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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眸,看見段柔出奇的把長發扎了起來,低馬尾,落下了幾縷碎發,遮住了英氣的側顏,多了幾分柔和的美感。

  段柔也看見了她,招著手叫常夏快點過來。

  祁溫言和程嘉然個子高,站在後面顯眼,隔壁班的女生團體一直在看,眼睛都快長他們身上了。

  常夏張望著,沒有看見江槐的人影。

  程嘉然好像有超能力似的,洞察出常夏心裡想的是什麼,索性故意道:「找阿槐啊?那小子太優秀了,被主任臨時拎上去做學生代表了。」

  段柔捲起舌頭,眼睛睜的老大。祁溫言的嘴成O字形,滿臉詫異。

  常夏:「......我服了。」

  常夏不自在的點點頭,內心早就屠殺了程嘉然一萬遍。

  各班清點好人數之後,百日誓師活動正式開始。

  先是集體唱了國歌,校歌,後是領導發言。

  同學們站如松柏,不再像開始前一樣懶懶散散。常夏站的端正,眼睛目視前方,然後她看見從教學樓里飛出一個高挑的身影。

  男生頭髮凌亂,跟雞窩似的,校服扣子敞開,露出精緻的鎖骨。他面目清冷,痞帥勁兒一點沒散。

  他氣喘吁吁地跑到文科C班停下,被班主任訓斥了一頓才放他去後面站著。

  陸希澈從醫院趕到學校,幸好趕上了百日誓師。

  他緩過神後,立馬把自己的校服扣子扣好,眼神開始渙散,下意識的去尋找某個身影。

  找到了,她也站在後面。

  令陸希澈瞳孔微微一縮的是,常夏居然在看著他。

  她望見陸希澈的臉色不太好,但依舊對她強硬擠出一絲笑容。常夏皺了皺眉,陸希澈悠悠的移開目光不再看她。

  校級領導的發言通過廣播的擴音,傳遍校園每個角落。

  「汗水理應書寫著青春的符號,我想那應該是省略號,因為我們的青春有著無限的可能。」

  即便是被灌了三年的心靈雞湯,此時此刻,同學們仍舊是一如既往的聽著。

  「前方的道路是怎樣的?我們不知道。但我們有著青春的資本,有著傲然的姿態。時間如白駒過隙,時間從來都不等人。平等的機會擺在你們的面前,你必須逼自己一把去爭取!我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通往著未來。所以同學們,當太陽升起時,就把昨天忘掉。嶄新的一天又是不一樣的征程!請相信自己,你一定行,一定行!」

  激情澎拜的發言振奮人心。

  「最後一百天,倒數開始!」

  沉思再沉思,停留又停留。高一時,好多人疑惑,如果我站在了交叉路口處,繁盛的樹林模糊了前方的來路,我該是退縮還是前進?

  我嗅到了潺潺涌流的溪水,是它帶動了樹林不斷生長,它無言而不息,向前,再向前。

  如今到了高三,我曉然了,我該跟隨著它,向前,再向前。

  不管來路是否有靚麗風光,但只需要堅信,若未來的光芒如溪流般躍動著希望,那麼前程必定枝繁葉茂,繁花似錦。

  微風徐徐吹過,常夏抬頭把碎發別在耳後。再一眨眼,高台上的人就變了。

  江槐弓身,雙手接過麥克風後,那左手握住話筒,往高台上再進一步,頓時成為萬眾矚目的存在。

  常夏在下方望著他。

  恍恍惚惚,似曾相識。

  時間拉回幾個月前,她也是站在現在差不多的位置,看著他領完獎後發言。

  唯一不同的是,當時江槐穿著禮服,端的是禮節之氣。現在穿著校服,揚的是少年氣息。

  常夏再次感嘆,仿佛她轉來南榆七中只是昨天。

  「你們看,嘖嘖嘖,阿槐站上去多威風,什麼時候我們幾個也能站上去威風一下?」祁溫言雙手抱臂,嚮往道。

  「你還嫌我們幾個不夠出名是吧?」程嘉然拍了拍他的肩。

  「讓夏夏上就行,我風頭夠盛,你們兩個就大可不必了。」段柔勾唇冷笑。

  祁溫言和程嘉然異口同聲問道:「為什麼?」

  段柔朝他倆勾勾手指,他們靠過來,她說道:「你們上去都能演一部喜劇片了。」她忘不了講鬼故事的那一晚,他們光是動動手腳就很搞笑。

  祁溫言:「......」

  程嘉然:「......」

  兩人握手交好,會心一笑。

  好有病的兄弟情。

  常夏止住笑容,把目光投回給高台上的江槐。

  「老師,同學們下午好,我是高三理科A班的江槐,是本次百日誓師活動的學生代表。」

  清澈明亮的少年音極為悅耳。

  江槐的視線掃過各班班牌,最後落在理科A班前,朗聲道:「全體同學,舉起右手,莊嚴宣誓。」

  在場的高三學生整齊劃一,神情認真。

  「願我們以渺小啟程,以偉大結束。拼搏百天,奮鬥百天!」

  「宣誓人,江槐。」

  全場開始復誦。當每個人念出自己的名字時,都是堅定,不退縮。

  聲音洪亮有回音,每個人的眼裡都有股勢不可擋的衝勁兒。

  突然,高台上爆發出一聲巨響,十二道彩炮竄上空中,兩台無人機相繼飛行,達到一定高度時,將落下兩條橫幅。

  紅底白字,上面寫道:『須知少年凌雲志,曾許人間第一流』。

  各班班長揮舞起本班獨有的班旗,按照體育老師的口令圍繞操場上跑一圈。

  余曉遠扛的班旗足足有兩米高。她跑的很快,整一面班旗都在風的助力下,呈現在大家視線範圍內。

  藍綠色的結合,中間印著高三理科A班,下面寫著必勝二字。明明很普通的一面班旗,什麼卻印著五十多人五顏六色的手掌印。

  這是前不久印的,現在他們的手掌還有沒洗乾淨的顏料。

  大家都朝著班旗飄揚的方向放聲大笑,本以為跑完一圈就完事了,沒想到的是,他們正在玩著班旗接力賽,一個人體力不支就換下一個人上。

  常夏看見江槐剛一回班隊伍就被祁溫言和程嘉然拉去跑了一圈。回來的時候還幫常夏和段柔帶來兩個粉色的氣球。

  「這是幹什麼的?」段柔問。

  「每班都有,老師說可以拿馬克筆寫東西在上面,最後聽校級領導口令一起放飛。」祁溫言說。

  等同於放飛理想。

  程嘉然迫不及待地咬開筆蓋,盤腿坐在地上一筆一划的寫著。

  江槐從兜里掏出來一隻黑色的筆,他看了祁溫言一眼,祁溫言以為江槐打算給自己的。他笑著伸出手,謝謝二字都快從嘴裡冒出來時,江槐一個急剎車,遞給了一旁的常夏。

  「你先寫吧。」江槐輕聲說。

  常夏長大嘴巴,受寵若驚的接過,說了句謝謝。

  祁溫言:「......」

  「你的手僵在半空中幹什麼?」段柔多嘴一問,像是在看一個神經病患者。

  祁溫言挑眉,乾笑兩聲:「哈哈,這風的手感蠻好的。」

  得了,已確診。

  常夏思慮了一小會兒,就下筆如有神。

  「披星戴月走過的路,一定會繁花滿地。」

  江槐斜眼一看,讚揚道:「不錯啊。」

  常夏微微一笑,把筆遞還給江槐。她看著他的校服衣角,近距離的嗅到熟悉的橘子香味。「你呢,打算寫什麼?」

  她沒有看他臉上的神情,但從少年的聲音里可以聽出,江槐是笑著的。

  「我有沒有和你提過,我這個人其實挺狂的。」

  常夏被一股無名力量吸引,愕然抬眸。

  「靠家境背景只能風光一時,我不喜歡這樣。我要學業有成,以後娶到心愛的女孩才能風光一世。」江槐看著她的側顏,繼續道,「我要的就是風光一世。」

  廣播裡播放的音樂鼓點正好卡上她心跳的節奏,常夏倦了倦手指,只覺得身體好像被人掏空,有大量熱烈的氣息無形的灌入她的五臟六腑。

  音樂切換,心跳聲卻單曲循環。

  「所以,我打算只寫一個字。」

  「什麼字?」

  「贏。」

  贏,很簡單。

  江槐和常夏的對話被三人清晰聽見,祁溫言調侃著接話:「常夏,這人老會裝了。」

  段柔卻不那麼認為:「那不叫裝,也不叫狂。」

  「那叫什麼啊?」程嘉然還在奮筆疾書。

  「這叫青春。」常夏細語道。

  一個人無法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感受。

  「少年不被定義,我們就是青春的代名詞。」段柔一手牽住粉色氣球,一手搭過常夏的肩膀,十分認同她給出的答案。

  祁溫言和程嘉然恍然大悟,祁溫言說:「那阿槐可要贏在盛夏里咯。」

  江槐笑著搖頭,糾正他:「我們。」

  「啥?」祁溫言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段柔悟了江槐的意思,順手拍了拍祁溫言的手臂:「他的意思是,我們都要贏在盛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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