眼,心道這個魏渝倒是還有得救,想來這一箱子應該都是孝敬大人的銀錢。

  魏渝幾人被管事迎到雅致的堂廳,桌上擺著二十來道珍貴菜餚,左右立著兩男兩女,鏤空屏風後傳來悅耳絲竹聲,原來還有一位曼妙女子孤坐撫琴,卻不見劉參政的身影。

  管事道:「魏掌柜先用飯,劉大人臨時有事,怕是要等會兒才能來。」

  魏渝心裡明鏡,笑道:「有勞。」

  沒一會兒,就有嬌俏侍女碎步上前,塌著楊柳細腰與魏渝倒酒,見著魏渝沒動,又柔聲道:「東家可是嫌棄奴家倒的酒不好喝?」

  魏渝淡聲道:「我初來明州,身子不適,郎中勸我莫要飲酒,否則會有性命之憂。」

  女子一頓,又一清秀小哥兒上前:「奴給東家布菜。」

  「不必。」

  魏渝又道:「劉大人不在,我哪裡敢動筷。」

  那四人對視一眼,好似都沒了計策。

  也就是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哎呀呀,真是讓魏東家久等,實在是總督有事,我半分也不敢耽擱。」

  魏渝起身拱手道:「草民拜見劉參政。」

  「今日你我叔侄相聚,沒有這些繁文縟節。」

  劉參政看一眼侍從,嘴角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放肆!本官不是說過讓你們先伺候魏東家用飯,怎麼一個個不懂規矩,怕是連鄉野村戶的泥腿子都不如,連本官的話都敢敷衍不聽!」

  那四人連忙跪地求饒。

  魏渝心中冷笑,好一個指桑罵槐。

  「罷了,罷了,莫要擾了本官與賢侄用飯。」

  那四人哭哭啼啼離去。

  劉參政一落座,魏渝就極有眼色為他倒酒,劉參政瞧他一眼,笑道:「我可是聽說賢侄的山貨藥材生意在明州出了名氣,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想當初就是鄴城宋家也沒你的謀劃和聲量啊。」

  「我年紀小,鬼點子多,都是上不來台面的東西罷了。」

  魏渝放下酒盞,拍拍胸膛,嘆氣道:「若不是郎中叮囑我這些日子不能飲酒,不然我定要自罰三杯,當初鋪子開張就給您和總督送了薄禮,卻因著忙碌一直沒給您下拜帖,竟然還讓您這等長輩給我這個小輩下帖子,哎,這實在是有失禮數啊。」

  劉參政咽下勸酒的話,知曉此人是個滑頭,遂開門見山道:「賢侄可知道鼓樓的珍珠營生是誰的?」

  魏渝瞪圓眼睛:「難不成是劉大人的?」

  劉參政指了指上面:「是馬總督的。」

  魏渝繼續裝糊塗,道:「怪不得鼓樓的珍珠品相高超,既是總督大人的生意,那想來定然是極好的。」

  劉參政氣這滑頭小子油鹽不進,拍桌怒喝道:「你那漆盒幫著豐隆街的珍珠鋪子炒熱名聲,可知道給大人的珍珠生意惹來多少麻煩?你難不成真想與總督大人作對!」

  「大人此言差矣。」

  魏渝皺著眉頭道:「草民哪裡敢和大人作對,草民可是為了總督大人的名聲費勁心血。」

  他看向一旁的鏢局漢子:「將木箱打開。」

  劉大人這才注意到堂廳多了個長方木箱。

  就見著這幾人從裡頭抬出一塊牌匾,上頭有一行小字「蒙馬總督教化,商賈知義,守諾,不刻剝,特建救濟堂一所,以解流離失所百姓之苦。」

  魏渝笑眯眯道:「魏家商行與珍玉齋清寶齋以總督大人的名義合力建造了救濟堂,現在已有不少流民孤兒得到照顧,草民知曉總督大人貴人事多,不敢叨擾,遂今日將牌匾帶來劉大人住處,還望劉大人能替大人為救濟堂賜名。」

  劉參政雙目瞪大,這,這小子竟然還會以退為進這一手!

  第161章

  「總督, 就這麼讓他走了!下官尋過幽州來的商戶,聽他們說此子並不是替幽州鄴城知府做事!」

  魏渝一帶著人離去,劉府暗處角落裡就躥出數十舉著火把, 手握刀劍的蒙面黑衣人。

  劉參政畢恭畢敬推開屏風, 原來那裡不僅坐著貌美琴姬,後面軟榻上正斜躺著一位身材精瘦, 兩腮無肉的中年男子, 幾個美人兒跪地為其按腿揉肩。

  此人正是漕運總督馬松德。

  馬松德抬起眼皮看他一眼, 冷笑兩聲:「不然呢?此等外地良商前腳來給本官送功德牌匾, 後腳就離奇死在劉府?你是想害自己還是想坑害本官?」

  劉參政連忙跪地,咬牙切齒道:「下官愚鈍, 大人莫怪,下官絕無害大人之心,只是此人公然挑釁大人, 下官實在是氣不過!」

  他頓生懊惱後怕,也是他太過自信,根本沒有把魏渝這小子放在眼裡,這兩天也沒派人盯著他都做了些什麼,誰能想到短短三日此人就能用一所救濟堂直接將馬總督架在了高處!他原本想著捏死一個沒有身家背景的外來商戶就如踩死只螻蟻般簡單, 酒菜里的劇毒足以讓此子今夜無法活著離開……萬萬沒想到竟差點連累自己!他也不知該感謝此子的謹慎還是恨他心思深沉!

  他們眼下能殺光外來的魏家,但堵不住悠悠之口, 若是此等良商死在明州, 怕是會惹人非議,畢竟偌大明州想要抓住馬總督把柄的人可不止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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