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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往遠處眺望。

  細雨飄打而下,雨霧升騰了起來,她尋找到薄嶼正往小區附近的慢跑步道走去的背影。

  她撐著下巴,看著他,不知不覺看了許久。

  -

  今天上班時,小區門口保安亭的大叔在招呼著過往的住戶們,過去登記著什麼東西。

  「……颱風來之前的例行檢修?」

  有住戶表露出自己的不滿:「昨天晚上你們突然要檢修,也不提前通知,中途不斷地來電、停電,最後我只能把家裡的所有電插排都拔掉,你們知不知道這樣很麻煩啊?我家的一盞燈都被這麼折騰著閃壞了。」

  有個年輕男人叉著腰,搭腔道:「就是,不知道一天天在搞什麼,說真的,有給住戶添堵的功夫,不如好好地管管你們小區的二房東和三房東,甚至四房東!我早就想抱怨了。」

  大家都朝他看了過去:「什麼情況?」

  那男人說:「我去年租了這兒的房子,簽合同的時候,我以為和我簽約的那個最多是個二房東,只要房子看的過眼,我多交點錢也沒什麼,結果居然是『四房東』?你們說坑不坑,我知道的時候都要氣笑了——而且我和我女朋友住進去後,無論遇到什麼問題,都是聯繫不上房東的人,我真是想起這件事就是一肚子火。」

  「你也被好幾個不同的房東坑了啊。」旁邊有人無奈地笑著,聽起來這種事屢見不鮮。

  「——不僅如此,好不好?最可怕的是你根本不知道,你家裡的鑰匙到底多少人有,也就電子密碼鎖你自己改了的話能安全點,之前我家裡沒用電子鎖的時候,我女朋友回家突然碰見一個陌生男人在我家裡,知道有多嚇人嗎?我們還報警了,結果您猜怎麼著,那男人是房子本來的房東,他有鑰匙,他說自己進來找上個租客留下的什麼東西,他不知道這房子已經被租出去了。」

  「好嚇人啊,這麼亂啊。」

  「要不是為了通勤,誰住在這裡啊……服了。」

  「我也遇到了跟你差不多的情況……」

  黎霧側耳聽這幾人討論,她的手被薄嶼的手攥在手心裡,他往登記的地方走去,她小小趔趄了一下,也緊跟上了他。

  原本他為她撐著的傘,她接在了手中。

  薄嶼拿起了一支筆,微微彎身下去,漫不經心地在紙上寫了起來。他用的是左手,寫出來的字不算好看,也不算難看,有些潦草和彆扭。

  黎霧握住他的右手,她緊了一些力道。

  電工師傅要挨家挨戶上門檢修,因為昨晚停電,很多人家裡今早出現了短路和跳閘的情況。正好他們家最近也有這種狀況發生。

  保安大叔用一口粵普對他倆說:「等電工師傅去家裡給你們看看,修一修就沒問題啦!對啦,電話號碼留一個?家裡什麼時候有人?」

  「我留我的,」薄嶼飛快地寫下了,放下筆,「打給我就行。」

  他倆現在不是用了一台手機?

  打給他,也是她接的呀……這也沒具體說幾點上門維修。

  保安大叔笑眯眯的:「沒問題。」

  黎霧想問什麼,但一時不知怎麼組織語言。薄嶼牽起了她的手,他看著她,笑:「走吧,快遲到了?」

  「嗯,好。」

  周圍的幾個住戶,還喋喋不休地討論著租房期間遇到的頭疼事。保安大叔一臉笑容地去打哈哈,也無法消解掉他們的怨氣。

  今天的公交車並不擁擠,兩人找到了位置坐下來。

  黎霧往薄嶼的肩膀上靠了靠,她抬眸她看他:「我們最近能跟房東聯繫上嗎?」

  「不放心嗎?」薄嶼同樣聽到了那邊的議論。

  「是有一點……」

  好像依賴他,已經變成了非常自然而然的事情。黎霧晃了晃他的手,「要不你抽空了聯繫一下看看?如果電工師傅來檢修,要改家裡電路的走線什麼的,也應該提前告訴房東一聲。」

  薄嶼微微頷首,「嗯,我最近聯繫一下。」

  「好。」

  薄嶼想到了起床時,黎霧說,薄明遠打給他的那通電話。

  今早晨跑時,他滿腦子裝著的都是這件事。他努力讓自己不去在意了。

  又想到了以前。

  有幾次,他為了專心籌備比賽,教練會要求他們在距離比賽地點比較近地方找一些短租房,小住上幾個月。

  國外租房有時是需要監護人或者朋友來做擔保的,薄明遠那時跑得天南海北,幾個月都不一定能聯繫上。

  最終還是Olive這個「本地人」,外加作為他的師兄、朋友,為他做了擔保。

  鬧哄哄的車廂中,到處人擠著人,嘈雜異常。他們的工作地點在一條路線上,他會比她提前下車兩站。

  哪怕周圍吵鬧,和她在一起時這片刻的溫存和寧靜,也讓他異常珍惜。

  不要去想以前的事情了。

  他對自己說。

  薄嶼靠在座椅里,闔眸養神,他的右手和她的手始終牽在一起。

  她的手似乎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捏他的手,索性直接拉著他的右手,擱到了她的腿面。

  薄嶼微微睜開眼睛,看向她:「怎麼了?」

  他下意識地想把她的手反握在自己的手心。

  「等等……你鬆開,別動。」黎霧輕輕甩開他,她拇指的指腹按著他的右手背。

  他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五指修長。那道已經淡到不能再淡的疤,一直從在他的小指末端往手腕的方向虬盤而去。

  還是非常猙獰。

  黎霧低下頭,她的眼睫垂下,神情認真。

  她的動作放得很輕,很輕,用拇指的指腹,在他的腕骨的附近,那道疤痕的附近,輕輕地按一會兒,摩挲一會兒。

  薄嶼看著她。

  「我早晨不該跟你說那件事,」她很輕聲地說,「感覺你聽了心情不是很好。」

  「沒有。」

  「我不信,」她說,「我們每天生活在一起,我們這麼熟悉,至少你聽到我說的那一刻,你一定不高興。」

  「真的沒有,別多想了,嗯?」他無奈地笑,低頭用唇貼了貼她的額頭。

  她抬頭,看著他。

  「我不會打給他的。」

  薄嶼雖然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了,但說出這句話時,他意識到他似乎心裡還裝著這件事。

  所以現在說

  出口,像是在下定決心。

  「他用的深城的號碼,不是嗎?可能人已經來這邊了,」薄嶼輕輕呼吸一下,然後禁不住地冷笑,「他總不可能是來見我,或是來向我道歉的。」

  黎霧看著他,不知該說什麼好。

  薄嶼繼續說:「就算他是來找我,可能也只是為了找我要錢吧?他早就沒有臉去見我哥,或是我們家的任何一個人了。」

  黎霧隱隱地感覺到了一些什麼:「……你和你爸爸,這些年還有聯繫嗎?」

  「——有。」

  薄嶼一直很難向任何人承認這件事,但面對她,好像沒什麼不好承認的,他微微揚起嘴角,淡淡笑著說:「我還在給他錢,一直。我也知道他這些年的動向,知道他在哪裡,在做著什麼,他把我給他的錢又揮霍到了哪裡,最後又變得像一條狗一樣。」

  黎霧心想這些事他應該都沒和薄彥,或者他家裡的其他人說過。

  此時的她,好像擁有了有關於他的巨大的秘密,她忍不住地握緊了他的手。

  她的目光還追隨著他:「為什麼。」

  「什麼?」

  「……你不想打給他,不想聯繫他,但是他缺錢的時候,你還是會幫助他?」她把目光落向他的右手,「你應該最恨他了,不是嗎?」

  是啊。

  為什麼呢。

  薄嶼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他有且唯一能找到的答案,好像也觸之可及,他沉了沉氣,看著她,笑:「可能因為就是他讓我走上了『射擊』這條路吧,連我也幾乎要忘記了,這件事一開始不過是他自己可笑的夢想。」

  那你呢?

  你的夢想呢。

  你還想……繼續射擊嗎?

  黎霧無論如何都問不出口了,明明在看到他的那枚尾戒,躺在櫥窗里時,她心裡想的是不替他去做決定,但她又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所以你是不會見他的,對嗎?」她還是繼續剛才的話題說了下去,「就算他在深城?」

  薄嶼:「不會。」

  黎霧點了點頭,她繼續低下頭去,摩挲著他手背上剛才她按摩過的地方。

  薄嶼也沒再說話了。

  他並沒有因為她說薄明遠打電話給他的這件事而產生什麼樣的情緒,這麼多年了,他對薄明遠,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情緒了。

  只是每每想起薄明遠,就會想起他很小就被帶去了德國,少年時期進入訓練營,然後不斷轉圜在各大賽事,在世界各地打比賽的那些日子。

  接著,心底就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問他。

  你到底要不要繼續射擊?<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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