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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蔣寄野來應酬還真不是為了茶葉,或者不想駁黃嚴生面子怎麼樣。

  薄懸開會要到九點,他不想一個人閒在家裡胡思亂想,連帶犯神經,一件事情超出預期,下意識將所有情況往壞的方向考慮。

  有那麼一刻,他懷疑總部是不是拿了薄懸授意糊弄他,黃嚴生的訂單實則沒有再簽,被駁回,所以不得已再次求上門來了。

  見到黃嚴生後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他大概需要得找個心理醫生問診一下。

  在黃嚴生極力奉勸下,這晚,蔣寄野意思性地喝了兩杯,清酒的度數只比啤酒高那麼五六度,倒不至於醉。

  黃嚴生不知道從哪找來幾個像模像樣的模特,歌唱的亮堂,人長得清純,一干人對著大姑娘小伙子欲露不露的腰和大腿看得津津有味。

  蔣寄野不感興趣,但又不好表現得太遺世獨立,未免掃大家的興,最後找了個喝酒頭疼的藉口,黃嚴生自然是忙不迭地和陳恆一起把他送到樓上單獨的包房休息。

  門一關上,耳邊立刻清靜下來了。

  蔣寄野洗完一把臉,順手從柜子里找出漱口水拆開,這是他個人衛生習慣,但動作忽然停了下來。

  那天葉淮在薄懸房間……

  陌生的他鄉,兩個人也許一起住了好幾天……

  倆人絕對沒有做出格的事,這點蔣寄野毫不懷疑,忠誠是感情的第一要義,和同齡人劃清交往的界限保持社交距離,他和薄懸向來踐行的很好。

  但是年少時候曾經喜歡過的白月光,甚至於,倆人一直在蔣寄野眼皮子底下有來往——葉淮是薄懸少有還在聯繫的私交好友之一。

  蔣寄野回想起來自己都要震驚。

  他沒法想像薄懸每次見到葉淮是種什麼心情,尤其梁丘河這些年渣得明明白白,葉淮的十年說是餵了狗都不誇張。

  惋惜嗎,還是覺得心疼?

  再見是種什麼感覺,分別的時候會說些什麼?總之不可能沒有任何心理波動。

  腦子裡忽然崩出美國大片結尾男女主一定要來上一吻的場景,蔣寄野抓著漱口水的手一緊,瓶口差點讓他整個生生掰下來。

  娘的,有點挫敗,能有什麼辦法,人家兩個認識的就是比他早,他初高中那會根本沒開竅,淨在外邊瞎溜達了。

  再是神通廣大,再是不甘心,蔣寄野總不能穿回十幾年前趕在他們認識前把葉淮扒拉到一邊去,讓他們別認識上。

  要怪就怪梁丘河,蔣寄野又想提刀宰了他了。

  要不是他把人追到手不知道珍惜,他要是跟葉淮好好過日子,葉淮不會鬧出來失蹤這一遭,薄懸不會瞞著自己跟葉淮躲在外面,自己頭上也不會好端端平白無故冒出一頂綠帽子。

  至於到底是念念不忘還是舊情復燃,精神出軌還是身體上出了軌……不不,絕對不可能。

  蔣寄野打住念頭,猛地被漱口水嗆到,驚天動地咳了一陣,抹了臉上的水,沒發現自己已經酒意上頭,回客廳摸出手機,找到姓梁的號碼撥過去。

  梁丘河這邊到處找不到葉淮的蹤跡,急得著急上火嘴裡長了一圈燎泡,雖然同樣很想拿刀宰了蔣寄野,但看見蔣的來電號碼,他還是伸手點了接通。

  葉淮是這人對象送走的,這王八蛋最好是來通風報信的。

  電話里,蔣寄野帶著點鼻音問他:「人找著了嗎?」

  梁丘河冷冷地說,「沒有。你有線索?」

  蔣寄野:「沒有。」

  梁丘河咬牙:「那你特麼地打來電話幹什麼?!」

  「不幹什麼。」蔣寄野說,「怕你想不明白,特地告訴你一聲,你丫的跑了對象就是活該。」

  梁丘河猛然一怔,趕在他反應過來破口大罵之前。蔣寄野輕飄飄咔噠把電話撂了。

  梁丘河是活該,而對比之下,自己顯然是比較有先見之明的,不然他這會就該跟梁丘河一樣像個沒頭蒼蠅滿世界逮捕跑路的對象了。

  說起來,薄懸喜歡他,多少有一部分因素是他不是梁丘河那樣的混球吧。

  蔣寄野躺在沙發上,順手從茶几邊的小酒柜上摸兩顆清口糖,手機嗡嗡響,估計是梁丘河不甘心罵他來了,懶得搭理,待會黃嚴生找過來他就告辭走人,薄懸會議也該結束了。

  陳恆忽然過來敲門:「老闆,薄總說您手機接不通。」

  蔣寄野掀起眼皮,摸到安靜下來的手機,未接來電里果然摻著兩條薄懸,他點了回撥,沖陳恆晃晃示意打回去了。陳恆輕手輕腳重新退出去帶上門。

  薄懸很快接了,問道:「剛才怎麼沒接電話?」

  聽聽,多耳熟的問題。

  蔣寄野誠實得多,回答他:「放手邊上了,沒注意,我以為又是梁丘河罵我來了。」

  蔣寄野明顯帶著醉意的語氣,薄懸問道:「你喝酒了?」

  蔣寄野懶懶的:「一點點,剛跟人應酬吃完飯。」

  薄懸:「你等一下。」

  蔣寄野:「干什……」

  還沒說完,電話已經掛掉了。

  蔣寄野拿下手機看兩眼,瞪著屏幕沒能回過神:「?」

  還有天理沒有?你丫的跑出去跟葉淮逍遙快活我都沒說你,我才喝點酒,你就這麼對我???

  兩秒之後,一條視頻通話請求彈了出來,

  蔣寄野挑起的眉毛稍稍舒展了點,屈尊降貴按了接通,臭著一張臉,沒有第一時間吭聲。

  「怎麼突然喝酒了?」薄懸納悶地說。

  蔣寄野本來側著臉沒看他,沾點酒開始智商下線,打定主意要跟他冷戰一會兒作一作,但是薄懸的聲音一出來他就沒忍住看向屏幕,注意到他人在車裡,不太情願道:「你忙完了?幾點到家,我現在回去。」

  嘴上這樣說,身體卻癱著一動沒動。

  果然還是不應該喝酒。感覺沒什麼力氣。

  薄懸於屏幕里靜靜看著他:「我過來找你好了,你人在哪。」

  「也行。」蔣寄野把地址說了,傷心的時候作一作就好比傷心的時候應該聽情歌,呸,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忽然想起件事,緊接著道:「對了,葉淮有抑鬱傾向你知道嗎,梁丘河下午來找我的時候說他一直在吃藥看心理醫生,到什麼程度我不清楚,但是他這個月毫無預兆地停了治療,他的藥也沒有帶走。」

  薄懸吃了一驚:「我沒聽他說過。」

  看來你的白月光也不是完全信賴你和你交心啊。

  蔣寄野:「你最好聯繫一下問一問,萬一異國他鄉的他一個人想不開……那就罪過了。」

  薄懸回憶他這兩天和葉淮之間的相處,葉淮大部分時間都極其沉默,他一向對情緒感知比較遲鈍,僅有的力氣都放在蔣寄野身上了,以為葉淮在為分手的事情難過低落。

  如今回想起來,這種沉默本身就不太對勁,即便生性內斂,感情失敗帶來的痛苦往往讓人有傾訴欲望,大哭、喝酒、飆車……幹什麼都好,總之要有一個渠道把情緒發泄出去,才不至於把自己逼瘋。

  薄懸坐立不安,伸手找出車上的衛星電話:「我問一下給他帶路的人。」

  「小心被梁丘河監聽你。那傢伙什麼陰招都使得出來。」蔣寄野不遺餘力地順手抹黑『學長』。

  薄懸應了聲,衛星電話接通,偏開頭操著外文跟那邊說話去了。

  蔣寄野把揚聲器關了,自言自語地嘀咕:「我也不聽,杜絕一切泄露行蹤的可能,夠意思了吧。」

  那瓶清酒可能不像黃嚴生說的超低度數,後勁忒強了些,蔣寄野煩躁地翻了個身,鬼天氣也是越來越詭異了,早上冷,晚上又熱得像個蒸籠。

  他遠遠看一眼門口的空調面板,試圖用意念控制開關,結果當然是沒能成功。

  「陳恆——」

  沒人回應,人不知道去哪了。

  蔣寄野懶得喊了,身體裡像有兩個靈魂在打架,一邊睏倦一邊精神著,頭頂直照的射燈刺得他閉上眼睛,意識世界沉入昏暗,隱約之際,門好像被人從外邊敲響了。

  沙發上的蔣寄野似有所覺,於睡夢中皺了下眉頭,一隻手臂慢慢滑落下去,垂到暗紅色的織花地毯上。

  來人得不到回應,自作主張推開門,一陣極輕的腳步聲靠近:「蔣總?」

  蔣寄野沒有動彈。

  這邊,負責帶人出去委託方也沒能查詢到葉淮消息,答應晚些回復,薄懸只得暫時掛斷通話。

  手機持續視頻通話中,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蔣寄野不知道躺在什麼地方,手機攝像頭放倒,正正朝著天花板,只照到他一條屈起搭在腹部的胳膊。

  睡著了嗎?

  薄懸喊了兩聲他的名字。沒得到回應,畫面卻有了變化——一個男人進入到攝像頭視野範圍內,二十出頭的年紀,頭髮精心打理過,一張巴掌大的臉乾淨又漂亮。

  這人略微忐忑走近上來撥弄蔣寄野的胳膊,左右看了看,不知從哪摸出個小藥丸,好奇放在鼻子下聞一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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