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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松。」鄔清雅撒嬌似的偏過頭,長發灑落下來,夕陽打在他們身上,影子拉得很長。

  就像是一個少女,圈住了變成王子的惡龍。

  游策擦淨手,這才騰出空來掐住鄔清雅的腰。

  她被舉著在半空中驚呼著攀上對方的肩膀,然後抱著安置到剛擦乾淨的椅子裡。

  鄔清雅打量著這個略顯的空曠的大房子。

  「這就是我們的家了。」

  她用腳尖敲了敲光可鑑人的瓷磚,不由得思緒一轉。

  她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其實……我騙了你。」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鄔清雅的嗓音也都在抖了抖。

  但她知道,她必須要說。

  勇敢地點破這一切,他們的關係才會回到從前。

  「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游志沒有死,你信嗎?」

  鄔清雅抬眼,比了個「噓」的手勢,讓游策先聽自己說。

  「我一開始接近你的目的就並不純粹。」

  「在一開始的時候,是因為一個荒唐的夢。我夢見游志是假死,他背叛了我,有了新歡。一開始我覺得不可能,畢竟我們,再怎麼樣也是有感情的,但是後來,我想起很多細節——或許我和他的開始就是一個誤會。」

  鄔清雅抬起眼:「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他嗎?因為他總是給我帶很多村里沒有的新鮮玩意,水晶球、髮帶、還有一些糧票和布票。我覺得,嫁給他是被珍視的,我能過得很好。」

  「但後來,我發現我錯了,我的感激應該系在另一個人身上。雖然他安靜、沉默、內斂,但是他有一顆金子一樣火熱的心。」

  「當然,我知道他顧忌什麼,因為那時候,她還是個少女,而他已經成年。八歲的年齡差,像是難以逾越的鴻溝。那個少女也不覺得她會是那個幸運兒,畢竟,她何德何能呢?能和萬千少女的夢在一起?」

  鄔清雅促狹地笑了笑:「就這幾天,我都聽到過數十個版本的少女夢碎的故事,他們沒想到,年輕有為的軍官,竟然有一個粗鄙的鄉下老婆,甚至孩子都有了。」

  「我和她們並沒有什麼關係。」游策難得插了一句嘴。

  「當然,我知道。」

  鄔清雅笑笑:「高冷的軍官並沒有這麼好誘惑……我也是趁他醉了酒,才趁虛而入的,不是嗎?」

  不。

  游策想反駁。

  他是自願的。

  然而鄔清雅談興正濃。

  「但有時年齡差並不是什麼壞事。」

  鄔清雅看向游策。

  八歲,並不是一個很小的跨度。

  就像是游志傾盡全力追趕也難以望其項背一樣,游策無論如何想停下來等待她的成長成熟,時間也會一刻不停地向前奔走。

  鄔清雅想起那些泛黃的蝴蝶結,和飄動的絲帶。

  在她貧瘠的青春里,這樣的禮物是稀少而珍貴的。

  當游志作為中間人漫不經心地將這些東西送給她的時候,她的心像是一團浸了水的棉花糖,又甜又黏。

  於是,目光不由得為他駐足停留。

  但,行李箱中的一切將回憶的漣漪激盪開,撥開迷霧,她窺見了另一個少年的心。

  好在錯誤終究是個錯誤,紅線牽錯了可以毫不猶豫地剪斷,然後重新系在正確的人身上。

  鄔清雅的目光在游策的眉宇之間流連。

  她舌尖品嘗過的為數不多的美味,就是出自他的贈予。

  當她收到那些精美的禮物的心動,那年少時的身影,和冷肅的他的面容逐漸重疊。

  他永遠墜在她身後,像是一張巨大的安全網。

  就像那個夢境所預示的一樣。

  「你還記得嗎?你剛回來的時候,一直下暴雨。我一直在做夢。一個關於未來和人生的噩夢。」

  鄔清雅皺起眉頭,她不想回憶那些,但討厭的記憶卻像是她的親身經歷一樣往腦子裡鑽。

  「我夢見游志死了之後,我改嫁了,改嫁了三次,都沒有好結果。這真的太可怕了……」

  鄔清雅身體都在抖,而游策沒忍住大踏步往前,抱住她。

  「第三次離婚之後,我決心上京去找你。因為我一直收到匿名匯款單。雖然是匿名的,但除了你,還有誰會有這樣的能量呢?所以一開始,我是想要上京去找你。」

  「於是在夢中的我跋山涉水,來到了京市打工。沒想到,我找到你之前,先在會館看到了游志。多麼可笑啊,他否認了這一切,說我認錯了人,他叫段興發。」

  這個名字都對上了。

  游策一僵,他確認自己沒有和鄔清雅提起過這些。

  他都有些搞不清楚了:這真的是個夢嗎?

  鄔清雅冷笑了一聲:「他又沒有整容,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來?再說,原本我也沒有打算指望他。」

  鄔清雅抓緊了游策的襯衫。

  她指望誰,不言而喻。

  游策身子一僵,即使是一個夢,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做法究竟有沒有令她滿意?

  鄔清雅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胸膛:

  「我只是被當作一個上門打秋風的窮苦的親戚,甚至傳言我得了幻想症。不過你還是接待了我。」

  那時候的游策已經是一名高官了。

  他在百忙之中抽出空來聽她的絮叨和抱怨。

  那時候的她應該很不體面吧,但他的眼神之中也沒有露出過一絲嫌棄。

  鄔清雅都覺得,她的人生重新有了指望。她要振作起來,帶著游聰重新開始生活。

  直到那伙人上門,他們強硬地將她從剛租好的房子裡趕出去,揚言說要讓她在京都活不下去。

  而,游聰才在他大伯的幫助下辦好入學手續,他笑著回來告訴她,新同學很好,老師也很好。

  他沒有被瞧不起,他要在這裡,開始嶄新的生活。

  鄔清雅不願意帶著孩子回到那一灘爛泥中去。

  她跑到了江邊,想要提前去接孩子放學,沒想到卻被狂風推入了猛漲的潮水之中。

  她沒有留下一句話,而當天的游聰也沒有等到自己的媽媽。

  當他看到被砸得一塌糊塗的房間,看到

  警察帶著他去認領的,那浮腫一片的屍體的時候,仇恨開始在胸膛之中發芽。

  游聰自然就恨上了做出這一切的游志,他物理意義上的父親。

  高智商的他蓄謀報復,他變得無比耀眼,考上了高等學府,卻在親生父親喜滋滋來摘果子的時候,狠狠地將復仇的刀柄插入了他的肋骨之中。

  於是時光開始回溯,一切被推倒重來。

  在她的生活趨於平靜時,那個該死的男人再次出現。

  鄔清雅覺得,這實在是太晦氣。

  她甚至不想要游策與他沾染毫分,就像是千古難題一樣,說完這一切,她深吸一口氣:「游志和我,你選哪個?」

  即使知道自己很任性,鄔清雅還是要逼迫著游策做出選擇。

  大不了,不選她,她就離開。

  游策將鄔清雅略微有些冰涼的手指攥住。

  他很怕,很怕她不管不顧地投入對方的懷抱。

  他很膽小,就算是如今她切切實實站在他身邊,也覺得對方如泡沫般易碎。

  他攥著鄔清雅的手都緊得有些發疼。

  還沒說完,她的唇就被封住。

  「嗚……」鄔清雅睜大眼。

  下頜被扣住,她連一絲呼吸的間隙都無。

  一直悶著的游策掐住懷裡小媳婦的腰,親得很兇、很猛。

  這麼大的事,她一下就平靜下來了,說不驚詫是不可能的。

  他設想過無數種反應,可能痛哭著投入游志的懷抱,可能歇斯底里地埋怨他,也可能像是一隻被嚇壞了的兔子,慌不擇路地逃離……

  他設想過一萬種自己的卑劣,卻沒想到,她還會抱著他,帶著笑意地嗔怪,安安靜靜地訴說,還讓他選。

  他說不清自己的心情,就像是一直在雲端漂浮,如今卻一腳踏空,原本以為會重重跌下來,摔得粉身碎骨,沒想到卻跌在一團柔軟的錦被裡,被柔軟擁了一個滿懷。

  選什麼?

  他只能用實際行動告訴她:沒有別的選項。

  只有她,而已。

  第50章 競爭

  原本鄔清雅覺得,像是做夢、重生這樣神奇而荒唐的事,就算是自己說了,他也不一定會信。

  但事實卻不是這樣。

  游策信了,好像就算她真的得了臆症,在為自己的不恥和卑劣找一個蹩腳的藉口,他也會毫無保留地相信。

  一開始鄔清雅只覺得害羞,到了後面,她只能捶打他的胸膛。

  唇都腫了,還啃。

  鄔清雅好不容易從他的懷抱里掙脫出來,她用力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好像在迎接自己的新生。

  曾經籠罩在兩人之間的凝滯氣氛被一掃而空,他們的眼神里像是黏著蜜糖,重新變得親密無間。<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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