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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禧撇嘴:「田姐說你把自己關了屋裡吃安眠藥,我能不來嗎?」

  王知夏把她帶進家裡。周禧看到客廳桌子上擺了本GG冊,翻開的那頁面是不同樣式的元寶。

  王知夏正在挑選要燒給大姨的各種紙紮祭品。

  周禧是在這一刻才感受到大姨沒了的實感。悲傷迅速席捲全身,她不知道要怎麼安慰王知夏,因為她自己也覺得茫然無措。

  王知夏坐回沙發上,跟周禧說著要料理的後事,要跟殯儀館確定買的東西,要去銀行開證明,明天上午告別式,然後火化,骨灰盒跟大姨的老公孩子放在一個墓地里。

  她像是跟周禧報備,又像說給自己聽的。

  周禧坐過去擁抱她,「你還好嗎?」

  王知夏把周禧推開了,她很忙,好多事要處理,都是她沒接觸過的事情。

  她只是跟周禧解釋了句:「我昨天從劇組回來太累了,又因為生物鐘顛倒睡不著才吃了點藥,不是安眠藥,是褪黑素!你別聽田恬一驚一乍的,我就是缺覺而已。」

  周禧想說她邏輯不通,缺覺的話是不用吃藥也能睡著的,可她不想跟王知夏爭執,就只是聽王知夏說,然後跟在她身後,幫忙搭把手、跑個腿。

  忙到天黑,田恬也來了。

  看她倆都沉默著不說話,田恬給她們煮了個清湯掛麵,窩了倆荷包蛋,讓她們簡單吃點。

  周禧憋著不敢問不敢說的話,田恬主動提起。

  大姨是流感並發腦出血,半夜起了急症,身邊又沒個人及時發現送醫,就這麼沒了。

  這話說來實在是意外,可細數過去也不是無跡可尋。

  田恬是知道大姨

  感冒了的。

  她店裡每天都在賣大姨做的饅頭,不過現在不需要自己去提貨,都是村裡的專車運送,那輛麵包車會把村里各商戶的訂單一起裝箱,然後送到城區各家對應的店面。

  前兩天大姨給田恬打電話,說自己感冒了還有點發燒,安全起見先不做饅頭了,她對門家媳婦兒也會做同款的咖啡杯,她先讓對門替她做五天。

  當時田恬問她去醫院看了沒,她說吃了感冒藥了,沒太當回事。

  田恬有些內疚,如果後面她再多關心幾次,勸著大姨去醫院打針退燒,是不是能避免這個結局。

  王知夏開口:「你勸了她也不會聽的,她害怕去醫院,總說一檢查全是病,不檢查就沒毛病。」

  跟大姨最熟的還是王知夏。

  之前王知夏手術完休養期,大姨來看她的時候說漏了嘴,那個同樣得了子宮肌瘤但是沒手術也康復了的「鄰居」,其實就是大姨自己。

  大姨說政府組織過一次免費的全身體檢,結果她查出來一堆毛病,嚇得好幾天睡不好,瘦了七斤。

  所以後來她再也不去醫院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最了解,人吃五穀哪有沒毛病的,不影響生活就行,大病不用治,小病更不用治。

  這一說,周禧也想起來了,上次陪她們去辦健康證,她跟在大姨身邊,那次檢查的都是很基礎的內容,大姨各項指標都不錯。

  大姨偷偷告訴周禧,她出門前多吃了片降壓藥:「我平時不愛吃降壓藥,你知道這個血壓一直高著我都習慣了,降下來還頭暈呢。」

  周禧覺得她這樣不好,還是要遵醫囑,聽醫生的。

  大姨:「聽醫生的,醫生就是這不讓吃那不讓吃,少油少鹽少糖,不讓吃肉不讓喝酒的,那你說,就算這樣能多活幾年,這麼活有意思嗎?」

  周禧當時還真有點被大姨說服了。

  最自責的也是王知夏,大姨的高血壓看似是慢性病,可最近其實已經有影響生活的徵兆了。

  王知夏在山裡的時候給大姨打電話,大姨說早上去溪邊打水的時候滑了一跤,還好她身子骨硬朗,沒骨折沒破皮的。

  王知夏覺得她這個年紀了還要扛著大桶去灌水太危險了,要給她家裡安個淨水器,可大姨覺得有點費事,兩人說好等王知夏從組裡出來了,來家裡幫著她弄。

  大姨當時還傲嬌地跟她炫耀:「我那個相好,分手以後巴巴地來我家門口轉悠,我再缺水的時候讓他去給我打。」

  王知夏說,她早點去大姨家安淨水器就好了,大姨少受點累,可能免疫力會更好。

  這些都是馬後炮,事已至此,她們怎麼懊惱也沒用了。

  三個人躺在一張床上,都睜著眼睡不著。

  田恬:「你要不把你那安眠藥分我兩片。」

  王知夏:「說了,是褪黑素!」

  周禧下床去把桌子上的大瓶褪黑素拿過來,一人分了兩片,也沒喝水,直接吞下去了。

  然後一起閉上眼睛。

  要好好睡覺,睡醒了才有精神去送大姨最後一程。

  -

  在大姨的告別式上,周禧又看見了大姨。

  她被化了很濃的妝,雪白的臉、鮮紅的唇,看著有些認不出原來的模樣。

  周禧以為大姨家應該沒什麼親戚了,不然也不會要王知夏來主持後事,可是沒想到告別式上來了不少人,這些人不認識周禧,周禧也不認識他們。

  她只是奇怪,問田恬既然大姨家還有人,醫院是怎麼找上王知夏的。

  田恬:「她的緊急聯繫人寫的王知夏。」

  那次去滬市,王知夏怕大姨走丟或是有什麼意外,在各種資料上、大姨的手機里都把自己設置成了緊急聯繫人。

  前天早上,大姨的相好一早就去大姨家探望她,是第一個發現大姨沒了的人。

  那個相好今天沒來告別式,他倆關係還是特殊,今天來的親戚里有不少是大姨老公家的,他來怕人說閒話。

  周禧看著王知夏一身白色西裝地站在遺照前,跟轉圈悼念的人握手,對那些哭嚎的親朋道聲「節哀」,心裡百感交集。

  簡單的告別儀式結束,大姨被推去了火葬間。

  王知夏跟過去,在工作人員進門前拉著人家強調什麼。

  周禧和田恬不明所以,也跟著湊過去。

  就見工作人員滿臉不耐煩,說了好多遍「你自己看,你自己看著」。

  周禧拉王知夏的胳膊,跟著著急:「什麼事,怎麼了?」

  王知夏沒空和她細說,跑進屋裡去緊緊盯著牆上的監控,要看大姨的最後畫面。

  她繃著的神經在給大姨收拾骨灰的時候才鬆懈下來。

  王知夏拿著那個小房子造型的骨灰盒,在工作人員指導下用小掃帚把骨灰渣掃進去。

  抱著盒子出了門告訴周禧她們,「大姨以前跟我講過,說現在有些收頭髮的,活人的長髮不好收,就跟火葬場的人串通好,進去之前偷著給人剪頭髮。」

  在大姨那裡,總能聽到些稀奇古怪的小故事。

  王知夏剛才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想起來了這事,想著要捍衛好大姨的頭髮。

  她這行為有點神經質,可周禧和田恬都沒覺得不對,誇她真聰明。

  送走了逝者,活著的人卻還有一腦門官司。

  把大姨的骨灰盒合入墓地,聽著身旁人慘烈的哭聲,周禧也濕了眼眶。

  她挽著王知夏,「你難過的話就哭吧,別硬撐著。」

  王知夏搖搖頭:「沒空哭。」

  她跟著那些大姨的親戚一起回了大姨家裡,要參與分遺產的商議。

  周禧看到院子裡圍著的那些老的少的,心裡打怵,想拉王知夏走,讓她別管剩下的事了,她們仨的身份論起來,做到這一步就足夠了。

  田恬也看過不少類似的新聞,怕人家分錢不滿意打起來,給邵海發消息讓他來接她們。她在大門口那邊站著望風,有危險的話報警跑路。

  只有王知夏最鎮定。

  村長也在,受王知夏所託來當個見證人,他對大姨家的情況更熟悉。

  王知夏從屋裡的五斗櫃裡拿出來一個鐵皮罐子,裡面是大姨的各種票據存摺。

  之前大姨老公去世前,他們就已經協商好了,以後他們這個房子還有大爺卡里的十萬塊錢都留給大爺的弟弟一家。

  當初大爺和大姨的獨生子去世,弟弟想過繼個小兒子給他家,可是大爺覺得那個兒子年紀還小,跟在親生爹媽身邊更好,沒要他們過繼,但大爺快不行了的時候說好了,他的家產都留給弟弟家,希望弟弟家裡多照應照應大姨。

  這一部分財產有字據為證,沒什麼好說的。

  另一部分是大姨的錢。

  本來大姨沒多少錢的,可她忽然成了網紅,那些平日不怎麼往來的親戚都覺得她有很多很多錢。

  王知夏給他們念了繼承法相關的法條,告訴他們大姨的錢應該繼承給她唯一的親弟。

  錢留給娘家,大家都覺得是應該的。

  不過大爺那邊的親戚還是留下來觀望了,想知道大姨有多少錢,如果多的話,是不是還有夫妻共同財產一說。

  他們烏烏泱泱地議論,王知夏拿出銀行開的財產證明和公司給大姨的工資流水給他們看,令人失望的是,大姨個人帳戶里有十幾萬塊錢,那些想「開開眼界」的親戚都覺得沒有滿足想像。<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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