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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林安燃只會像被浪拍打上岸的鯉魚，不停在床上翻滾打挺。
人類啊人類，誰又能保證自己在愛情面前可以保持永遠的清醒和理智。
第57章 第57章他們都曾被最親近的人拋……
林安燃又穿上了長裙。
白色連帽衛衣外面套著件灰色羽絨服，纖細的腰線以下是及腳踝長的棉質格子裙。
很好看，那種十七歲獨有的乾乾淨淨清爽的好看。
林安燃在鏡子前站著打量了許久，最後終於察覺到哪裡還差了點意思了。
她需要一個紅色發圈。
林安燃將灑落兩側的長髮編到一邊，然後用發圈將發梢緊緊套牢，僅這一點紅色，又給她的素淨里添了不少明艷。
林安燃很滿意，於是背上書包敲響了對面的門。
顧栩冬幾乎是秒應，就仿佛他本來就站在這裡一直在等著她來一樣。
林安燃的手還停在半空沒來得及收回。
兩個人無聲對視一眼，顧栩冬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她的紅色發圈上。
男生裝作一臉意外的樣子，甚至還挑了下眉問：「怎麼了？」
「沒事。」林安燃努力表現得很自然，「就是跟你說一聲，我上學去了。」
「嗯。」顧栩冬點頭。
林安燃問：「你呢？去不去？」
「再過兩天。」
「知道了。」
很蒼白無聊的對話。
但是他們似乎又都不太需要有多深情華麗的語言。
他們都曾被最親近的人拋棄與背叛，所以往後那漫長平凡的歲月里，只要有對方願意一直留在彼此身邊，就夠了。
「吃飯了嗎？」顧栩冬問。
林安燃搖搖頭：「還不餓，一會兒到靚姨店裡買個麵包就行。」
「你等我一下。」顧栩冬說完轉身回屋，很快拿了煮好的雞蛋和牛奶出來給她說：「不小心煮多了，吃不完，你帶著吧。」
林安燃垂眸頷首，嘴角揚著微笑說：「謝謝。」
雞蛋和牛奶是一起裝好了放在袋子裡的，林安燃拿在手裡，還能感覺到有些燙手明顯溫熱。
「林安燃。」顧栩冬一直看著她走到樓梯拐角，最後還是沒忍住說了句：「那個紅色，很適合你。」
很好看。
顧栩冬說完就關上了門，完全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和機會。
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在一個人面前這樣，落荒而逃。
林安燃抬頭，久久望著顧栩冬消失的地方，而後又過了許久，她才笑著說了句：「謝謝。」
少女裙擺翩翩，迎著清晨的光，腳步愉快
地朝著新的一天而去。
*
上次和林安燃在單元樓下聊過之後，於連清好幾天沒有再出現了。
今天她準備去監獄探視顧衛光，那個她曾經愛過，最後也真的恨到恨之入骨的男人。
顧衛光老了，但於連清卻還是和從前一樣美麗。
兩個人隔著一面玻璃沉默地望向彼此，嘴角擒著笑，帶著同樣的嘲諷。
顧衛光身子往前，眼神陰冷地朝她逼近，惡狠狠措措下頜說：「你還敢回來？」於連清並不生氣，笑容依舊優雅道：「來看看你過得怎麼樣，畢竟這麼多年沒見了。」
對面一聲冷哼。
「不過你也別誤會。」於連清繼續微笑著，「我就是想親眼看到你和我想像中的的一樣狼狽，知道你過得不好，我也就能放心了。」
「於連清，你也別高興得太早，老子很快就出去了。」
「那又怎樣，你以為我還像以前那樣怕你嗎。」
「不是嗎？」顧衛光再次冷笑著朝她逼近，「那你當初跑什麼，你連兒子都不要了，你以為我在裡面不知道？」
「閉嘴！」於連清聲音顫抖，攥著的拳頭青筋暴起。
全世界誰都可以說她不負責任，除了顧衛光。
他這個罪魁禍首最沒資格。
如果不是他，她又怎麼會狠心丟下年幼的顧栩冬一個人離開。
她是自私，但她已經在為自己當初的自私付出代價了。
「怎麼？生這麼大氣幹什麼，不就是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嗎。」顧衛光得逞了，眼神愈發挑釁。於連清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咬著牙說：「顧衛光，你真是連稱個人都不配。」
「你以為老子在乎這些？」顧衛光變得逐漸不耐煩，身子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擺手道：「你要是為了教育我，那還是趕緊趁早滾蛋。」
看來，將近八年的牢獄生活，也沒能教會顧衛光要如何做人，更別說做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了。
於連清也不想再跟他說什麼，面無表情起身警告他說：「我今天來還有些話想帶給你，你出來後要是敢動我兒子，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也配說這些話？」
「不信咱們走著瞧。」
當年是顧栩冬報警把顧衛光送了進去。於連清比任何人都清楚顧衛光不會善罷甘休的，哪怕是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他也一樣心狠手辣。
「行啊你。」顧衛光冷嘲熱諷，「出去勾搭上個老男人，回來說話都硬氣了。」
於連清眼神藏著刀，又一次警告說：「小冬要是有點什麼事，我要你的命。」
「你最好是。」顧衛光壞笑著掛了電話離開。
於連清獨自在椅子上坐了很久，玻璃倒影里的女人雖然美麗，但無論怎麼看，都再找不回一絲青春的痕跡。
時至今日，她都沒有想明白，當初顧衛光與她是否有過愛情。
他們有過幸福時光，但最後也真的成了此生最不想再見的仇人。
明明今天晴空萬里，但是於連清從看守所出來的時候，還是覺得滿縣的天和曾經無數個日日夜夜一樣，灰突突的，了無生機與希望。
「所以呢，你想跟我說什麼？」顧栩冬本來是和呂小莫約好了下午來店裡面試，結果剛開門沒一會兒，就先等來了於連清。
於連清有些緊張，磕磕絆絆告訴他自己知道了他前陣子受傷的事，也曾在樓下猶豫徘徊著想上去看望他。
「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於連清強忍眼淚笑笑，「但我總覺得，臨走前還是應該好好跟你告個別。」
顧栩冬低頭整理配件的動作一怔，隔著櫃檯玻璃倒影，他終於停下來好好看了於連清一眼。
「過去的事情，是我這個做媽的對不起你。」於連清別過臉，聲音明顯開始哽咽道：「這次回來，也做了很多惹你不開心的事，媽媽對不起你。」
顧栩冬吸了口氣，聽上去似笑又像在極盡克制忍耐。
「我要走了，回我應該在的地方。」於連清最後還是沒忍住又一次小心地問，「你願意跟我走嗎？」
「媽媽保證，我會竭盡所能給你最好的生活。」於連清說的信誓旦旦、言辭誠懇：「你再也不用這樣委屈辛苦自己，小冬，給我一次彌補你的機會，可以嗎？」
可是最後，顧栩冬還是抬頭回給她一個淺淺的微笑。
少年的笑意，談不上原諒，但有明顯的釋懷。
這麼多年，他也終於能夠放過自己了。
顧栩冬說：「你剛走那一年，我經常會被追債的人堵在家裡不敢出去，我不敢去上學，因為害怕他們會找到學校里，有時候我一個人躲在被子裡，一連就是好幾天。」
「後來，你留在家裡的那點錢也用沒了，我就不得不出去打工，這些年我拼了命攢錢，因為我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我自己。」
「小冬，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於連清早已哭的泣不成聲。
但顧栩冬卻始終都很平靜，平靜到這一切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也許是因為從很早以前開始，顧栩冬就已經明白且接受了這就是他的命運。
少年懶得也不屑再向誰抱怨，他只想有一天能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從這片荒蕪里走出去。
「我確實恨你，也沒辦法對過去的事說無所謂。」顧栩冬終於轉過頭來直視她說，「但你知道嗎，在我最應該恨你的時候，我每天都在想的卻是，是不是因為我還不夠好，是不是我再乖一點，你就不會不要我了。」
眼淚落在透明玻璃上，破碎成花。
還以為自己已經不會覺得委屈了呢。
顧栩冬仰頭，臉上還在努力笑容。
過了好一陣，他才終於平復下來說：「謝謝你，謝謝你還願意回來找我，讓我知道當初你的離開，不是因為我太糟糕。」
「怎麼會……小冬……是我錯了，」於連清哭得大聲，「是我不好，全都是我不不好！」
女人哭得撕心裂肺，但此刻他們都知道，除了好好說一次再見，有個正式而體面的告別，其他的，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過往的傷害是真的，無法走進彼此的未來里也是真的。
即便是血緣親情，最後也有說再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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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57章他們都曾被最親近的人拋……
林安燃又穿上了長裙。
白色連帽衛衣外面套著件灰色羽絨服，纖細的腰線以下是及腳踝長的棉質格子裙。
很好看，那種十七歲獨有的乾乾淨淨清爽的好看。
林安燃在鏡子前站著打量了許久，最後終於察覺到哪裡還差了點意思了。
她需要一個紅色發圈。
林安燃將灑落兩側的長髮編到一邊，然後用發圈將發梢緊緊套牢，僅這一點紅色，又給她的素淨里添了不少明艷。
林安燃很滿意，於是背上書包敲響了對面的門。
顧栩冬幾乎是秒應，就仿佛他本來就站在這裡一直在等著她來一樣。
林安燃的手還停在半空沒來得及收回。
兩個人無聲對視一眼，顧栩冬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她的紅色發圈上。
男生裝作一臉意外的樣子，甚至還挑了下眉問：「怎麼了？」
「沒事。」林安燃努力表現得很自然，「就是跟你說一聲，我上學去了。」
「嗯。」顧栩冬點頭。
林安燃問：「你呢？去不去？」
「再過兩天。」
「知道了。」
很蒼白無聊的對話。
但是他們似乎又都不太需要有多深情華麗的語言。
他們都曾被最親近的人拋棄與背叛，所以往後那漫長平凡的歲月里，只要有對方願意一直留在彼此身邊，就夠了。
「吃飯了嗎？」顧栩冬問。
林安燃搖搖頭：「還不餓，一會兒到靚姨店裡買個麵包就行。」
「你等我一下。」顧栩冬說完轉身回屋，很快拿了煮好的雞蛋和牛奶出來給她說：「不小心煮多了，吃不完，你帶著吧。」
林安燃垂眸頷首，嘴角揚著微笑說：「謝謝。」
雞蛋和牛奶是一起裝好了放在袋子裡的，林安燃拿在手裡，還能感覺到有些燙手明顯溫熱。
「林安燃。」顧栩冬一直看著她走到樓梯拐角，最後還是沒忍住說了句：「那個紅色，很適合你。」
很好看。
顧栩冬說完就關上了門，完全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和機會。
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在一個人面前這樣，落荒而逃。
林安燃抬頭，久久望著顧栩冬消失的地方，而後又過了許久，她才笑著說了句：「謝謝。」
少女裙擺翩翩，迎著清晨的光，腳步愉快
地朝著新的一天而去。
*
上次和林安燃在單元樓下聊過之後，於連清好幾天沒有再出現了。
今天她準備去監獄探視顧衛光，那個她曾經愛過，最後也真的恨到恨之入骨的男人。
顧衛光老了，但於連清卻還是和從前一樣美麗。
兩個人隔著一面玻璃沉默地望向彼此，嘴角擒著笑，帶著同樣的嘲諷。
顧衛光身子往前，眼神陰冷地朝她逼近，惡狠狠措措下頜說：「你還敢回來？」於連清並不生氣，笑容依舊優雅道：「來看看你過得怎麼樣，畢竟這麼多年沒見了。」
對面一聲冷哼。
「不過你也別誤會。」於連清繼續微笑著，「我就是想親眼看到你和我想像中的的一樣狼狽，知道你過得不好，我也就能放心了。」
「於連清，你也別高興得太早，老子很快就出去了。」
「那又怎樣，你以為我還像以前那樣怕你嗎。」
「不是嗎？」顧衛光再次冷笑著朝她逼近，「那你當初跑什麼，你連兒子都不要了，你以為我在裡面不知道？」
「閉嘴！」於連清聲音顫抖，攥著的拳頭青筋暴起。
全世界誰都可以說她不負責任，除了顧衛光。
他這個罪魁禍首最沒資格。
如果不是他，她又怎麼會狠心丟下年幼的顧栩冬一個人離開。
她是自私，但她已經在為自己當初的自私付出代價了。
「怎麼？生這麼大氣幹什麼，不就是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嗎。」顧衛光得逞了，眼神愈發挑釁。於連清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咬著牙說：「顧衛光，你真是連稱個人都不配。」
「你以為老子在乎這些？」顧衛光變得逐漸不耐煩，身子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擺手道：「你要是為了教育我，那還是趕緊趁早滾蛋。」
看來，將近八年的牢獄生活，也沒能教會顧衛光要如何做人，更別說做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了。
於連清也不想再跟他說什麼，面無表情起身警告他說：「我今天來還有些話想帶給你，你出來後要是敢動我兒子，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也配說這些話？」
「不信咱們走著瞧。」
當年是顧栩冬報警把顧衛光送了進去。於連清比任何人都清楚顧衛光不會善罷甘休的，哪怕是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他也一樣心狠手辣。
「行啊你。」顧衛光冷嘲熱諷，「出去勾搭上個老男人，回來說話都硬氣了。」
於連清眼神藏著刀，又一次警告說：「小冬要是有點什麼事，我要你的命。」
「你最好是。」顧衛光壞笑著掛了電話離開。
於連清獨自在椅子上坐了很久，玻璃倒影里的女人雖然美麗，但無論怎麼看，都再找不回一絲青春的痕跡。
時至今日，她都沒有想明白，當初顧衛光與她是否有過愛情。
他們有過幸福時光，但最後也真的成了此生最不想再見的仇人。
明明今天晴空萬里，但是於連清從看守所出來的時候，還是覺得滿縣的天和曾經無數個日日夜夜一樣，灰突突的，了無生機與希望。
「所以呢，你想跟我說什麼？」顧栩冬本來是和呂小莫約好了下午來店裡面試，結果剛開門沒一會兒，就先等來了於連清。
於連清有些緊張，磕磕絆絆告訴他自己知道了他前陣子受傷的事，也曾在樓下猶豫徘徊著想上去看望他。
「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於連清強忍眼淚笑笑，「但我總覺得，臨走前還是應該好好跟你告個別。」
顧栩冬低頭整理配件的動作一怔，隔著櫃檯玻璃倒影，他終於停下來好好看了於連清一眼。
「過去的事情，是我這個做媽的對不起你。」於連清別過臉，聲音明顯開始哽咽道：「這次回來，也做了很多惹你不開心的事，媽媽對不起你。」
顧栩冬吸了口氣，聽上去似笑又像在極盡克制忍耐。
「我要走了，回我應該在的地方。」於連清最後還是沒忍住又一次小心地問，「你願意跟我走嗎？」
「媽媽保證，我會竭盡所能給你最好的生活。」於連清說的信誓旦旦、言辭誠懇：「你再也不用這樣委屈辛苦自己，小冬，給我一次彌補你的機會，可以嗎？」
可是最後，顧栩冬還是抬頭回給她一個淺淺的微笑。
少年的笑意，談不上原諒，但有明顯的釋懷。
這麼多年，他也終於能夠放過自己了。
顧栩冬說：「你剛走那一年，我經常會被追債的人堵在家裡不敢出去，我不敢去上學，因為害怕他們會找到學校里，有時候我一個人躲在被子裡，一連就是好幾天。」
「後來，你留在家裡的那點錢也用沒了，我就不得不出去打工，這些年我拼了命攢錢，因為我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我自己。」
「小冬，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於連清早已哭的泣不成聲。
但顧栩冬卻始終都很平靜，平靜到這一切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也許是因為從很早以前開始，顧栩冬就已經明白且接受了這就是他的命運。
少年懶得也不屑再向誰抱怨，他只想有一天能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從這片荒蕪里走出去。
「我確實恨你，也沒辦法對過去的事說無所謂。」顧栩冬終於轉過頭來直視她說，「但你知道嗎，在我最應該恨你的時候，我每天都在想的卻是，是不是因為我還不夠好，是不是我再乖一點，你就不會不要我了。」
眼淚落在透明玻璃上，破碎成花。
還以為自己已經不會覺得委屈了呢。
顧栩冬仰頭，臉上還在努力笑容。
過了好一陣，他才終於平復下來說：「謝謝你，謝謝你還願意回來找我，讓我知道當初你的離開，不是因為我太糟糕。」
「怎麼會……小冬……是我錯了，」於連清哭得大聲，「是我不好，全都是我不不好！」
女人哭得撕心裂肺，但此刻他們都知道，除了好好說一次再見，有個正式而體面的告別，其他的，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過往的傷害是真的，無法走進彼此的未來里也是真的。
即便是血緣親情，最後也有說再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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