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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十三和越影正帶著明月樓護衛在趕人。

  但江湖人太多,怎麼趕都趕不跑。

  明墨聽完後面不改色。

  她走了出去,果然看到莊外原本極為廣闊的空地上此時密密麻麻全是人。

  甚至有的想要直接進莊來。

  被明月樓人眼疾手快攔住。

  顧忌著還要求她去那什麼南辰墓,江湖人不敢太過分。

  明十三怒到不行,此時把莊外幾顆樹薅禿,正拈著一片一片葉子打著距離最近江湖人的小腿,讓他們一個接一個結結實實摔在泥土裡,臉著地那種。

  那些人原本想起來,看到明墨出現後都微怔。

  無他,明墨此時的臉真的白如雪,比當日在流雲山莊宴會上還要白。

  皇宮裡那位小皇帝危在旦夕。

  困在南辰墓里那些江湖人不知生死。

  而明墨,似乎也情況不是很好。

  他們一時心情複雜,有那麼一瞬間靜到針落可聞。

  明墨沒管他們臉上什麼表情。

  她看向明十三,“十三姐姐。”

  “這事你別管,回屋裡休息就好。”

  明十三有些懊惱。

  早知道明墨這次醒得這麼早,她就該直接把人全部殺了。

  有一個殺一個,殺到再沒人敢靠近這座莊子。

  明墨一下看出她在想什麼。

  她失笑,接著問出最在意的事:“第三封信呢?”

  曲齡幽說,季夏冬讓人送出來三封信時強調第三封信只能她看。

  除此之外,誰敢看,她就殺光那人在墓里的親人朋友。

  因而明十三遞上來的是一封還未拆開的信。

  沈月白忙過來認真檢查完後才允許她看。

  明墨捏著信封,手微顫。

  季夏冬的信,還是指名道姓只給她、只能她看的信。

  季夏冬居然還能提筆寫信麼?

  她如今就在南辰墓里麼?

  她展開那信,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字跡既熟悉也陌生:

  小墨。

  當年你求了整座江湖都沒人願意幫你。

  現在季姨讓整座江湖也求你一次。

  你高興嗎?

  第44章 出氣

  明墨不高興。

  她看著上面的字,隱約能窺見面容模糊、陌生到她已經一點印象都想不起來那女人寫字時的表情,應該是挑釁的、陰沉的。

  她動了動右手。

  她現在拿不起劍。

  季夏冬居然還能寫字,甚至還能有理智,能在雲上雨死後以南辰墓為棋盤,把那麼多人卷進去。

  是當年盤蛇手滲入她體內的劇毒被化解了,還是將死之人的迴光返照?

  她將那紙撕碎。紙屑如雪飄落。

  那些江湖人安靜地等著她看完信,看到她撕信時都心一沉,暗道一聲果然。

  果然季夏冬那封信上寫的是挑釁的話。

  明墨看完果然心情不好。

  明墨心情不好,對他們這些當年曾被她求過卻袖手旁觀、現在反過來要求她的江湖人就不會有一點好感。

  那他們還要怎麼求明墨?

  明十三剛剛還罵他們能不能要點臉。

  能混跡江湖的,大多都不那麼要臉,不然也混不出頭。

  但在明墨面前還是有所不同的。

  她曾經少年成名,本來就是他們在場幾乎所有人曾經仰望羨慕嫉妒的對象。

  後來她遭遇變故來求時,要說心裡沒有動容也是假的。

  然而權衡利弊後,他們又不約而同地選擇坐視不管。

  於是天才隕落,註定早逝。

  然後現在他們又來求明墨了。

  還是在流雲山莊宴會上他們求過明墨一次已經被拒絕的前情下。

  其中以龍虎幫齊長老為首那幾人最是難為情。

  因為現在的情況還跟那時不同。

  那時明墨不出手,蠱神教是藏在暗地裡的利刃,還不知道何時現形發難。

  現在明墨不出手,季夏冬是懸在他們親人朋友頸上的劍,隨時會落下。

  他們看著站在那裡身形單薄的明墨,還沒到她面前對上她的眼神,心裡已是一陣難堪,只想遠離。

  明墨不想見他們。

  他們卻也不那麼敢見明墨。

  但不求也不行。

  不求真的會死人的。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忽然在這一個瞬間體會到當年明墨來求他們時的心情。

  當然,還有一個人比他們還要難堪,比他們還要無地自容,比他們還要不敢看明墨——流雲山莊莊主段磐。

  “明墨。”她躊躇著走了上去。

  明墨看她一眼沒有說話,走回莊子裡。

  段磐還要再追上去時,明十三冷著臉把她攔住,晃了晃手裡的葉子。

  段磐僵在原地,抬手把臉上剛被打到趴在地上沾到的濕泥拍掉。

  莊內。

  隔著一道柵欄,遠處是許多門派不同的江湖人,裡面則全是明月樓的人。

  明墨走了一會,停步後看向跟了上來的曲齡幽和沈月白。

  她問沈月白:“你是不是已經有辦法解開浮生蠱了?”

  她話音剛落,曲齡幽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看看明墨,又看看沈月白。

  看沒兩眼又移回來看明墨,眼裡滿是“你怎麼知道?你有讀心術?”的疑問。

  明墨失笑,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

  沈月白:“……”

  “因為如果沒想到辦法,她一定不會出那間屋子的。”

  明墨親完後拉住曲齡幽的手,把她拉到一個角度上既能看到自己也能看到沈月白的地方,輕聲解釋著。

  她之前醒過幾次,除了一開始沈月白有出現給她把脈和壓制浮生蠱外,其餘時間都是曲齡幽和越影幾人陪著她的。

  “確實是有一個辦法。”沈月白說。

  曲齡幽於是又認真地去看她。

  屋檐上蹲著的月十四站了起來。

  四周隱在暗處的明月樓護衛都精神一振。

  沈月白迎著那麼多道期盼的眼神,呼吸微滯,接著破罐子破摔般直接道出全部:“我這些時間研製出來兩種新的劇毒。”

  她用的一直是以毒攻毒的辦法。

  而之前那些毒都給明墨用了,蠱蟲習慣了毒性,很難再受到影響。

  她這次想的辦法是用其中一種劇毒殺死蠱蟲,再用第二種劇毒中和,達到互相化解、消弭於無形的結果。

  當然,想法很美好,但——

  “明墨的身體跟用來做測驗的熔爐不同。”

  熔爐千錘百鍊,明墨血肉之軀。

  “我測驗過許多次,理論上能夠在殺死浮生蠱後把所有毒都化解掉。”

  “然而,明墨現在受不住這三種劇毒先後入體。”

  熔爐金剛不壞,血肉之軀則脆弱無比。

  何況明墨現在浮生蠱發作,各種毒蔓延擴散,正是最虛弱的時刻。

  一個不慎浮生蠱還沒解開,她就會先死於毒發。

  沈月白聲音微顫,“所以這還是在賭命。”

  她一直沒有說出來,就是希望能想到更穩妥更有把握的辦法。

  她說完,想到那些江湖人,心裡微動:“你想去南辰墓?”

  明墨點點頭。

  那些江湖人的生死她到現在已經不在意了。

  但季夏冬就在南辰墓里。

  她還有事想要問季夏冬。

  很多很多事。

  自從六年前春秋山上季夏冬挨了她一招盤蛇手,中了沈月白當時調製出來塗在她手上的劇毒後,就一直銷聲匿跡。

  蠱神教教眾出現過。

  護法雲上雨出現過。

  唯有她一直沒有消息。

  甚至要不是她這次親自出面興風作浪,明墨都要以為她已經死了。

  “南辰墓的事結束後,就用你那個辦法解浮生蠱。”

  她看看曲齡幽,也看看沈月白,聲音平靜、面上含笑:“我相信一定能成功的。”

  “這麼相信,去之前解和回來再解有什麼區別?”沈月白小聲吐槽。

  明墨:“……”

  不過雖然她不在意困在墓里那些江湖人的生死,但現在莊外送上門來求她的江湖人她還是有些在意的。

  季夏冬那封信除了挑釁外,似乎還有層為她出氣的意思。

  嗯,不管季夏冬有沒有那個意思,她現在有就行了。

  她走出莊外。

  空地上人山人海,大多都是陌生的臉。

  明墨看了半天,只認識一個段磐。

  “那是龍虎幫的齊長老。”

  “那是天星派掌門人。”

  “那是……”

  曲齡幽跟在明墨旁邊,明墨看向誰她就貼著明墨小聲把那人的名字、來歷、成名的事跡簡單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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