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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回想起十三萬年前的一切:「為何世人,要將過錯歸咎在我的身上?」

  下一秒,冤魂們涌動的怨氣瘋狂地朝它而去,下面那十萬冤魂宛如被定住了一般,身上的怨氣被源源抽離。

  禍疫的身前凝聚起一團黑色的氣體,猛地朝裴枕他們擊過去。

  渾厚的力量將空氣都扭曲了一瞬,句芒大驚,禍疫要對他們出手,以他們的修為,根本頂不過禍疫的三招。

  若是結界破了,屆時冤魂們衝進來,那這結界裡的百餘人都別想活了。

  只能儘量拖延時間到天界來救兵了。

  句芒匆忙喚裴枕:「裴枕!」

  裴枕迅速捻決,他一指禍疫,體內的靈氣便爆發式地沖了過去,與禍疫的力量相互對抗。

  然而不過是僵持了一瞬間,禍疫的力量便壓了下來。

  他的靈力根本不夠對付禍疫......

  裴枕咬牙撐住,嘴角淌下一絲血跡。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裴枕的後背一重,烏鄞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來助你!」

  一股內力從他的後背匯入他的體內,裴枕體內一輕盈,他的靈力便大大增強了,烏音的聲音也傳來,十分乾脆:「我也來助你!」

  她將手搭在裴枕的肩上,將自己體內幾十年來修煉的內力不留遺力地傳了過去。

  他們身後的空氣一陣扭動,小十九的聲音別彆扭扭地傳過來:「那......那我也來吧......」

  頓時,比烏音烏鄞更為強悍純粹的靈力度了過來。

  裴枕的靈力爆發出一聲脆鳴聲,帶著勢不可擋的力量沖了過去,與禍疫的怨氣相碰,在空中爆出一聲巨大的轟聲。

  這才勉強接住了禍疫的怨氣。

  禍疫眯眼:「河神。」

  裴枕:「你是自己回到汲川,還是等天界的人將你抓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禍疫大笑不止。

  「你們都太天真了。」

  它說:「你知道你為何會沉睡一睡就是五百年嗎?」

  裴枕皺眉:「你說什麼?」

  他確實是醒來後詫異過自己沉睡的時間過久,但是,他也沒想過背後可能有其他原因。

  黃澄的眼睛閃著詭異的興奮:「那是因為,甄可炎將我喚醒後,我用怨氣鎮壓了你。」

  「我告訴甄可炎,渭河一脈流經整個筵國,渭河受河神掌管,河神,必須鎮壓,否則一旦被你察覺,我還怎麼甦醒?

  於是,甄可嚴在河神沉睡後,便在渭河河畔大搞祭祀,以人命來鎮壓河神。」

  禍疫得意不已。

  而他則特意分出幾縷意識,從渭水中撈出浮游的元神碎片,粘黏拼湊起來。

  如果河神沒有甦醒,就繼續祭神壓制,如果河神甦醒了,就讓他背負人命,虧欠的功德都將記作給河神沖喜,光是功德,夠纏住河神一段時間了。

  只是,它沒想到,中途會殺出來個沈遲,他不僅沒有順利完成祭祀,鎮壓河神,甚至被河神收為徒弟,受到河神庇佑,河神攢功德也前所未有的順利。

  一旦河神功德圓滿,抵達邳都,勢必會發現他們的端倪,屆時就完了,於是他們只能想辦法殺了河神。

  要想殺河神,就要先找出他的弱點。

  河神看著冷漠無情,實際上卻是個會半夜給孩童蓋被子的心慈手軟之輩,於是他們將目光瞄向了他身邊那個孩子——沈遲。

  於是浮游親自去找沈遲。

  只要教他修了妖修,妖氣薰心之下,沈遲會逐漸心智扭曲,再加上他在暗處的挑唆,沈遲遲早有一日會弒神!

  只是,他們沒想到,等到裴枕與沈遲再次相遇後,他沒有弒神,反而殺了教他妖修的蜉蝣。

  禍疫對裴枕說:「沒想到沈遲如此冷血無情,連陪伴六年教他修妖修的師父都能殺,裴枕,你又算得了什麼?」

  沈遲心疼難忍,禍疫又在試圖操控他,眼前出現幻影之時,沈遲咬牙切齒:

  「敢給我下蟲蠱,浮游,死不足惜!」

  禍疫:「沈遲,你雖然壞了我的計劃,不過你選擇吃下蜉蝣內丹的那一刻起,反而取代了蜉蝣的位置,成為我最趁手的利刃,我最能操控的把柄。」

  當時,禍疫察覺到與他牽連的怨氣產生了巨大的波動,被轉移到了另一個人的體內,它震驚之餘,很快就接受了這一事實,甚至更愉悅了。

  沈遲成為了世界上最強大的妖修。

  「怨氣最強的東西,我終於練成了。」

  禍疫往前一仰,濃重的黑氣從他的角上釋出,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句芒咬牙護著結界,裴枕則出手全力一擋,勉強能僵持住。

  禍疫:「看你還能支撐多久!」

  裴枕怒聲:「禍疫 ,你的力量還沒有恢復完全吧?若是再造殺孽,天地不能容你!」

  禍疫:「十多萬年前,我就已經不被天地所容了!」

  「你曾經庇佑過人族,是無數人稱讚的偉岸神明,先正神也不過是念在你為天界、人族的貢獻,這才沒有將你斬殺,舉力將你封在汲川之中,否則,你為人族帶來的災禍,夠你死千次萬次了!」

  禍疫怔愣一瞬,天界對它心慈手軟了一回這種說法它倒是第一次聽說:「是嗎?」

  「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裴枕:「不要一錯再錯!」

  禍疫襲過來的怨氣出現了一瞬間的鬆動,但很快又接住了裴枕的靈力,它說:

  「小兒信口雌黃!我不信你的一面之詞,我知道你想拖延時間。

  如今我好不容易才從汲川中逃出,開弓沒有回頭箭,大錯已釀,不如就將這天地易主,我看這天界誰還敢對我進行封印和審判!」

  它突然詭異一笑,話音一轉:「甄氏,你還在等什麼?」

  後頭密集的人群中突然出現了一陣騷動,在眾人驚呼的同時,裴枕感覺左側有一陣勁風襲來。

  他還在舉全力對抗禍疫襲來的怨氣,沒想到會有人偷襲,根本來不及反應,臉上頓時濺上了鮮血。

  溫熱的......

  卻並不是他的血。

  一個身影擋在他的前面。

  他僵硬地轉頭,沈遲那張滿是細小傷口的臉,此刻與他對視,他的眼睛烏黑,髮絲散亂。

  裴枕的視線往下移,沈遲的心口處,一把彎鉤匕首,刺穿了他的心臟。

  刺出來的鋒利刀刃上,有血滴答淌落......

  那把匕首狠狠往後一抽,沈遲瞳孔一顫,嘴唇滑下暗紅色的血液,滴落在乾枯了的血色衣袍上。

  沈遲的頭慢慢低下,看著裴枕,伸出手,沾血的手指擦了一下他的眼角,一滴淚滴掛在他指節上,而後整個人再也撐不住地倒下了。

  裴枕看到了沈遲身後露出來的皇后。

  禍疫悶聲一笑,在裴枕的靈力變弱之時,驟然發力,兩角之間凝聚成一大團怨氣,轟然投了下來。

  那怨氣砸在結界上,句芒硬生生頂住了,悶哼一聲,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該死,為什麼天界的那些人還不來......」

  皇后看著倒地的沈遲,她張著鮮艷的紅唇,似乎也有些吃驚,隨後很快反應過來,手起刀落要朝裴枕的面門刺去。

  「裴枕!!!」

  「小心!」

  「快躲開!」

  裴枕看著皇后,額間冰藍色與明黃色的幾撇神印亮了一下,他的另一隻手抬起,在她刺下去的時候,抓住了她的脖頸。

  「咔嚓。」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一清脆的斷裂聲。

  沾著血的匕首「咣當」掉地,裴枕神情冰冷無比,像丟一個垃圾一樣地將她丟了出去。

  一眾太監宮女侍衛們捂著嘴紛紛往後退,皇后的屍身重重砸在地上,在地上抽動了片刻,便再也沒了動靜。

  裴枕的視線從皇后移到了地上的沈遲身上,看不出來什麼表情。

  另一邊盧風震驚地看著地上的人:「師兄......」

  烏音臉色頓時煞白,沈遲原本就肩負重傷,皇后娘娘的這一刀貫穿他的心臟,怕是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救不回來了。

  烏鄞擰了一下眉,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裴枕緩緩蹲下身,他伸出手,白皙修長的指尖碰了碰他的臉。

  沈遲躺在地上,很快,從腳到頭,他的身體化作了黑色的星點。

  裴枕整個人失了力氣,跪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地怔然地看著,無法阻止。

  他孑然一身,身後的驚呼聲,以及周圍一切的聲音仿佛都與他隔絕了。

  小神女捂住嘴,她看到裴枕抬手,似乎想觸摸那些星點,然而那些星點繞著他盤旋而飛,在他身上駐留了一會兒後,就消散在半空之中了。

  就像他們曾經收過的千千萬萬個妖一樣。

  沈遲,也在他面前消散了。

  第146章

  烏音難以接受:「為什麼會這樣?」

  盧風:「師兄, 連一個全屍都沒留下......」

  烏鄞:「應當是因為妖修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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