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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小娘子這貓兒甚是黏人啊。」

  貓不像狗,普遍怕生,能如此自然鬆快地待在這等生人環繞的嘈雜環境中,可見此貓勇氣非凡。

  見小乖又被人注意到,桑瑜繼續老實巴交,將先前的話答了一遍,神情無奈。

  這樣的宴席上帶著一隻貓,她有的熱鬧。

  「自己跑來的?那一定累壞了吧?」

  蔡琰露出驚詫的神情,轉而詢問道。

  他家裡養了一條細犬,就算是這樣的小犬,從永興坊到宣平坊也會累著,何況只是一隻腿短身小的貓兒?

  顯然,蔡琰的話語得到了桑瑜的共鳴,她沒想到蔡家阿兄可以體會她的心情,當即抬眼對上他,神情熱切了不少。

  「沒錯,小乖它跑了很遠的路,很辛苦的。」

  少女話語憐惜,語調自然而然透著溫柔,獨屬於少女的嬌怯柔美,讓人聽之欲醉。

  「那待會開席讓它多吃點補補身子,跑了那麼久一定餓了。」

  蔡琰難得詼諧的話語讓桑瑜輕笑了起來,清麗恬靜的面容瞬間明媚生光,粲然無比。

  「沒錯,它一定餓了。」

  兩人之間這一來一回的對話被周圍幾人看在眼中神色各異。

  蔡寧是很單純的歡喜,嘴角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桑家兄妹則不然,尤其桑玠,同為男子,蔡琰的動機他看得七七八八。

  蔡家大郎君素以端肅冷淡聞名長安,別說是同娘子說些詼諧話了,無事幾乎不會主動理睬無關的娘子,就算有娘子意動湊上來,也只是三言兩語敷衍過去,像根老木頭。

  今日這番行徑,應該不止表妹是他妹妹手帕交的緣故吧。

  這樣嗎?

  一瞬間,桑玠明白了所有,也知道了蔡家娘子為何總是阻他。

  自然是為其兄當前鋒,那幾眼大約也不是他想的什麼好眼色,應是不善。

  意識到自己先前想的荒謬事,桑玠麵皮發燙,心虛之下瞥了蔡家娘子一眼,正見人笑得眉眼彎彎,十分可愛。

  察覺到有人看她,蔡寧循著視線看過去,發現正是好友那靦腆弱勢的表兄,心情極好的她也願意給所有人好臉色,朝桑玠微微一笑便扭開了頭去看自家阿兄發威。

  果然,老樹也是會開花的,只要碰上了對的人。

  桑箬就不大歡喜了,對著自家兄弟嘆了口氣。

  當然,這裡最不歡喜的當是薛懷瑾,他險些氣暈過去。

  拿他作話頭,或者說利用他這隻小貓來博取歡心,關鍵博的還是他中意的娘子,薛懷瑾就好像被餵了一口屎,噁心壞了。

  想發作幾下,比如說像上次對待她表兄那樣飛上去將姓蔡的也蹬一腳,最好將他衣裳蹬髒蹬爛,讓他去換衣裳,沒時間在這噁心他才好。

  然念頭剛起,一行人便呼啦啦往廳中走,他很快被落在後面,別說蹬人了,差點衣角都看不見。

  無奈,他忍氣吞聲邁著四條小短腿跟上去,貼著艷紅的裙裾走,時不時怒視姓蔡的一下。

  這貨有些手段,不像那個表兄,他得想個法子才是。

  一行人進了正廳,桑瑜一眼瞧見了阿姐,她歡快地湊過去抱住姐姐,剛黏黏糊糊喚了一聲阿姐,便看見姐夫慶王身邊站著一個白衫郎君,正是不久前在路上遇見,與程五郎一起的那個。

  還沒輪到桑瑜問,那邊便自報家門了。

  「聶小娘子萬福,在下陸斐,字文越,前些日子見過,不知娘子可還記得?」

  第33章 嘴臭

  桑瑜是詫異的,她不是剛剛才見過他嗎?怎的又扯到前些日子了?

  大概是看出了桑瑜面上的迷

  惑,陸文越壓下心中的那絲悵然,提醒道:「浴佛節那日,娘子在林中折桃花,陸某也在。」

  浴佛節,桃林。

  這兩個詞一入耳,桑瑜便想起了那日的情景。

  好像確實有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是姓陸……吧?

  至於模樣,桑瑜當時戴著帷帽,更不知了。

  若不提,桑瑜壓根想不起來這事,她撐起笑來,客氣回道:「原來如此,倒是巧了。」

  恰好阿姐湊過來,小聲給她解惑道:「這便是今科狀元。」

  聶桑華聲音雖小,但貓的聽力出眾,薛懷瑾同樣聽到了。

  一雙警戒的黑色瞳孔從桑玠移到蔡琰,最後是神情殷切的今科狀元,薛懷瑾氣得渾身發抖,耳朵也朝後睡了下去。

  可惜此刻無人關注一隻小貓,薛懷瑾只能獨自生悶氣。

  「咪?」

  【你還有多少爛桃花是我不知道的?】

  浴佛節,那日他在做什麼?

  想起來了,他回家去了,然後無功而返,又餓著肚子跑回來了。

  就這在一來一回間,又有不要臉的賤人勾搭上來了。

  可恨!

  桑瑜本就不安寧的心又震了震,暗道這時辰大凶,三個撞一塊來了。

  外人不知,可桑瑜同那三人都是門清的,此刻四人聚在一塊,無聲勝有聲。

  「原是陸狀元,雖說晚了些,還是要恭賀一聲高中。」

  桑瑜寥寥見了他幾面,只能看出性子大概是個儒雅的,其他一概不清楚。

  本該多說幾句了解一番,可事到臨頭,她內心第一反應就是避讓,只乾巴巴說了些沒滋味的話。

  她實在不擅長這個,心裡罵了自己一句不爭氣,求助一般看向阿姐。

  聶桑華同夫君對視了一眼,皆是先行笑了幾下,才幫桑瑜解圍。

  「宴席快開了,咱們都落座吧。」

  慶王開口,恣意風流,天家風範盡顯,幾人回了一聲喏,跟著安國公府的侍婢前往自己的位置。

  也不知是不是阿姐故意的,三人距離她都不遠,只要視線偏移一分便能瞧見。

  桑瑜目前不敢同任何一個對視,正襟危坐,直至看向前方,端正的像個石獅子。

  帶著一隻貓進入宴席的她也引起了不少賓客的關注,隨著那隻圓潤神氣的小三花出現,別說是一些年幼的孩子和小娘子,那些素日端正嚴肅的郎君們也看了過來,目露驚奇。

  「聶公那等怕貓的一個人,竟也允家中小輩蓄養起了狸奴,果真疼愛小娘子啊!」

  「那是,父母一慣憐惜老么,又是這麼個珠玉般的小娘子,自然是捧在手心裡的,不然去歲怎麼在大殿上同定國公吵成這樣,若不是聖人攔著,怕是都要以文臣之軀跟定國公比劃兩下了!」

  「沒錯,就是可惜了,就是聖人攔得快了些,若真比劃兩下就好了,那真是天下第一大熱鬧。」

  「噓,少說這些,被人聽到了恐兩家都要收拾你!」

  宴席一處,兩個相熟的翰林學士在嚼舌根,察覺到失言,立即噤聲閉嘴,欣賞著安國公府的樂舞。

  首座上,安國公府老夫人正笑呵呵同賓客笑語,七十的年紀精神頭仍舊飽滿,桑瑜覺得怕是能當個百歲老人。

  右手邊便是阿姐,桑瑜偶爾扭頭同阿姐說話,不時會對上他們的視線。

  表兄依然是表兄,沒法成為別的。

  在表兄溫和的面容上,桑瑜忽地悟出了一個結果來,三人中一人退場。

  再看那位今科狀元,桑瑜的目光同他短暫又飛速地接觸了一瞬,神情懵懂茫然。

  沒什麼不好,但也好像沒什麼好。

  而且。

  感覺他好聰明,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對手,更別提像阿姐拿捏慶王姐夫那樣拿捏他了。

  真跟他做了夫妻,說不準自己處於下風,不太妙。

  最後是蔡家阿兄。

  桑瑜對上了一雙柔軟的雙眸,同主人周身冷肅的氣場不同,像是春日中那一抹輕軟的溪流,流經長滿了芬芳花草的茵茵草地。

  緊接著,就看見蔡琰忽地笑了,如寒山回暖,冰雪消融,指了指自己的手,示意她看自己。

  桑瑜低頭一瞧,才發現不知何時手上長了個貓。

  小乖不知何時爬了上來,正滿臉兇殘地咬著自己的手。

  雖說神情看起來可怖,但那口牙並未用多少力氣,只堪堪掛在了她手指上,不疼,只有些微微的癢意。

  正是如此,桑瑜一開始都未曾察覺到,如今被蔡琰告知,深覺滑稽,捏著小乖的兩腮將它提開了。

  「你咬我做什麼,莫名其妙的。」

  用帕子擦了擦手,桑瑜佯裝兇巴巴地指著小乖。

  「也許它是餓了。」

  觥籌交錯間,桑瑜聽到蔡琰清寒中帶著暖意的話語,桑瑜又看了他一眼,也因此引得小乖叫了一聲。

  她將這視作小乖的附和,桑瑜覺得小乖應該真的餓了,連忙挑些小貓能吃的菜餵給它。

  比如清蒸蝦,桑瑜親歷親為,將蝦殼剝去,遞到小乖嘴邊道:「行了,快吃吧。」

  雞同鴨講的對話顯然是讓人無奈的,薛懷瑾哪裡是為了吃,不過今日消耗了許多體力,他確實餓得慌,蝦肉湊到了嘴邊,他將氣往旁邊放了放,吞下了蝦肉。<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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