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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個組員不輕不重地推了他一下,疑惑問道:「你發什麼呆?」

  孟拂雪回神:「抱、抱歉。」

  「快走了!」組員催促,「軍用仿生人都在操縱機甲!我們沒有別的支援!」

  無論如何在今天以前,他都只是個成長環境單一且平和的少年而已。縱然在上幽城中保持著穩定的邏輯和情緒步步為營走到今天,但面對如此龐大的災難,他難免怔愣了一會兒。

  孩童的哭嚎,大人的抽泣,家用仿生人短路的滋滋啦啦。

  孟拂雪抱著槍和組員們四散開來。

  所以他的預感一直是對的,只不過被白理深的「還能撐兩個月」安撫了下來。他總覺得會爆發一場無可阻擋的動亂,一切都有跡可循,那兩個科技公司的董事長雙雙入獄,這就不可能平和。

  通訊器隨著孟拂雪本人的移動自動接入當前範圍的行動小隊。有人說:「島鑫書店正門需要支、支……啊!!!」

  孟拂雪腳下一停,立刻轉身,島鑫書店就在他側後方。

  換了個方向開始狂奔,躍過地上成堆的不知道來自誰的殘骸,孟拂雪飛奔到書店門口後——舉槍開火。

  穿軍裝的男人正在被一個畸形的,一些線路繃出外殼的東西撕咬。

  「拆晶片!」男人因疼痛,聲音扭曲。

  孟拂雪拔刀靠近它,完全不知道晶片應該在哪裡。他咬牙,一翻身踩到這畸形物的後背。這是一柄長刀,孟拂雪換手握刀柄,彎腰順劈、刺入後左右分割,先將撕咬軍官的這個部分割下來。

  被咬斷右腿的軍官率先脫困,強忍著顫抖給自己扎了一針鎮痛後立刻以槍做拐杖,跌跌撞撞地靠過來,說:「它們的電子神經元相當多,割了腿還能用手臂爬行,像瘋了一樣。」

  孟拂雪看出來了,他點頭「嗯」了聲,刀一下一下砍進去、再砍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麻木了。但應該沒有多久,因為算不上累。

  他聽見旁邊軍官叫了他兩聲:「小伙子、小伙子?可以了。」

  刀下的東西已經不動彈了。

  孟拂雪「哦」了聲,稍微拎了下覆面,從上邊輕輕跳下來,看了眼軍官,說:「我繼續清剿。」

  「……好。」

  「到底是哪裡來的?」監牢里,昭津源對面是薩珊·德默爾。

  監牢這邊因為遠離城區,還未被波及。

  薩珊無奈道:「我說過了,不是我的人,這些東西是毒梟的,我不碰毒的你知道的。」

  昭津源拍了個東西到桌面上。薩珊不解:「我沒有設備讀這個晶片。」

  「這晶片你不認得嗎?!」昭津源喝道。

  「我……」薩珊垂眼一看,愣了。

  德默爾仿生人公司里有一個類似「仿生人界高管」的仿生人,名叫貝爾納·德默爾。他的第一指令是服從德默爾領袖,他同時也持有晶片射頻代碼。

  從前這城市能安然運行著,倚靠著審判長接收所有射頻信號,以此保證仿生人們都運行在正確的軌道上,沒有出現覺醒、傷人甚至是反叛行為。而審判長這個主伺服器晶片的運行需要底層代碼,這代碼就在德默爾手上。

  此時,薩珊不明白:「為什麼貝爾納的晶片……會在這裡。」

  「是他的射頻信號召喚了城外的毒梟軍隊。」昭津源說,「現在你必須告訴我這支軍隊的首領是誰。艾里安?加繆爾?還是蜜可?」

  「我真的不知道。」薩珊這個表情如果是演的,那可真是出神入化。

  昭津源沒那麼多耐心:「薩珊,給我一個名字。」

  「什麼名字!!」薩珊直接站起來,「這是陷害,是費爾南多陷害我!他自己必死無疑就要拖著我下水!到底是誰潛進了德默爾!!」

  「沒有人。」昭津源冷靜看著她,「德默爾公司沒有被入侵過的痕跡。」

  「那就是自己人!!」薩珊失控了,她奮力扯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有叛徒!是誰!!」

  「她不承認。」昭津源走出監牢外面。

  通話器那邊有呼嘯的風聲。白理深已經幾乎肅清了空襲飛行器,他沒有覆面,左右兩邊的臉頰上都有灰黑色的挫傷。

  「我沒有頭緒,上將。」白理深在通話器里說,「這些東西全都攜帶毒品,我們必須立刻給市民做毒檢,吸入過毒品的市民要隔離。」

  昭津源沒有第一時間糾正這聲「上將」,他低聲嘆氣,說:「是的,你的思路是正確的,薩珊堅稱是維恩公司的費爾南多陷害她,你怎麼看?」

  「我不清楚。」白理深那邊轟隆一聲,徒手攥住一個蜂形改裝機械物,帶著它俯衝到地面徑直砸了個四分五裂,「我也不在乎。」

  他站在地面,收起翅膀。

  軍團的清剿反應非常快,而且高效。每個人都訓練有素,操縱機甲的仿生人們以絕對精細的彈道和射擊水平穿梭在大街小巷做反恐,軍團先鋒組做大規模火力支援,甚至軍校的高年級學生也都參與這次平亂。

  白理深的軍服和阻燃防彈衣有些破損,腕錶的錶盤也早已裂開,遮天蔽日的濃霧讓人分不清時間,他看了眼手錶,下午兩點四十分。白理深看了時間後,左手扶在自己右肩。

  「咔」一聲把錯位的右邊肩膀掰回來。他沒有痛感,這個時候略有些擔心孟拂雪。

  他試著在通訊器里問:「先鋒組孟拂雪在頻率里嗎?」

  沒有人回答。

  緊急情況下,區域□□流有優先級,各區域的執行官一條線,他們做大區交流然後向下施令。既然頻率里沒有人回答,那麼就說明孟拂雪不在這個區域裡。

  白理深沒有上級,所以他不需要向上匯報。

  他聽著通訊器里其他軍團里同級別的少將匯報當前區域的數據:

  「N區我方受傷16人陣亡1人。」

  「W區我方受傷7人陣亡0人。」

  「X區我方……」

  白理深挪動了一下步子,開始匯報數據的時候,就說明這場清剿到了尾聲。仍沒有孟拂雪的消息,但這個時候他需要返回附近的臨時要塞,說是臨時要塞,也就是醫療組臨時搭的棚子。

  他需要維修,即便沒有痛覺,但能感覺到行走時腰側和膝關節有些滯澀。

  「先鋒組孟拂雪在頻率里嗎?」白理深向要塞走著,又問了一遍。依然沒有人回答。

  他走得不算快,大約是普通成年人步行的速度。

  行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後,白理深已經看見了白色的醫療棚,棚上是軍醫部的徽章,警戒器閃著工作燈。

  倏然,有人從背後拽了他一下。

  白理深身上有傷,被這麼一拽險些一踉蹌——

  他帶著充沛的希望轉過身,有雲隙光落下。

  孟拂雪喘著粗氣,覆面之上的一雙眼睛直勾勾看著他,他瞳仁在顫抖,白理深不知其原因。

  「為什麼你第一次知道我有赤鴉金屬刀的時候沒有逮捕我?」孟拂雪問。

  「什……」這是什麼問題。為什麼要問這個。

  「為什麼人格評估你失控那天只有我能靠近你?」孟拂雪又問。

  「……」

  「為什麼要在下雪那晚來軍校?」

  三個問題,他一個都答不上來。

  孟拂雪一把抓過他有軍功繡紋的領口向自己拽過來,隔著覆面吻他嘴唇。

  那不能說是一個吻,甚至孟拂雪太過緊張慌亂,都不知道有沒有貼到他嘴唇的位置。

  下一刻,白理深按他後腦勺的覆面安全鎖,蓋在鼻尖嘴唇的覆面脫落。

  他捧起孟拂雪的臉重新吻下去。

  第65章

  這個吻很倉促, 孟拂雪還沒反應過來,覆面就已經被白理深重新戴好。

  「呼吸。」白理深說。

  孟拂雪才狠吸一口氣,嗯, 對,人需要呼吸。

  災難會在最短時間裡改變一個人,也會用最短的時間讓一個人明白,在這個生命剎那便消亡的戰亂中,你腦海里瞬間浮出了誰的臉。

  母親、孩子、愛人, 家裡的寵物或是遙遠的已故之人。那種迸發出的第一念頭騙不了任何人。

  所以孟拂雪會問他那三個問題——災難在他大腦里激盪出的念頭是:不問出來我死不瞑目。

  手腕被拉起來時孟拂雪還是呆呆的,被按著肩膀坐在摺疊椅上時也是愣愣的。然後白理深在自己面前蹲下, 他眼睛像是早年前不太靈敏的追蹤系統, 遲鈍地跟著白理深的臉。

  眼睛裡沒什麼動態情緒,傻了似的,直到感到乾澀了才眨眨眼,這表情讓白理深不禁笑了下。他問:「清醒一下?」

  「啊。」孟拂雪乾巴巴地回了個單音節。

  「有哪受傷了嗎?」白理深問,「他們軍醫人手不夠, 哪裡受傷了我幫你先處理。」

  「沒有吧。」孟拂雪搖搖頭。

  「那我檢查一下。」

  「啊?」

  不是, 你檢查什麼,你怎麼檢查,孟拂雪本能地兩個膝蓋一併,呼吸都凝滯了, 甚至繃起腹肌做防禦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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