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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情一副本該如此的態度,躍到了景蓮生的背上。

  因為腿掛在景蓮生的手上,褲管微微被拉起些許,白情露出了一截腳踝。

  麟昭眯眼一看,只見白情的腳踝在陽光下格外蒼白,兩點牙痕清晰可見,如烙印般醒目。

  牙痕的邊緣並不平整,周圍還泛著細微的青紫色裂痕,顯然是厲鬼留下的痕跡。

  咬合時的力道顯然極為猛烈,甚至帶著一種失控的瘋狂,能將其皮肉連骨頭刺穿。故而,即便已經癒合,那痕跡依舊深刻,就像是刻進了骨頭裡,永遠無法抹去。

  白情卻似毫不在意,把頭靠在景蓮生肩上,臉上帶著慵懶的笑意,閉上眼睛小憩。

  景蓮生目視前方,平穩前行,任由那具活屍在肩上靠著,就像本應如此一樣。

  能讓景蓮生和白情放下雙修大事,自然是十分重大的事情——可想而知,那就是古蓮要開花了。

  白情能感應到古蓮即將開花,便和景蓮生收拾一下,離開玄門宗,動身返回蓮城景家。

  為了保持靈力,白情和景蓮生都沒有使用縮地成寸的能力,而是規規矩矩地搭乘飛機。

  機艙內,白情靠窗而坐,目光透過舷窗,望向外面層層疊疊的雲海。

  陽光灑在雲層上,折射出金色的光芒,仿佛一片無垠的幻境。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想起了許多過往的記憶。

  片刻後,白情輕輕將頭靠在景蓮生的肩膀上,語氣慵懶:「說起來,我還沒親眼見過古蓮開花呢。」

  景蓮生側頭看了他一眼:「我也沒有。」

  白情笑了:「那我們這次總算可以見著了。」

  景蓮生頷首:「是的。」

  白情微微抬眸,目光如水般落在景蓮生的臉上:「之前,你說你不想把你想許的願望告訴我。現在,還是如此嗎?」

  景蓮生垂眸看著白情,嘴唇微動。

  然而,還未等他開口,白情便湊近,將自己的唇貼了上去,將他未出口的話語盡數封住。

  景蓮生微微一滯,獠牙不受控制地開始變尖。

  白情還記得被尖牙刺破皮肉的觸感,那是一種仿佛被烙印的感覺。

  白情舌尖顫了顫,小心翼翼地舔過景蓮生的尖牙,仿佛在安撫一隻即將失控的野獸。

  片刻後,白情稍稍退開一些,唇角勾起:「不要說。」他的睫毛輕輕扇動,幾乎與景蓮生的糾纏在一起,「心愿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景蓮生和白情四目相對,默默無言,卻已經讀懂了對方的心思。

  下了飛機之後,他們沒有立即趕往景家。

  他們先去拜訪了楚澤。

  楚澤家的惡靈已經不見了。

  出租屋裡空蕩蕩的,只剩下楚澤一人坐在桌前,手中執筆,在黃紙上畫寫符籙。

  看著景蓮生和白情回來,楚澤很快把符籙收起來,笑著說道:「你們平安回來了,那倒是不錯。」

  白情環顧四周,眉頭微挑:「您終於把惡靈超度了嗎?」

  「是他自己執念消散了。」楚澤微微嘆息。

  白情隨意地坐在楚澤對面的椅子上,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直視著楚澤:「師父,當年玄門宗後山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楚澤頓了頓,回答道:「我在事情發生的前一個月就被逐出師門了,從此再也沒有回去過。關於宗門被滅的事情,也僅僅是聽講過一些,所知的並不多。」

  「那您當時為什麼勸我不要去摻和?」白情問。

  楚澤笑了:「一個能一日之間滅掉玄門宗的邪物,任誰都知道不好惹。」說著,他的目光在白情和景蓮生身上掃過,眼中多了一絲深意,「不過,現在看來,你們更不好惹。」

  景蓮生站在一旁,神情淡漠:「所以,應知禮的事情,你的確不知?」

  楚澤沉默了片刻,目光微微低垂:「說完全不知,當然是假的。我多少知道一些。」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了幾分,「但我不想知道更多。」

  白情點頭:果然是師父啊,永遠是那一套「好奇會害死貓,所以我選擇狗」的作派呢。

  不過,白情對這種生活哲學也是完全尊重的。

  沒道理讓所有人都當英雄。

  白情笑了笑,從椅子上站起身:「既然是這樣,我們就不打擾師父了。」

  景蓮生沒有多言,只是微微點頭,隨白情一同轉身,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兩人即將出門時,楚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古蓮……是要開花了嗎?」

  白情扭頭看著楚澤:「是的。」

  楚澤頷首:「祝你們成功。」

  說完,楚澤便坐回位置上,繼續干他的活兒了。

  景家的池塘,和平日都不一樣了。

  月色下,池塘上,一枝獨秀的古蓮含苞待放,花苞的頂端微微裂開一道細縫,可見隨時就要綻放。

  久違的應知禮一身長衫,站在水池旁,像是在靜待花開。

  白情和景蓮生來到了他面前。

  應知禮微微一笑:「你們回來了。」

  「當然。」白情不動聲色,並未透露太多敵意,「古蓮開花的盛景,我可不能錯過了。」

  應知禮目光停留在白情臉上:「你也要許願嗎?」

  白情笑了:「我沒什麼願望。」

  說著,白情含情脈脈看著景蓮生:「我是來助力死鬼老公的夢想的。」

  應知禮神色微動:「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要來幫助他承擔代價?」

  「嗯,就當是夫妻共同債務吧。」白情語氣輕快。

  應知禮一笑,看著景蓮生:「你倒是覓得了一位佳偶。」

  饒是景蓮生對應知禮沒什麼好脾氣,但聽到這句話,臉色還是好看了幾分。

  白情眉梢微挑,似有所感,目光倏地投向池面。

  應知禮與景蓮生見狀,也隨之望去,三者目光交匯處,正是那株百年古蓮綻放的瞬間。

  只見月光之下,花苞的頂端那道細縫漸漸擴大,花瓣一層層地向四周舒展。

  卻見花瓣都是純粹的白,如聖子的袍,邊緣卻如鍍金一樣描了金邊,在月光下反射璀璨的光暈,隨微風輕輕顫動。

  最後一層花瓣完全展開時,蓮心終於顯露出來。

  蓮心竟然是鮮艷的紅色,如同一顆跳動的心臟,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詭異美感。

  白情凝視著那蓮心,低聲喃喃道:「這就是古蓮的真面目嗎?果然……非同凡響。」

  應知禮轉過眼來,對景蓮生說:「時辰已到,還請閣下許願。」

  景蓮生身形一輕,如一片落葉般飄向池塘中央。

  白情見狀,足尖一點,緊隨其後,衣袂翻飛間,宛如一道清風掠過水麵。

  應知禮則立於池塘邊,目光深遠,靜靜注視著二人的背影。

  他的眼神……充滿期待。

  第61章 穿心蓮

  越是靠近,就越能感受到來自古蓮的神秘力量。

  那不是什麼聖潔的東西,帶著無窮的貪婪、痛苦和欲望,紅蓮蓬翻動血色,如同一顆跳動的心臟。

  景蓮生和白情在離古蓮最近的荷葉上停下。

  二人足尖輕點蓮葉端,身形輕盈如露珠。

  景蓮生微微側首,目光落在蓮心上。

  像是感應一樣,古蓮發出了只有景蓮生才能聽懂的低語,那種不像是人言,更像是風聲或是水聲的呢喃,只能被古蓮選中的靈魂所解讀。

  那聲音在景蓮生的耳畔迴蕩:「凡人,你的願望——是什麼?」

  景蓮生眸光微動,唇角輕輕抿起,似在思索,又似在權衡。

  白情站在一旁,因為具備和古蓮溝通的能力,他也能聽清這個話語。

  他目光微沉,靜靜注視著景蓮生。

  許願,許願。

  古蓮關心的永遠是人的許願。

  就像是所有費心等待古蓮花開的人一樣,他們在意的也是許願。

  只需一句話,便能得償所願,這樣的誘惑,何其巨大。

  尤其是古蓮所選中的都是心懷執念的靈魂。

  或者說,唯有那些執念深重的靈魂,才會勾起古蓮的食慾。

  能讓景蓮生一縷孤魂停留人間千年,化成陰煞大厲,他心中的執念之大,自然也是世所罕見的。

  這正正也是他吸引古蓮的地方。

  他的墳墓被打開,被邀請去培植古蓮,幾乎是必然之事。

  古蓮赤紅的心臟跳動著,近乎貪婪地感受著景蓮生身上執念的氣息,只等著景蓮生許願,便收割他的靈魂。

  無論景蓮生許什麼願望,古蓮都不在乎。

  只要景蓮生許願了,他的靈魂就是古蓮的囊中之物,盤中之餐了。

  白情卻默默垂下眼眸:古蓮雖然神通廣大,但終究也不是人,不懂得人心。

  如果古蓮是一個聰明的人,他應該知道,既然千年前景蓮生被逼上絕路都沒有向蓮教屈服,那麼今日的他也不可能為了一己之念和古蓮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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