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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黃突然發出悽厲哀鳴。

  糧倉廢墟突然再次震顫,真正的轟鳴從十里外傳來。白傲月的九節鞭卷著戰報破空而至,染血的絹帛上,平州遺民真正的血指印圍成完整的棱堡地圖,每個關隘都標著石灰畫的鴿子。

  白瑩星的冷笑從廢墟深處傳來:「衛大人可知,這三年你傳遞的假情報,養活了多少北厥斥候?」她折斷肩頭的箭矢,露出藏在皮甲下的西州軍服,「就像你每日為程將軍試的毒...」

  話音未落,程豫瑾突然劇烈咳嗽,掌心血跡竟泛著詭異的金芒。衛安瞳孔驟縮——這症狀與三年前自己試毒後的反應完全相同,只是延緩了整整三年發作。

  白瑩星看著他們兩個的樣子,忽然就明白了——她沒輸,因為白傲月也是這樣看待白凌月的。

  都是白家人,她會被自己的不甘而嘔死的。

  白瑩星的笑容突然凝固,振鞭擊碎糧倉殘壁,晨曦照亮地平線上玄甲軍的旌旗,「三年前赫連質子獻上的布防圖,本翁主原樣繪在了程將軍的藥碗上。」

  衛安忽然踉蹌跪地。他終於明白為何程豫瑾總能看破北厥的突襲——那些藥渣里化開的硃砂,在瓷碗底勾勒的正是敵軍動向。而自己當年偷換的假情報,不過是將計就計的誘餌。

  大黃突然竄向密道深處,犬吠在甬道里激起重重回音。衛安追著血滴來到盡頭,白瑩星的佩劍正插在石縫間,劍穗上沾著的石灰粉拼出個殘缺的「白」字。

  馬蹄踏著官道飛塵,衛安突然勒住韁繩。邊關苦寒,遠不如京都溫暖如春。寒風灌進肺里,喉間泛起的鐵鏽味比北厥的刀鋒更冷。他低頭看著掌心咳出的黑血,三年前赫連漠那支毒箭的舊傷處,不知何時已蔓延出蛛網般的青紋。

  「還有三十里...」程豫瑾策馬回身,話尾生生斷在喉間。他太熟悉這種死氣。

  衛安用袖口抹去唇邊血漬,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大將軍可還記得,三年前在鷹嘴澗...」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劇咳,暗紅的血珠濺在雪地上。

  程豫瑾翻身下馬,玄鐵護腕磕在冰面上噹啷作響。他扯開衛安的衣襟,心口那道本該癒合的箭傷正滲出膿血:「白瑩星的箭鏃上淬了雙生毒。」

  「不錯。」衛安低笑,齒縫間血絲蜿蜒,「當年我替大將軍擋的這箭,原該要你的命。」他望著遠處歸燕塞的烽煙,突然想起

  那個暴雨夜——程豫瑾背著他衝出北厥包圍,兩人的血在澗底混成暗河。

  程豫瑾的佩劍深深插入凍土。劍穗上繫著的半枚玉珏,也是當年衛安從火場搶回的:「軍醫說過,這毒...」

  「無解。」衛安卸下腰間革囊,掏出染血的機關圖譜,「除非找到另一味藥引。」他指尖撫過圖紙上的雨燕標記,「三年前國師在地宮留下的藥方,缺了最關鍵的血引。」

  朔風突然捲起滿地殘雪。程豫瑾解下大氅裹住顫抖的人,觸手皆是硌人的骨頭——這三年殫精竭慮,竟未察覺當年能扛鼎的暗衛已瘦削至此。

  「你早知道。」程豫瑾的聲音比塞外的冰還冷,「從何時開始?」

  「那日地宮開啟...」衛安又咳起來,血沫染紅了程豫瑾的銀甲,「白家血脈不僅是鑰匙,更是藥引。」

  程豫瑾猛地攥住他手腕:「陛下知道?」

  「大將軍不妨猜猜...」衛安眼底泛起最後一絲狡黠,「為何三年來,陛下從不讓你我同飲一壺酒?」他忽然劇烈抽搐,「快...西南十里...有伏兵...」

  程豫瑾將人捆在背上時,才發現衛安輕得像個少年。二十年前他們在西州大營初遇,這暗衛還能單手撂倒三個蠻兵,如今隔著鎧甲都能摸到凸起的脊骨。

  「撐住。」程豫瑾扯斷韁繩將兩人綁在一起,「你說西南十里,可是白樺林?」

  衛安氣若遊絲地點頭,喉間發出斷續的哨音。程豫瑾瞳孔驟縮——這是暗衛間傳遞死訊的鷓鴣哨,三聲短,兩聲長。

  白樺林的枯枝在月下張牙舞爪。程豫瑾剛勒住馬,三支鳴鏑便釘入跟前凍土。他反手抽出衛安的佩劍,劍身映出林間晃動的黑影——整整一隊北絕狼衛。

  「程將軍好眼力。」玄塵手中彎刀挑著個染血的藥囊,「可惜來遲半步,你要的藥引...」

  衛安突然暴起,袖中機括連發十二枚毒針。

  「大黃...」衛安喉間發出瀕死野獸般的嗚咽。他認得鈴芯里殘存的犬毛。

  沒了真身,他現在只能是個行屍走肉。

  程豫瑾的劍鋒在雪地上劃出火星:「它在哪?」

  「黃泉路上等著呢。」玄塵狂笑著舉起彎刀,「不過將軍放心,你們兄弟...」

  刀光未落,衛安已合身撲上。程豫瑾眼睜睜看著那柄彎刀穿透他的胸膛,衛安卻用最後力氣擰碎了袖中機關——淬毒的鋼針暴雨般傾瀉,北厥狼衛的慘叫驚飛夜梟。

  這小道士既然能從地牢里出來,說明妹妹已經見過他了,他們的計策成功了。

  為了女帝,為了妹妹,他很開心能有這樣的結局。

  眼前人也並非是張道人的肉身,玄塵能恢復到這般,可見妹妹定然將所有都渡給他了。

  程豫瑾將人從玄塵手中搶下,他的腹部已明顯抽搐起來,若是再遲幾刻,恐怕連胎兒也不保。

  可是衛安現在,恐怕也沒有力氣產下孩子。

  程豫瑾抱著人退到斷崖邊時、,衛安的臉色已白如新雪。暗衛胸前的血洞汩汩冒著血泡,每聲喘息都帶著臟器碎塊。

  「地圖...」衛安染血的手摸向心口,扯出半張焦黃的羊皮紙,「白樺林往西...有暗道...」他指尖在血跡斑斑的圖紙上劃出歪斜的線,「當年...我改過...」

  程豫瑾突然攥住他手腕:「為什麼不說?」

  衛安渙散的瞳孔映著塞外孤星:「大將軍可還記得...那年上元節...」他唇角溢出黑血,卻帶著笑,「你說...暗衛的命...也是命...」

  程豫瑾渾身劇震。那是他初掌西州軍時,撞見衛安在雪地里給流浪犬包紮。年輕的將軍解下大氅扔給暗衛:「在我這兒,暗衛的命也是命。」

  「現在...換你...」衛安突然攥緊程豫瑾的護心鏡,「活下去...」他摸索著扯斷頸間皮繩,染血的暗衛令墜入雪地,「把這個...交給...」

  話音戛然而止。程豫瑾看著懷中人瞳孔擴散,染血的指尖仍保持著遞物的姿勢。二十年沙場征伐,他從未覺得塞外的風這般冷過。

  第51章 第51章師兄的本事

  暴雨如注的夜晚,皇宮琉璃頂上傳來清脆的瓦片碎裂聲。衛安與玄塵一直纏鬥至此。

  衛安反握匕首的手腕微微發顫,血水順著玄鐵護臂淌進袖口。三十步外,玄塵的七星劍在雨中泛起幽藍寒光,道袍下擺被劍氣割得支離破碎。兩人腳下的琉璃瓦早已碎成齏粉,露出下方朱紅的木椽。

  「三年前就該死在玄門的人,倒學會了狗皇帝的護主本事。」玄塵抹去嘴角血漬,劍尖挑起一片碎瓦。瓦片破空聲剛起,衛安已然側身避讓,卻見那碎瓦在半空炸成粉末,裹挾著劍氣撲面而來。

  暗衛首領翻身躍上飛檐,玄鐵匕首在掌心轉出冷月般的光弧。瓦片碎屑擦過面頰時,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同樣大雨滂沱的夜晚。

  「玄塵!」衛安厲喝聲穿透雨幕,匕首格開突刺而來的劍鋒,「那年你師叔私通北厥的證據...」

  「閉嘴!」七星劍突然爆出七點寒星,玄塵踏著北斗方位連刺七劍。衛安疾退七步,每退一步便甩出三枚透骨釘,二十一枚暗器在雨中織成銀網。金鐵交鳴聲中,玄塵的道冠被削去半截,散落的長髮間赫然有道猙獰刀疤。

  衛安瞳孔驟縮。琉璃頂在兩人腳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玄塵劍招忽然變得綿密如雨,每一劍都帶著同歸於盡的決絕。衛安嗅到劍鋒上的曼陀羅香時已來不及閉氣,眼前忽然浮現女帝捧著桂花糕沖他笑的模樣。

  七星劍刺入左肩的瞬間,衛安的匕首也抵住了玄塵咽喉。兩人在傾斜的屋頂上僵持,血水混著雨水在琉璃瓦溝匯成溪流。

  「那年...咳...玄門通敵的證據是假的...」衛安咳出血沫,感受著劍刃在骨縫間顫動,「先帝要的...不過是你們鎮守的龍脈...」

  玄塵握劍的手忽然一抖。記憶如驚雷劈開雨幕——師叔臨死前死死攥著他的道袍下擺,被血堵住的喉嚨里擠出「偽詔」二字;藏經閣密室那道暗格里,確實藏著歷代觀測龍脈的星象圖。

  「為什麼...不早說...」玄塵的劍尖突然偏移半寸,這個破綻足夠衛安割開他的喉嚨。可暗衛首領卻鬆開手指,任由匕首墜入萬丈深淵。

  「皇城司的啞蠱...當年完成任務的人...都說不出真相...」衛安扯開衣襟,心口處猙獰的蠱蟲紋路在雷光下清晰可見。三年來每當他試圖吐露秘密,這蠱蟲便如萬蟻噬心。

  玄塵突然放聲大笑,笑聲裡帶著哭腔。七星劍哐當落地,他踉蹌著抓住衛安的肩膀:「那你為何現在能說?」<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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