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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然後就是二十歲那年了。”

  她輕描淡寫將十五歲到二十歲那五年跳過去,將安拾邱的死跳過去,也將段雲鶴逃了後她自己一個人面對蠱神教追兵那段忽略掉。

  “我終於又有機會逃出來。”

  “葉衿葉堂主也出手相助。”

  那時已經是天熙三十年,皇帝五十歲,長公主二十五歲,小皇子一歲。

  朝堂內亂。

  段雲鶴依然失蹤。

  她提著劍求遍江湖各派,求他們出人推平蠱神教,沒人願意。

  蠱神教在那五年裡名義上效忠於皇帝。

  哪怕這位皇帝前幾天死了,他們也不願意冒險。

  明墨又孤身一人闖進流雲山莊迎客堂,見到流雲山莊莊主段磐。

  以段雲鶴的性命為籌碼,段磐送她到京城見長公主。

  她有了一百鳳翎衛,再加上沈月白五年裡收攏起來的部分明月樓人,她推平蠱神教。

  那時她體內有蠱,能動用的內力已經到了極限。

  她拍了季夏冬一掌重傷倒地。

  蠱神教護法燒了春秋山救走季夏冬。

  沈月白到流雲山莊求藥。

  明墨說到這裡時,曲齡幽忽地呼吸急促起來。

  “還有呢?”她問明墨。

  見明墨有些不解,她索性直說:“還有百草堂買藥材的事。”

  她眼眶微紅。

  明墨想到曲正植的死,心裡一震,“你知道了?”

  “你——”

  “你以為那些人是明月樓的人,是為了救我去買藥材,買不到所以遷怒曲家主的?”

  明墨忍不住抱住曲齡幽。

  在這麼以為的前提下曲齡幽還願意聽她說這麼多。

  “不。還有一種可能。”曲齡幽搖了搖頭,“那些人聽命於季夏冬,買藥材是為了不讓真正效忠於你的人買到。”

  季夏冬想對明墨趕盡殺絕。

  她看著明墨,希望明墨承認,希望就是這樣。

  明墨很快點點頭,“就是這樣的。”

  “當時幾乎所有藥鋪的藥材都被買走了。”

  百草堂那些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月十四在龍虎幫重傷,沈月白在流雲山莊鎩羽而歸,其餘人也差不多。”

  她中蠱發作起來需要很多很多藥材壓制。

  偏偏別說很多了,居然一顆也沒有。

  “沈月白、越影、十三姐姐、月三、月十四都很絕望,百草堂那幾顆藥材是最後的希望。”

  像是無聲的安慰,宣告天無絕人之路。*

  於是沈月白打起精神醫治月十四。

  再然後,新登基的小皇帝天生心疾,性命垂危。

  長公主廣招名醫。

  沈月白想到了長公主的這條路。

  “我和明月樓因曲家主而絕處逢生,但他確實是因為我而死的。”明墨聲音沮喪。

  “不是因為你。”曲齡幽鬆了口氣,眼裡依然有淚,堅定道:“是蠱神教。還有下毒的那幾人。”

  “那幾人已經死了,屍骨無存。”明墨抬手擦了擦曲齡幽臉上的淚。

  “所以其實百草堂、曲家主還有你,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低著頭,說得很是認真。

  “那正好,你後來以身相許了。”

  曲齡幽說。

  二十歲到二十五歲。

  這五年時間明墨多半時間在許州明月樓沉睡,這她是知道的。

  而後是二十五歲的上元夜。

  明墨遇到了她。

  “那你手裡的信?”曲齡幽想起在她來之前明墨就坐在這裡了,似乎因為那信而不開心。

  明墨表情微斂。

  “信是十三姐姐的。”

  “信上說了涼國、裘姬還有季靈犀極有可能是亡國那位涼王和季夏冬姐姐季春秋的孩子的事。”

  她簡單說給曲齡幽聽。

  這些她早知道了。沈月白早在她剛到沈府就告訴她了。

  “信上的最後,十三姐姐說她調查時發現了明月樓明衛前輩的痕跡。”

  早在二十四年前,在季夏冬剛到明月樓時,她的母親明日和就派人查過了。

  調查的結果是,明日和早知道季夏冬的來歷、跟涼國的關係。

  但她沒有告訴別人,反而派心腹的明衛抹去了痕跡,不讓別人再查到。

  明十三能查到是她能力出眾。

  “母親她早知道,但為什麼——”

  為什麼不讓別人知道?

  明墨心裡其實是有猜測的。

  她的父親死於暗箭。

  那支查不出來歷的箭原本是射向明日和心口的。

  明月樓當時已經是實際意義上的江湖第一門派了。

  還有誰敢對第一門派之主放冷箭?

  “但我還是想不明白。”

  “如果母親真的早有籌謀,為什麼季夏冬動手的時候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明墨捏著信的手不自覺攥緊,攥到血流出也沒有感覺。

  曲齡幽忙掰開她的手,把那信拿走,想了想問道:“沒有了?這就是全部了?沒有別的事瞞著我了吧?”

  明墨微怔,想起來原來的話題是跟曲齡幽說她的全部。

  她壓住情緒點點頭,“沒有了。”

  風起拂,吹落樹頭的枯葉。

  明墨伸手接住一片,不讓那片落葉落入泥土裡,眼裡神色微暗。

  “已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她補充道。

  “真的?”曲齡幽不信。

  明墨坐直不讓自己顯得心虛。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曲齡幽重複一遍,忽然想到什麼,“我第一次見你時問你的問題你就沒有回答。”

  第一次?上元夜?問題?

  似乎周圍馥郁酒香重新湧來,明墨想了一下,想起當時曲齡幽的問題:想不想娶她?

  “我們現在不是已經成親了?”

  “但你當時又沒回答。”曲齡幽理直氣壯,“是你自己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好吧。

  明墨站了起來。

  曲齡幽也跟著站了起來。

  她看一眼四周,有些慌。

  她還是第一次到這麼高的地方來。

  她又不會輕功。

  而且明墨現在也用不了內力。

  這不會摔了吧?

  雖然知道月十四就在附近,她還是有些不安。

  明墨拉著她的手,手上一個用力,曲齡幽一下站不穩跌入她懷中。

  而後她抬起曲齡幽的下頜跟她面對面,道:“夢寐以求。”

  這是回答曲齡幽“想不想娶她”的問題的。

  再直白點說就是——“做夢都想。”

  明墨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也確實在跟曲齡幽真正成親前先做了個跟她成親的夢。

  “那你成親第二天還遞了休書呢。”曲齡幽小聲控訴。

  這麼看,似乎也沒有多想。

  至少剛成親就後悔了。

  明墨:“……”

  第37章 吵架

  梵音寺在京城外的清靜山上,是遠近聞名的寺廟。

  達官顯貴多是來此求官途富貴,世家的小姐少爺求姻緣,還有的則是求平安喜樂。

  四周古樹參天,山路寂靜曲折,鐘聲悠揚隱約。

  “主子,夫人,到了。”月十四利落跳下車掀起帘子。

  明墨也隨之利落地跳了下來,回頭對著車內的曲齡幽很自然地伸出手。

  曲齡幽沒有搭明墨的手。

  她一提衣擺,也利落地從車的另一邊跳了下來,略帶得意地看明墨:我才不用你扶。

  明墨莞爾,走過去牽起她的手。

  月十四落後一步看著兩道極為相配的背影,臉上有笑。

  這是明墨過完生辰的第六天。

  到梵音寺看風景原本是沈月白定的明墨生辰過後第三天的安排。

  後來事情太多一拖再拖,直拖到沈月白忍無可忍,不想再看她整日在沈府“無所事事”,直接把她和曲齡幽塞進了車裡。

  此時明墨正和曲齡幽一起抬頭去看山上隱藏在雲霧裡的寺廟輪廓,鐘聲若有若無,隱約能感到一種寧靜祥和。

  “沈月白說你以前到過這寺廟。”曲齡幽邊看著四周景色邊問明墨:“那你之前求的是什麼?”

  明墨垂眸,她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記憶里她以前是不信這些的。

  但求什麼——

  官途她不屑,富貴她不缺,平安喜樂她以前也不用求,所以答案只有一個。

  她看向遠處那輪廓,“應該是求姻緣吧。”

  求姻緣。

  曲齡幽微怔,而後晃了晃被明墨牽住的手,笑問:“那你現在是去還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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