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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雪了?」

  溫禮有片刻驚喜,加州不是不下雪麼?

  在美國待太長時間,作為北方人,溫禮對雪有著天生的親近感。

  思想情近,溫禮站起來,走到店外想仔細看看。

  一滴冰涼落在手背又很快化開。

  是雪。

  溫禮輕捻一片小雪花,只不過似乎是人造雪。

  但已經很熨帖了。

  雪越下越大,女人不自覺彎了彎唇,迎著漫漫雪花,身穿黑西裝的男人長腿一邁走進風雪當中。

  時隔近兩年的再次見面。

  還是和從前一樣,儘管他戴了眼鏡,溫禮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男人,和高中時無數次從背影精準認出他一樣。

  「謝瓊樓?」

  女人頓了片刻。

  前任重逢的戲碼,裝不認識也太尬,起碼落得一個當時體面。

  溫禮故作輕鬆問:「你怎麼在這兒?」

  男人瞳孔映照著女人的身影,他張了張嘴,「我來……」

  「溫禮!」

  身後一道男聲響起,彭安拿著外套小跑著出來,把白絨外套披在溫禮身上,「不穿衣服就出來,小心感冒呀。」

  「謝謝。」

  溫禮裹了下外套,目光還是停在男人臉上。

  彭安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沒有說話。

  男人看著兩人的互動,到嘴邊的話緩緩停住,他淡淡掀唇,表現出和溫禮一樣自若的體面姿態。

  「來出差。」

  第80章 下雪體面到好像他們從來都沒有愛過一……

  女人聞言,釋然一笑,「工作順利。」

  她頭髮又長到腰了,不知道她背後的傷還有沒有落疤,兩年後再見面。

  沒有紅了眼,也沒有愛恨滔天。

  她太平靜,太體面。

  體面到好像他們從來都沒有愛過一樣。

  心臟像被人用力握住,男人全身有片刻僵硬,他就那麼看著她。

  「哥!」

  身後謝亭瑤撐著一把傘跑過來,嘟囔著,「這條街商店也離得太……」

  「遠了吧」幾個字還沒說出口,謝亭瑤緩緩停下腳步,她看了看謝瓊樓,又看了看站在溫禮身邊離溫禮挨得很近的男人。

  什麼修羅場?

  還是溫禮打破僵局,她嘴角掛著淡淡的體面笑意,說:「你們忙,再見。」

  謝亭瑤看著女人離去的背影,有些木訥地開口:「禮禮姐……再見啊……」

  謝瓊樓沒有說話,雪花落在男人臉上,冰涼的觸感讓他又一次回憶起那個冬天。

  也是在說完「謝瓊樓,再見」之後,她毅然決然地離開了他。

  後來才懂,她早就做好了告別的決定。

  可他不想和她說再見。

  頭頂被撐起一片晴空,謝亭瑤撐著傘,無聲地站在謝瓊樓身邊。

  男人定了定神,把傘柄拿過,由他來撐傘,他頓了片刻說:「走吧。」

  「哥……」謝亭瑤咬了下嘴唇,「你是不是誤會禮禮姐了?興許旁邊那個是她同事?他們工作完順道來吃個飯……」

  「你生禮禮姐的氣嗎?」

  謝亭瑤是知道的,這兩年來,她哥一直都是一個人,即便身邊不缺愛慕他的人,但只要流水無意,花再怎麼落也落不到他身上。

  像他距離感設置得這麼界限分明,完全不給別人喜歡的機會。

  可如果那人真的喜歡禮禮姐呢……

  「沒有。」男人掀唇。

  「她這兩年一定吃了很多苦頭。」謝瓊樓說。

  「美國華人圈子那麼熱鬧,依她的性格,大概融入不進去。還好身邊還有華人陪著她,她不至於孤零零一個人。」

  她雖然嘴上不說。

  但謝瓊樓知道,她一定也會感到孤單,從前就是不喜歡各種熱鬧聚會的姑娘,來這裡也大概總是獨行。

  異地他鄉,孤身一人總是難過的。

  謝亭瑤沒想到她哥會這麼說,他在意的不是禮禮姐給了別人追求的機會,而是想她一個人在美國可能融入不進去大家的圈子會孤單。

  謝亭瑤抿了下唇,但又不解,「那你既然不生氣,剛剛怎麼……」

  雪花一點一點飄落,落在傘面上又很快化開。

  男人呼吸凝滯一瞬,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帶著不確定的落寞,「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喜歡我。」

  如果她不喜歡了呢?

  他什麼場面都能應付,不能解決的事情也會想辦法解決。

  可對上那雙毫無波瀾,平靜體面的眸子,他有一刻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慌亂。

  她如果不喜歡他了,他該怎麼辦?

  她是那麼倔強的姑娘。

  只要她決定什麼事情,就沒人能攔得住她。

  如果她真不要他了,他還能強留她在身邊麼?

  ……

  謝瓊樓去和美國負責無人機技術的史蒂芬聊空中飛行項目的技術入股問題。

  這個聖誕節,謝亭瑤顯得對一切都興致

  缺缺。

  酒吧華人白人跳舞開酒,瘋得不能再瘋,謝亭瑤昔日的舞池天后,現在百無聊賴地拉著陳沛安坐下,腦袋耷在他肩膀上。

  聽周圍一句中文一句英文摻雜著聊天,有人提起今天下的這場雪。

  一男生湊過來,「亭瑤,你知道嗎?今天下的雪是人工雪。」

  謝亭瑤懶懶地掀了下眼皮,「不廢話麼。」

  「加州什麼時候下過真雪。」

  「這次不一樣,下了好久好大,不知道又燒了多少錢。」那人開口:「那好像不是美國人弄的,這次弄人工雪的,好像是亞洲一個富少。」

  「哇——」

  「太酷了吧。」有人接話,「不會是富少女朋友在加州,我們蹭上了人家的浪漫吧?」

  「亭瑤,你人脈廣,你知道是哪個富少弄的嘛?」

  謝亭瑤腦袋磕了磕陳沛安的肩膀。

  她當然知道。

  她只是隨口一提禮禮姐說聖誕節不下雪沒有氣氛,她哥就斥巨資在聖誕節這天降了這麼大的雪。

  富少是富少,但已經不是女朋友了。

  替他們感到惋惜。

  今天聖誕節的雪,很多人都知道是一位亞洲少爺為哄心愛的人下的。

  可唯獨被寶貝的那人不知道。

  ……

  這個聖誕節,落寞的遠遠不止幾個人。

  清吧里。

  彭安要了杯長島冰茶,總掛在臉上的明朗笑容此刻消失,他垂著眼,看著杯中的褐色液體,意味不明。

  離開餐廳沒多久他們就分別了,彭安眼看著溫禮在走出一段路後,很明顯的神情恍惚,那雙眸子是他沒有見過的悲傷。

  她在他們面前,向來都是很強大的前輩形象,什麼事情都可以妥善安排處理好。

  幾乎沒有過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

  她更多時候像一支屹立不倒的殘燭,任憑風吹雨淋,依舊堅韌地散發著自己的光芒。

  可今天彭安卻能明顯地感受到,她好像要熄滅了。

  那樣無悲無喜的一個人,竟然也會因為見一面,說兩句話就被輕易調動情緒。

  他眸色暗了暗,一口氣喝了小半杯酒。

  「呦,小狗,怎麼一個人坐這裡喝酒?」

  身後一道女聲傳來,許安琪端著杯瑪格麗特,緩緩走了過來。

  本來以為是看錯了,仔細過來一看,還真是彭安。

  「你這種小孩也能喝酒啊?」許安琪一歪腦袋,「這酒吧怎麼還讓小孩來。」

  彭安扯了下嘴角,「我都大學畢業了,二十四歲,已經不是小孩了安琪姐。」

  「還有,我哪裡像小狗?」

  許安琪似乎是被「二十四歲」驚訝到,在他旁邊坐下,許安琪感嘆一聲,「沒想到我都二十七這麼老了。」

  聊到「小狗」這個暱稱,許安琪玩味興起地說:「你不覺得你很像捲毛小狗嘛,超cute~」

  彭安無奈,知道許安琪是這種性格,也沒有繼續糾結這個暱稱了。

  「你昨天不是去寧姐家睡覺了麼?」彭安看她一眼,「你們怎麼沒一起過聖誕?」

  許安琪笑容收住,臉上有片刻僵硬。

  原來這麼明顯,就連彭安都看出來了。

  昨天藉口工作去找寧知薇,晚上留宿,姐姐家好大,單獨給她住了一個房間,沒有讓她和她一起睡。

  今早她也出門很早,許安琪醒來時,家裡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給姐姐發信息,姐姐說她可以隨意,吃冰箱裡的東西,吃過早飯再走。

  全程體面客氣,一如許安琪初見她時那樣溫柔。

  因溫禮相識,儘管不在一個單位,許安琪和寧知薇在工作上也會有交集。

  不知道什麼時候總留意到這個工作能力極強,吸菸時會下意識把煙拿到另一隻手,讓煙霧不飄到她這邊嗆到她的姐姐。

  她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可沒想到彭安都看出來了。

  許安琪扯了下嘴角,「那你呢?」<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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