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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了,我尋思女人說不定對這種事更警覺,所以專門問過她,她說沒感覺到異常。」袁航忍不住吐槽,「這案子真是絕了,每次我以為有點什麼的時候線索就斷了,比我昨晚上煮的麵條還稀碎。我老婆說不行周末帶我去興平寺拜拜吧……說起來你們家那位最近好像挺紅啊,我隨便刷個微博都能看見他。」

  袁航這種「提到自己老婆順勢聯想到莊明玘」的思維定式已經沒救了,沈政寧都懶得再去糾正他:「什麼微博,他又被偷拍了?」

  「本地微博,他是不是遛狗呢?有人拍到了他和薩摩耶的照片……是薩摩耶吧?真可愛,下次帶出來給我玩玩行不?」

  「是薩摩耶。」沈政寧問,「警察同志,你就光看著啊?倒是保護一下當事人的隱私。」

  袁航說:「大哥,我們是刑警,隱私權是民事案件,要不然我給你打個車你直接去起訴微博吧。」

  沈政寧一時失笑,他瞥了眼時間,隨意問道:「還有正事嗎,沒事我下班接人去了。」

  「去吧去吧,快去解救你們家豌豆公主吧。」袁航在那邊揮起了無形的手絹,「改天等你有空幫我看一遍監控唄,我這幾天再努力往前找找線索。」

  「知道了。」沈政寧轉身走向辦公室,一邊露出心平氣和的微笑,「我會如實轉達給他的,你這輩子都別想摸到一根狗毛了。」

  袁航:「……你就是這麼對你兄弟的!」

  作者有話要說:

  *「可是愛情是一種情感的事情,和我認為是最重要的冷靜思考是有矛盾的。」柯南道爾《四簽名》

  第38章 遇襲

  一月是盛安市最冷的時節,昨晚後半夜開始下雪,一直到今天中午才停,下午莊明玘就帶著silver去新柳公園玩雪。他倆現在正是天下第一好的時候,難為莊明玘這個身嬌肉貴的豌豆公主陪著雪橇犬在冰天雪地里嬉戲了倆小時。沈政寧接過牽引繩時恍惚間看見他的靈魂從天靈蓋上飄了出來,不由得好笑道:「你雖然隔三差五頭疼腦熱,但身體素質居然還不錯,可見都是耶教練平時教導有方。」

  莊明玘走在他身邊,仗著冬天衣服厚,他幾乎可以與沈政寧肩挨著肩,伸手撣去了衣袖上沾染的雪花:「羨慕嗎?明天輪到你上私教課了。」

  沈政寧望著尾巴翹得高高的、底盤沾滿雪泥的巨大棉花團,有點頭痛地「嘶」了一聲,悄聲道:「要不然明天把袁航騙過來當苦力吧,他說他喜歡薩摩耶。」

  此言一出,莊明玘瞬間撐開了有氣無力半耷拉著的眼皮,眼睛瞪得像銅鈴,射出閃電般的精明*:「他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怎麼還打上silver的主意了?不行,我們家silver以後可是要上劍橋的,爸爸不同意它交這種傻子朋友!」

  沈政寧瞳孔震動三秒,發出了意味深長的感嘆:「……怪不得你能跟silver玩到一起去呢。」

  莊明玘:?

  從前後文來看這話似乎沒什麼問題,但從沈政寧嘴裡說出來就很不懷好意。莊明玘懷疑地看了他兩眼,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所以袁航是不是又推理不下去,來找你抱大腿哭訴了?」

  其實聽完袁航轉述案情,沈政寧大概理解了為什麼他會有被一腳踹回起點的感覺:從目前發展來看,葉桐生與高啟輝信息泄露案件的關聯已經全部理清攤開、水落石出;而在葉桐生受傷後「接力」的兇手未必與高啟輝案有直接關聯,很可能只是趁人之危、碰巧搭上了順風車,他與葉桐生的恩怨應該當做一個獨立的案件來看待,想找到關於他的線索,就得從葉桐生過往的人際關係開始重新排查。

  從公司走過來這一路,在他腦海里轉圈的並不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兇手,而是袁航提到的那位「奇怪的證人」,她的反應似乎不合情理,卻又隱約有種似曾相識的既視感。

  直到此刻,和莊明玘牽著silver走在公園白雪覆蓋的步行綠道上,這個熟悉的配置忽然把他的記憶拉回了三個月前的晴朗秋日,在猝不及防的狹路相逢之時,也有人做出了同樣下意識的反應——

  袁航為了保護證人隱私,跟他交流時很小心地避免說到太多證人信息,但提及了她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兒。他們遛狗那天在新柳公園遇到的年輕媽媽,和葉桐生案的關鍵證人是同一個人嗎?

  不會真的有那麼巧吧……

  「有個問題我好像一直忘了問,明玘,」在逐漸黯淡下去的暮色里,沈政寧的聲音被風吹得冰涼而縹緲,「你是怎麼知道葉桐生去世的消息的?」

  莊明玘沒料到話題會突然蹦到這上面來,怔了幾秒,才含糊地說:「……國內的朋友聽說後轉告給我的,怎麼了嗎?」

  過去的事是他創傷的根源,沈政寧很清楚這一點,因此輕易不會隨便打聽,他沉吟片刻,又問道:「你和葉桐生常年保持聯繫嗎?」

  「沒有,其實是今年才聯繫上的。」莊明玘說,「是他先找到了我的郵箱,因為我不怎麼用國內的社交軟體,他給我寫了郵件,問我方不方便見一面,他可以來找我。」

  沈政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單手掩著下半張臉,默然不語,一時陷入了頭腦風暴。

  帶孩子的單身女性在什麼情況下會答應陌生男人撐傘同行的邀請?同理,莊明玘為什麼僅憑一封郵件,就相信了那位多年未曾見面的故人,答應與他在異國他鄉見面?

  正因為對陌生人有警惕心是人之常情,而這種性格特點在那兩人身上又格外突出,所以他們對葉桐生的態度才顯得格外矛盾:多年未見從不主動聯繫,走在路上要裝作不認識,卻又篤定地相信著他,仿佛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倘若「熟悉的陌生人」是他們幾個之間無言的共識,那麼這套與常情常識相悖的做法背後的原因,還有曾經給莊明玘帶來深重創傷的舊事……會不會跟葉桐生的死亡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出什麼事了,」莊明玘小心地分辨著他的神情:「是遇上什麼麻煩了嗎?」

  「唔,可能……」

  話還沒說完,沈政寧忽然莫名其妙地向左前方邁了一步,莊明玘下意識地頓住腳,兩人頃刻間交換了位置。就在換位完成的同一秒,正對面走過來的灰衣路人突然毫無預兆地暴起,眨眼間閃現至眼前,像沒剎住車似地當頭撞上了沈政寧。

  「唔!」

  冬雪初霽,黃昏時分,暮色晦暗,朔風刺骨,口罩帽子是這種天氣的標配,在這樣的時節和視野條件下,沒人會特地注意公園裡往來匆匆的行人;而在法治社會下、治安良好的城市裡,普通人也很難預料到迎面走來的路人,會突然從懷裡抽出一把刀。

  就連沈政寧剛才那堪稱預判的換位,也只是因為他無意間一瞥,根據對方行走的方向和速度,估算他如果繼續往前走有可能會撞到莊明玘。

  刀刃刺穿身體並不像電視裡演的那樣,有堪比提示音的「噌!」一聲,也沒有鮮血像自來水一樣汩汩湧出浸透衣服——他穿的是厚實的黑色毛呢大衣,甚至幾秒之內連疼痛都沒有,他的大腦除了忙著驚愕、屏蔽痛覺,還剩下一點容量供理智運行,在有限時間裡跑完了巨量運算,促使他在短促停頓之後做出了最迅速的反應——

  砰!

  那動作幾乎快出了殘影,就連兇手也沒有防備。沈政寧一拳揮在對方太陽穴上,甩手將他打得一個踉蹌、往路邊栽倒。這一下純靠手臂力量,殺傷力不夠但位置精準,指關節擊打皮肉發出悶響,逼得對方在遭受重擊後不得不優先選擇維持身體平衡,被迫鬆開了刀柄。

  他賭上最後一絲血條的行動無疑是性價比最高的一步——兇器脫手,兇手短暫地失去行兇能力,與他們拉開了距離,刀身繼續堵住傷口以免失血,同時也保護了自己和同伴不會遭受同一兇器的再次攻擊。

  而這一切思量、從採取行動到目標達成,所用的時間其實只用「突然」兩個字就能概括。

  別說路人,連莊明玘都是那一拳之後才堪堪反應過來,一把扶住站不穩的沈政寧,被他完全脫力的身體帶得半跪在地,開口就嗆了一口冷風,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發出聲音:「政寧!傷哪兒了?!」

  他感覺到了冷意——不是冰天雪地寒風砭骨的滋味,而是血液流失血壓降低的感覺。莊明玘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但沈政寧第一次沒有立刻回以安慰。

  他眼神的落點依舊在幾步外扶著腦袋的灰衣人身上,按理說這麼昏暗的光線,再加上他視線模糊,能看清對方長什麼樣都難,但沈政寧不偏不倚地正對上了那雙隱藏在帽檐下、閃爍著陰毒恨意的眼睛,陡然意識到對方還沒有善罷甘休。

  ——他的目標是莊明玘。

  下一步該怎麼辦?!

  在這無比漫長的一秒對視里,在不知道是誰的狂亂心跳聲里,兇手腳尖朝著莊明玘的方向,微微抬起鞋跟——

  「嗚汪!」

  平地竄起的一大團雪球打破了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視線對峙,雪白巨大的薩摩耶低吼一聲,瞬間發力猶如離弦之箭,縱身撲上去死死咬住了兇手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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