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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內無人說話,每個人的臉上表情都頗為精彩,謝汐樓一一掃過,心中疲憊,強撐著繼續往下說:「馬四兒是第二個死的,根據大理寺卿陸回對案發現場的推測,羅牙闖入明德皇后的寢室後,一刀將其殺死,而後馬四兒趕到,撞破此事。羅牙不知對方是敵是友,趁馬四兒沒反應過來,一刀刺入他的胸口。殺完兩人後,羅牙正準備離開,又撞上了一個人,那個人軍人出身,出手便是戰場上殺人的狠招式,只一招便要了羅牙的命。之後,那人將火油和稻草布置好,一把火將整座院落付之一炬後,不慌不忙離開……我說的對嗎,沈國公?」

  謝汐樓在此刻點出沈國公的名字,意思極為明確。她的話音落下,周鴻之垂頭,沒什麼反應;沈仲廣縮在沈國公的身後,面上的驚訝一閃而過;薛太后和薛尚書吃驚地望著沈國公,似乎不敢相信剛剛聽到了什麼。

  只有陸既安,依舊狠狠盯著謝汐樓,不知在想什麼。

  地上的金磚反射著四周的景象,謝汐樓看著金磚上的倒影,只覺得陌生又熟悉。

  這一路風塵僕僕披巾斬棘,到這一刻,終於快要解脫了。

  她盯著金磚上的自己緩緩開口:「案發後,大理寺曾詢問過沈國公府夜間巡視的護衛,據他們所說,當夜各巡查小隊的路線均被護衛長臨時變更,導致沈府那夜的護衛不再似以往一般嚴密如鐵桶。而這其中最蹊蹺的便是,明德皇后所居住的院子附近,有足足一個小時,未有任何守衛經過,仿佛是為什麼人騰開地方,供他們暢通無阻地進入。

  「案發次日,安排一切的護衛長懸樑自盡,這處疑點也不了了之。除此外,案發後不久,沈國公府還發生了一件蹊蹺事,有幾名僕役誤食毒蕈而亡。大理寺卿陸回尋人將這幾人的屍體找出,發現三人死因同那羅牙一般,皆為喉嚨被人割斷而亡,手法亦相同。除了死因存疑,在這幾人身上也尋到了火油和稻草的痕跡,推測為當夜在院中布置易燃物,而後參與縱火的人。沈國公,既然這些人皆是沈國公府眾人,你說那背後之人又是誰呢?誰有這麼大的能耐,操縱沈國公府的夜間巡查路線,又有誰能在神不知鬼不覺間,將火油和稻草布置好呢?」

  答案呼之欲出,到此時,謝汐樓卻突然開不了口。

  那是她的祖父啊,那是她最信任的家人啊……卻偏偏是他們,一個一個湊在一起,親手將她送入了那場大火。

  謝汐樓閉了閉眼,咬著牙將最後一個疑點說與眾人聽:「最後一個疑點,便是為何那日明德皇后房中闖入賊人,且發生了打鬥,卻無人發覺。案發時,有一個宮中的內官因住在外院,遠離起火的地方,僥倖逃得一命。也恰恰因外院未收到波及,大理寺的人才能在那房間中發現半碗當晚剩下的糯米小圓子,並在其中發現迷藥。根據那內官所說,這糯米小圓子是明德皇后的貼身宮女月琴所做,全程未經手他人。

  「說來也巧,前不久新年,沈家二郎帶著一妾室回到華京,暫住在沈國公府中。那妾室名喚月娘,進進出出皆以面紗蒙面,只一日有所疏忽,被人瞧見了那張臉,竟與明德皇后身邊婢女月琴幾乎一模一樣。上元節那日,月娘去太川寺敬香,亡夫尋到機會將其擄走,關在琰王府。月琴將一切都招認了。」謝汐樓看向沈仲廣,「沈大人,您猜,月琴為何要給明德皇后下迷藥呢?」

  沈仲廣支支吾吾:「我怎會知曉……」

  謝汐樓笑起來:「你怎會不知呢?明明是你說服月琴,讓她給自小一同長大的明德皇后下藥的啊!月琴愛慕你多年,擔心隨明德皇后進宮後,再無法與你相守,一直想尋個機會離開明德皇后身邊,於是你便哄騙她在那夜給院中人下迷藥,騙她說之後會找人作出一副她被擄走的樣子,將她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之後便可長廂廝守。我說的對嗎?」

  沈仲廣面色驚慌,看向不遠處的沈國公,卻見他根本沒有為他說話的意思,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周鴻之,瞥見他身上的鐵鐐,一顆心徹底沉了下來。

  是了,大家都身陷囹圄自身難保了,誰又會救他呢?

  謝汐樓將案發的詳細經過說完後,將匣子高舉過頭頂,道:「匣子中是案發後

  現場的情況記錄,仵作屍檢記錄,兩具男屍復原畫像,沈國公府護衛口供,馬舞兒口供,以及明德皇后貼身侍女月琴口供。所有文書皆可證實我的推測,還請陛下查驗。」

  宮人將證據接過,遞到陸既安面前時他卻並不接。他看著那敞開的匣子,淡淡道:「你說了這麼多,卻沒說最重要的一點,他們為何要費勁心機謀劃,只為殺死明德皇后。」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扶手,掩飾著心中的焦躁,「明德皇后是先帝欽定的太子妃、皇后,沈國公沈將軍亦從不與人交惡,薛家和周家為何要殺明德皇后呢?還有沈國公,明德皇后可是他看著長大的、最為疼愛的沈家大娘子,他怎麼會殺死她呢?」

  謝汐樓抿著嘴唇,笑容輕淺,如池塘中的漣漪,稍縱即逝。她仰頭望著陸既安,輕聲道:「陛下您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原因呢?這太極殿內,不,在這華京城中,怕是沒有人比你更清楚原因了吧?」

  第130章 鳳凰涅槃(完)大結局下

  一片沉寂中,謝汐樓輕聲開口,引著殿中人來到多年前的思政殿。

  「明德皇后自七歲入宮,十三歲離宮,一直與溫平公主一起養在宮中薛太后膝下。她離宮前不久的春日,與溫平公主在宮中玩鬧時,曾誤闖思政殿,不小心偷聽到先帝和一個人的一場對話。這個場景諸位雖不在現場,卻應當是見過的,上元節那走馬燈琉璃燈罩上的一幅彩繪畫便是這個場景。在那畫上,明德皇后站在殿外,殿內站著的則是先帝同當今陛下。

  「可事實真的是如此嗎?臣婦與明德皇后曾是好友,她曾將這個場景講給過臣婦聽,那時她說的是,她站在殿外慌了手腳,是陛下您從院外趕來,將她拉走,救了她。陛下,那日您分明不在殿中,而是在殿外,這場景明德皇后記得,臣婦記得,您為何就記不得了呢?甚至還欲蓋禰彰似的將那畫中人給換了。」

  陸既安陰沉著臉,不發一語,似在思考如何將台下人挫骨揚灰。謝汐樓並未期待他開口,停頓片刻後繼續道:「明德皇后說,那時她因為慌張,並未聽清殿中人是誰,說的又是何事,但臣婦猜,陛下一定聽到了吧?不然也不會碾轉反側這麼多年,終究還是無法忘卻忽視這件事,決定將有可能聽到先帝和琰王對話的明德皇后殺死。

  「可是陛下,你為什麼不問問先帝呢?問問他那日究竟說了什麼?」謝汐樓長長嘆了口氣,抬眼看著那高高在上的人,眼中有憐憫,「陛下,你是怕了嗎?你怕你聽到的都是真的,你怕先帝真的想把那皇位送給他的同胞弟弟!」

  「你給朕住口!」陸既安憤怒起身,指著跪在前方的人,「來人啊——」

  「陛下是被人說到心事惱羞成怒了嗎?」謝汐樓打斷他,語速越發的快,「你但凡多問一句,便可知曉,明德皇后沒聽到,琰王對你的那王位沒興趣,他一直留在大理寺也不是為了權利,不過是為了先帝的囑託!至於先帝,他是真的有這個心思嗎?將自小培養的太子廢立,將皇位讓給自己的弟弟?還是以此來攻心,讓他那傻弟弟安心輔佐你,為你解決掉心腹大患?」

  殿中落針可聞,所有人都不自覺屏住呼吸,陸既安徹底呆住:「你說什麼?」

  謝汐樓盯著他笑,只覺得世間事怎如此荒唐。她笑著笑著笑出了眼淚,滿目皆是蒼涼:「明德皇后說,你這人自小就無容人之量,果然是真的。你就為了一句沒有前因後果的話,竟然就要殺死一個無辜之人!你想殺她,卻又尋不到理由,更加不能親自動手,於是你想到了你養的那條最忠誠的狗,周鴻之。

  「讓我來猜猜,你同他說了什麼,你是不是告訴他,皇后人選是先帝定下的,你其實也很苦惱,畢竟沈家勢大,若再出一位皇后,恐外戚亂政?或許你還會暗示他,若沈驚鴻死了,便要選一個新的皇后,周家雖沒有年齡合適的姑娘,可若能推選一個為他馬首是瞻的人的女兒坐上皇后寶座,未來只有無盡的益處。」

  謝汐樓站起身,活動了下跪得僵硬的膝蓋,整理了一下紅色的嫁衣,走到周鴻之面前,俯視著他,輕笑道:「周鴻之,你怎麼就那麼傻呢?他今日可以隨便尋一個理由,就要殺掉一個無辜的小姑娘,你怎知他便會容許你長長久久的活著?他容不得明德皇后,容不得沈家,難道就容得下你嗎?」

  謝汐樓手舞足蹈表情誇張,如入了魔的厲鬼,周鴻之抬眼看著她,面容平靜:「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在朝幾十年,懂得難道比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少?可天子讓一個人死,並不需要什麼理由,就算不是我,也會有王鴻之,李鴻之,那倒不如由我來做。」

  「你就不怕他因這事殺了你?」<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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