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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下來細看之後白理深產生一種不妙的預感,因為這個機械羊頭的外殼很有可能是一整塊秘礦向里挖掘,如果這東西真的是某種武器,那麼就不能使用仿生人來駕駛。

  他站到邊緣處,匕首刺進去,雙手握柄,側擰。

  孟拂雪從他頸側探著腦袋在看,就這樣看著那道縫被撬開,然後被白理深這非人的力道徒手向兩側生生扒開。他幾乎要屏住呼吸,此前擱在口袋裡的探照燈通過布料透出些光來,鋪進了這機械羊頭的內部——

  「……這是。」孟拂雪瞪大眼睛。

  以杜平海的說法是,這裡有可以替代「主伺服器」的線索。以蜜可的說法是,它是需要能源的救世主。

  然而眼前,孟拂雪可以篤定。

  「搭載連發汽化彈的機甲型飛行器。」白理深看著裡面的座艙作業系統說。

  「真是足夠純粹的『救世主』。」孟拂雪評價

  第69章

  「咕咚。」是孟拂雪咽口水。

  白理深微微偏頭, 一眼看穿:「饞了?」

  「……嗯。」

  當然了,孟拂雪何止是饞了,他兩隻眼睛都直了。

  白理深理解他, 當初在學校軍訓的時候快豁出命去了就為了能玩一玩那個飛行器。

  「這個沒有能源。」白理深說,「它操縱面板上的工作燈一個都沒亮。」

  孟拂雪趴在他後背點點頭,頭髮隨動作在白理深頸側撥動。孟拂雪知道的,飛行器這種高度精密的儀器即便在不使用的時候也會保持它存在微弱的能源消耗。

  「能進去看看嗎?」孟拂雪問,「你讓我下來吧, 感覺沒什麼問題,我沒有呼吸困難。」

  其實白理深明白, 今天他是無論如何都要進去摸一摸這個飛行器了。孟拂雪根本受不了, 整個人在他背後蠢蠢欲動。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自己翻下來跳進去,白理深不曉得他此時努力保持的乖巧什麼時候會被對飛行器的渴望擊潰,於是權衡了下,說:「綁繩子,自己跳下去, 我在上面。」

  「好。」

  繩索盒孟拂雪平時不太用得上, 他摸了自己腰一圈後說了句「我忘帶了」然後就急不可耐去摸白理深的腰。

  這一連串動作如狼似虎,搞得白理深哭笑不得,還沒詞兒。

  「找到了嗎?」白理深無奈。

  「找到了。」緊接著一段金屬材質鏈條從繩索盒抽出來的聲音,孟拂雪迅速卡進自己腰帶上, 然後打開緩落器跳進去。

  羊頭飛行器很高,還是需要開一下緩落器。孟拂雪落地後首先抬頭看看上邊, 白理深站在邊緣處垂眸看著自己。他問:「還好嗎?」

  「還好。」孟拂雪點頭。這裡面是個雙人座艙,也就是至少一個主駕駛和一個副駕駛,這種配置的飛行器很常見,說明飛行器的操作精度相當高, 即便是仿生人操作也需要兩個。

  比起他這麼興奮,白理深頗為冷靜甚至比較緊張,他時刻做著這艙門驟然關閉徑直夾斷繩索的準備。

  孟拂雪毫無戒備,直接上手去摸操作台。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很喜歡這東西,縝密、強大,沒有自我意識的純粹的機械,暴力美學快要溢出來的藝術品。

  他一通細細地從頭到尾觀摩,目光最後停在操作板邊緣的一處,然後抬頭:「少將,它這裡居然還有一個劍匣……」

  啊,那真是明目張胆了——關於這台機器是為誰量身定製的。白理深麻木地扯了扯唇角,沒說話。因為下一刻孟拂雪自己也反應過來了。

  「等一下。」孟拂雪沒有第一時間往自己身上攬,「這東西是做給杜鴉和審判長用的?」

  ——他理解的完全沒問題。秘礦打造的飛行器外殼那麼就註定了無法使用普通仿生人來駕駛,特意製造一個這麼有代表性的冷兵器的容器,那麼還能有誰呢。

  白理深比他想得更現實一點,他搖頭:「應該是你。維恩金屬沒有給劍聖量身打造一個飛行器的理由,劍聖在這個城市是完全中立,不可能加入他們任何一方。你,加上外面那些覺醒了個人意志的仿生人——還記得嗎,他們沒有晶片,也就不需要射頻信號。」

  孟拂雪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

  高精度操縱儀器可以將操作數值同步到仿生人系統中,所以這個飛行器的初衷是孟拂雪自己,搭載一個覺醒的仿生人,這簡直是無可匹敵的滅世武器。

  「他們做這個東西出來……」孟拂雪停頓片刻,「為什麼還不原地稱王,搞什麼政治內鬥和反政府軍?看誰不爽按下連發直接人間蒸發不是更效率?費爾南多是不是老糊塗了。」

  白理深當然明白:「那一定是不滿足某些特定條件。」

  「會是什麼……」孟拂雪思索著看著面前密密麻麻的按鈕和起碼要是個八爪魚才足夠駕駛的操作杆。

  「走。」白理深攥住繩索鏈,「去找杜平海。」

  距離日出還有一小時三十五分鐘。

  城市上空幽暗的天際偶爾有一兩隻烏鴉飛過,最後停在教堂屋頂的雕塑上。烏鴉們看著夜空中遠去的白理深,交錯著叫了一會兒。

  下方死氣沉沉,接連遭受的打擊實在讓城市元氣大傷。

  縱然現代人將「活著不錯死了也行」掛在嘴邊,但災難降臨的那一刻更多的是「我不要這樣死去」。

  孟拂雪趴在白理深後背上,獵獵的風如仇敵般想將他粉身碎骨。上禮拜,他在軍校剛剛學到《死亡哲學》中的一節,說:瀕死過的人,往往會對生命萌發出本性的感知。

  他覺得,如今城市裡的每個普通人都是這樣。

  「對了。」孟拂雪在他耳邊說,「快要到風箏節了。」

  「風箏節快樂。」——來自杜平海的留言。

  屋子裡空無一人,門沒有閉合,用一個小小的匣子擋住了。似是預感到他們會來所以提前卡在門縫裡。

  盒子打開是一枚儲存卡,以及這張明信片。明信片的正面是一張看起來平常的風景照,背面就是這五個字,風箏節快樂。

  「他真是……挺隨心所欲的。」孟拂雪無語,「就這麼走了,憑什麼。」

  「憑他父母雙亡無牽無掛。」白理深拿起儲存卡細看了看,即便戴著手套也能探摸出這張卡片的材質,「很普通的儲存卡,有年頭了,你想現在看嗎?還是暫時放一放。」

  「看吧。」孟拂雪說,「不然還有其他選項嗎?」

  「有。」白理深手放下來,「回家睡覺。」

  孟拂雪像被解除咒語一樣真的感覺自己困到不行,甚至忍住了一個呵欠。他眨眨眼,然後不管不顧地點頭。

  他要回家睡覺,白理深的房子簡直就是具象化的安全屋,房子裡會有從隔壁後院飄來的幽幽花草香,一點點克里斯身上殘留的動物毛髮的味道,以及玄關處那個有著充沛安全感的武器庫。

  白理深一笑:「走吧。」

  此時城市的另一邊,微胖的中年男人拖著沉重的行李箱,刷卡走出這城市最外緣、最後一道防護線。

  這裡無人值守,是全自動化機器識別。

  離開的過程很簡單,杜平海站到閘機前,指紋按下告知書——因為城市動盪,但無論如何都暫且安全,所以有市民離開城市必須要簽署風險告知書。

  簽下後,閘機打開,杜平海走出去,它再關閉。

  人類是這世界上非常複雜的動物,有時慾壑難填貪得無厭,有時無欲無求隨遇而安。

  杜平海覺得他該離開了。城外的風推搡著他,風箏節快到了,上幽城即將進入每天四面八方颳風的季節。

  那是個和名字一樣充滿生機和歡樂的節日,沒什麼特殊意義,就是風來了。

  「您…要去哪裡……?」故障的仿生人不知哪年被丟棄在了這裡,神奇的,能源還沒耗盡,它詢問杜平海。

  杜平海回答:「我要回家。」

  第70章

  接吻是從玄關開始的。

  或者說, 是從二人走進家門後交換的第一個眼神開始。

  距離日出還有四十分鐘,鄰居家的仿生人因為機體老化所以充電時偶爾會出現類似敲木魚的聲音,這也是他名字的來源。

  這時候又出現了木魚聲。在接吻聲、喘息聲、悶哼聲里, 摻雜著一下下微弱的木魚聲。

  孟拂雪推了推他:「等、等等,背後有個……柜子把手。」

  「喔。」白理深後退一步,玄關燈沒那麼亮。孟拂雪臉上沾了一些礦道里的灰塵和小顆粒的沙子,白理深用指腹抹掉,盯著他的眼睛。

  如果說第一次接吻是災難降臨後的衝動, 那麼這次沒有任何藉口。

  甚至孟拂雪不知道進門的時候是誰先動的手撲向的誰,可能是同時, 總之等他大腦繼續運行的時候已經親上了。嘴唇和嘴唇互相碰撞, 誰先本能地長了嘴,誰先侵入了舌頭……他全然分不清,不知道。

  此時冷靜了一點點,因為背後這武器櫃的把手把他後背頂得有些痛,白理深壓得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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