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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崇兩手交叉攏在一起,下巴擱在交疊的手背上,還是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然而他的語氣驟然變軟,與剛剛硬邦邦的口氣明顯斷層,他天生就沒有做低伏小的天賦,扮柔弱總能每每破功,只能恢復到平時的談話舒適圈,「明天是周末日,今晚我們一起出去玩吧。」

  「今晚嗎?今晚不行。全員要加班。我雖然是老闆,也要被囊括在內。」李萊爾無可奈何地感嘆。

  「行。你去忙吧。我想起我今晚也有應酬。」時崇將手機搬移到離他稍遠的文件堆附近,露出矜貴的側臉,像冰冷展櫃裡的白銀金屬首飾,重新夾在鼻樑上的框架眼鏡遮擋了眼睛。時崇笑與不笑是明顯的兩個人。

  她一瞬便知道他生氣了,只不過今晚的慶功宴,她實在走不開。

  「明天可以嗎?」李萊爾提出折中的解決方式。

  時崇嗯了一聲,沒再回頭看,只是盯著電腦屏幕,透明鏡片上飄浮著一串流動的數字,

  有另外的電話中途插進來,李萊爾剛好走到路岔口,眼神在往返的車輛之間飄忽,「有工作電話,我先掛斷了,晚上家裡見。」

  她沒來得及等時崇的下一句話說出口,徑直按下接聽鍵,坐進車裡調整藍牙,接受工作反饋。

  「我們和遊戲公司設計的數字虛擬服飾,下個月會在國內幾個一線城市步行街進行大屏試點投放。線上宣傳部分到時候會有外包公司協助推進,上一年的網綜效果很不錯,部門已經和合作方敲定這樣類似資源。姐,在這之前要不咱還繼續保持之前的人設吧?」

  「哪個?」

  「就是之前後台抽菸那會的,特拽的,有些人黑到深處自然粉了。」

  李萊爾噗呲笑出聲,「我的人設都疊代多少輪,換不回來了。以後大概也會減少台前的宣傳了,避免露餡。」

  洪災過後,她嘗試和省政府合作,與冼水村一起創辦刺繡工坊合作模式,這是繡坊刷臉熟的一次機會,也是她這麼久以來的執念。

  如果當年有人能幫一把李斯萍就好了。

  摁斷電話,車子駛向時家,可她主要找的不是時家人。

  門鈴悠揚響奏,隔了一分鐘,寧寧穿著拖鞋飛出來,撲到她身上。「姐姐,你是偷偷和我約會的嗎?哥哥會不會生氣。」

  李萊爾踉蹌幾步接住寧寧,用手指戳了戳寧寧的臉,做鬼臉道,「我們都別學他說話,他是反面教材。」

  「我才沒有呢。是姐姐學了時崇哥哥不少吧,之前姐姐都不會對我做這個動作的。」寧寧抬手掐了掐她自己的臉。

  「吃醋了?別管他,我們一起去看看時崇哥哥賠給你的兔子。」

  穿過一扇扇複合烤漆雕花門欄,在蜿蜒小道里迂迴,李萊爾突然為一處草叢停住腳步,「這裡居然補上漏洞了。」

  「姐姐你怎麼知道的……」

  「很久之前我經常翻牆到隔壁。」李萊爾指了指時家的花園,「就是靠鑽這裡的漏洞。」

  腳邊突然有什麼毛茸的東西在攢動,她低下頭去看,一隻油光水滑的兔子趴在她腳邊伸出兩爪刨地。她彎下腰,眼疾手快地將兔子撈進懷裡,意料之外被兔子的重量壓了一壓,差點撒開手。

  「寧寧養得真好。」李萊爾的手掌被兔子溫濕的舌頭舔舐。

  「其實我一開始養得皮包骨的,後來是哥哥幫我養了一陣。」

  「那你拿什麼跟他交換了?」李萊爾皺著鼻子,故作咬牙切齒的樣子,偏頭湊近寧寧。時崇不會無緣無故幫人,他們倆肯定背著她做了什麼。

  小女孩心疾嘴快地回答,「當初姐姐剛到這邊,時崇哥哥說宅子裡,又要多一個和我們一樣孤獨的人,問我能不能和姐姐交朋友,如果姐姐有對我說什麼難過的悄悄話,就立馬跟他講。還有,當初哥哥兩次假扮家長遇見姐姐,也全都是他故意設計的。 但是我保證——」寧寧豎起四根手指,目光里有碎鑽在爍亮, 「我現在跟姐姐是一隊的。」

  懷裡的兔子撲通跳出李萊爾的摟抱,她屈腿半蹲,握住寧寧伸過來的手。小女孩已經有十幾歲的年齡,比蹲下來的她高了兩三個個頭。

  「第一眼見姐姐,以為你是總會心軟的棉花,我嘗試將手往裡探,卻摸到乾燥到咯皮的沙子,手指豎立再摸,發現是棉花,再去觸碰,又遇見沙子了……姐姐一開始很讓捉摸不透。」

  寧寧吐了吐舌頭,「但哥哥堅持說小萊姐姐其實有一顆金子般的心,只是藏得很深很深,得非常有耐心的人用尖刀一口一口剖出柔韌的棉絮,才能看到真金。好險,我沒有錯過。」

  小女孩的臉帶了幾分混血感,摺扇似攤開的眼睫總讓她隱約看見誰的影子。 李萊爾略一停頓,誠摯地說,「真開心,我也遇見你了這個好朋友。 」

  寧寧朝李萊爾眨了眨眼睛,「所以姐姐,你願意做我唯一的知心朋友嗎?」

  眨眼間,李萊爾終於熬過晚上的宴會,精疲力盡倒在床上。

  結婚一年多,生活逐漸回歸正軌,時崇開始掌握時家大部分資產,而她則忙活刺繡成品在國內國外兩個市場的運營,忙碌在所難免,好多晚她是在睡夢中感知時崇的存在,由此記起:噢,原來自己已經結婚了。

  時崇常用手指當做碳素鉛筆,細細勾勒她的手指指甲蓋,手指關節的螺旋紋,掌心裡的樹根狀紋路,完成一連串細碎的動作,他伸出長長的手臂將她整個攬抱,腿繞絆進她的腿,跳動的五臟六腑緊貼她的後背。

  然而夜晚的疲睏總使她無力回應他。

  今天宴會提前一個小時結束,李萊爾回到家便趕忙休息了,半夢半醒間,時崇的身體像暖熱的火爐,照常將她包裹得緊緊的,動彈不得。她索性投降,想要張開手臂抱住他,然而他身上全是洶湧的酒精味,臉綿延至四肢都是微微粉紅的一片。於是李萊爾後撤他一步躺著。

  時崇好似察覺到李萊爾遠離他,自發伸出手臂穿進李萊爾枕下,使她的脖子枕在他的胳膊上,抬起另一隻手捂熱李萊爾的半邊臉,看著她道,「今天下午我回去拿以前的東西,聽家宅里的僕人說你回去打過招呼,裡面的人有給你找麻煩嗎?」

  「你脾氣這麼炸,你覺得他們敢對我發火嗎?」李萊爾得意仰起頭。

  「不用慣他們壞毛病,對付不了,直接甩鍋給我。」時崇揉了揉她的頭頂,手指順從髮絲往下滑,掄到她耳後,「從頭到尾一直和我作對的人,也就只有你。」

  「怎麼可能?」李萊爾騰地從床上坐起來,預備要和時崇理論。很快她發現自己應激得太快,更像坐實他的結論。雖然他說的確實沒錯。

  時崇接二連三地舉例,「你還記得嗎,上次你說有事沒法和我出去,結果和公司的下屬去酒吧,回來的時候碰巧被我攔截到。還有一次你對著電話說——」,時崇用手指比出電話手勢,捏尖嗓子喊道,「老公不在家,我一個人……」他偏了偏頭,眼神里有迷離的燈火在搖曳,「這怎麼說?」

  「都是人情,總得聯絡聯絡。」李萊爾兩手抓住他一隻胳膊,搖搖晃晃。

  時崇刻薄點評她,「你也太博愛了。」

  李萊爾不甘示弱,「還好吧,你那麼專制,我當然要跟你互補一下。」

  「是嗎?我專制也沒強過某人,以前就明目張胆借著給別人寫情書的由頭,暗地裡給自己心愛的人寫了這麼多……」他伸手拉開床頭櫃,拿出一沓信封,像撥動琴弦般,草黃信紙啪啦啪啦地響,如一寸舌頭親吻另一寸舌頭。

  「這麼多年你還留著。」李萊爾抓住他的手腕,原地蹦跳,試圖從他手中搶過書信。「 欸,你還給我,那是我寫的。」

  時崇手握一把信封,舉得高高的,「別急。我念給你聽吧,」他笑得幸災樂禍。

  「不用念出來,我給你總結這些文字的中心思想。」李萊爾陡然鎮定下來。

  「說說看。」時崇環抱手臂,後背靠在床頭,看她耍什麼花招。

  「連說也不用,只需要動動嘴就夠了。」乘時崇還在等她回答沒反應過來,李萊爾兩手抓緊他的衣領,朝前輕快地啄了一口他的嘴唇,像蜻蜓款款掠過半空,不經意在一朵荷花上停歇腳步,又施施然飛走,蜻蜓輕巧離去,荷花卻早已習慣承載它,餘下的花葉隨著蜻蜓消散的蹤影,左右顫動。

  「我很早很早就喜歡你了。」李萊爾盯著他的眼睛看,後又覺得有點難為情,立馬蹭進被窩,拉高被子罩住臉。她以為這動作不過幾秒發生的事情,卻引來時崇更大的反抗。

  「只親一次就夠了嗎?」時崇一翻身就將她箍緊在懷裡,「你就只有一點想我嗎?」

  李萊爾猛然記起,他們已經有半年沒吵過架了。原先總是一兩個星期吵一次,然後互相在床上報復回來。

  「這才是吻。」時崇從被窩裡捉出李萊爾的手,強行按在他的胸口上,讓她的手心跟隨自己的心臟起伏,又挑起李萊爾的下巴,不斷挫捻她的唇瓣紅腫了,他才像魚躍入海洋般,舌頭直扎進她嘴巴里盤旋。<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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