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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那口氣吐了出去。

  她看著面前搖搖欲墜的蕭碧落,道了聲:「師姐。」

  蕭碧落撐著身體起身,說:「越不愁。」

  越不愁笑起來,又喚了聲:「師姐。」

  蕭碧落不開口了。

  「你看吧。」越不愁說:「你和我之間差的根本不是天分和努力。我不比你愚鈍,也不比你怠惰,歸根到底,你比我年長,我們之間差的,只是那些交錯的時間罷了。」

  蕭碧落道:「我從來不覺得你比我差在哪裡。」

  越不愁緊跟著說:「也從來不覺得我勝過你。」

  蕭碧落不語。越不愁瞭然,道:「但現在,我才是掌門,我才是那個獲勝的人!」

  她取出了自己的籙牌。那是所有符修從入門開始就擁有的法寶,是她們畢生所學的凝練,那古舊的牌面上密密麻麻刻滿了她能夠使用的符術,在她撫過時依次泛起微光。

  「從前,我只有靠手段才能殺死你,現在你沒死,你又活過來了,真的是太好了。」越不愁眷戀地摩挲著每一項術法,像是追憶這些術法背後的往昔。最後,她將籙牌攥在手裡,驟然大量的光芒從她指縫中透出,意味著她同時發動了籙牌上記載的所有力量。

  「現在,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用我的實力殺死你了。」話語極輕地跳在她舌尖,隨之而來的是籙牌上越來越亮的刺目的光。

  那光芒閃耀到了極點,狂風暴雨的力量從中傾斜而出,席捲了整片場地,緊緊地裹住了蕭碧落的身體。

  蕭碧落同樣自體內取出了自己的籙牌,只是籙牌上有一道深刻的劃痕,在她調動所有力量時將本該統一的光芒截斷,總有那麼一道痕跡黑黝黝地不起任何反應。

  即使復生,也無法掩蓋那個事實——她曾死過一次。

  蕭碧落笑道:「今日你能夠殺死的,也只是死過一次的我而已。」

  越不愁表情立時扭曲起來:「你往日勝過我的,也只是比我早出生許多年而已!」

  兩道籙牌的光芒撞在了一起。

  霎時間,光輝奪走了所有人的視線。

  沒人能看清其中發生了什麼,只有當光芒轉弱時,她們看到兩個身影,一個筆直地站在那裡,一個半身傾頹,倒在面前人的臂彎里,又在那震驚無力的臂彎中緩緩滑落。

  「當。」破碎的籙牌在地面砸出一聲輕響。

  越不愁依舊筆直地站在那裡,低頭,看著方才還充滿著現在又空蕩蕩的臂彎,也穿透臂彎中那一片空蕩,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那個人。

  嘴角的鮮血先是一滴一滴,很快又如流水般落下,沾上了蕭碧落的臉頰,越不愁垂下空蕩蕩的手臂,身體踉蹌一下,又很快撐起,只是有更多鮮血流出,從口中、耳中,從衣擺、袖口。

  她神情空茫,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又像知道了太多發生的事情,忽然,咳出一聲,緊接著是劇烈的咳嗽,她身體佝僂下去,恨不能蜷縮在地上,又中途一震。

  她猛地轉身!

  空茫不復存在,所有神情回到臉上,無論是不知道還是知道的,全部壓在心底,她想起了眼前的一切,想起身後還在戰鬥,想起了她還要面對的許多敵人。

  她反應已經足夠快速,轉身的瞬間出手,同時亮起防禦。

  「當!」一聲碰撞。

  像籙牌砸在地上。

  籙牌斷裂,決絕得再不可能有第二次修復,就如此時此刻,那撞上屏障的劍,依然一往無前。

  有形則有傷,過剛而易折,當其無形,則勢不可當!

  沈容刀握著當其無,以無形劍鋒穿透了那屏障。

  又以有形劍鋒,刺中了越不愁的丹田。

  只差毫釐,卻嵌在了那裡,進不得,也退不得。

  越不愁驚愕的面色定格片刻,抬眼看向沈容刀。

  沈容刀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手快了一點。」

  越不愁抬手,對準了沈容刀。

  這樣的距離,沒有分毫逃離的餘地,除非將劍脫手。

  沈容刀毫不猶豫地脫手!

  那一刻,一個龐然大物取代她沖了上來,接住了越不愁的一掌,也向當其無的劍柄狠狠踹出一腳!

  當其無的劍柄堅不可摧,那能夠隨便踹飛一隻黃金虎的巨爪,此刻用盡了所有力氣,亦未能將它損傷分毫,唯獨推動著它的劍鋒向前,刺破最後的阻擋。

  刺入越不愁的丹田。

  第79章

  人活著即是有情。

  陽光暖暖的, 風也柔柔的,這樣微醺的午後,正適合尋個枝椏, 仰在上面睡得四仰八叉。

  誰說修士不用睡覺的?這是睡覺嗎?這是享受生活!

  沈容刀正在樹葉投落的斑駁光影中享受著鳥語花香,朦朧的神識張開,捕捉到蝴蝶振翅時晃動的葉尖, 也捕捉到小鹿飲溪的細微潺湲,同樣捕捉到幾不可察的腳步聲靠近, 來到她的樹下。

  她恍若未知,砸吧砸吧嘴, 煞有介事地翻了個身。

  身旁一陣細風拂過,有什麼東西擦著她的鼻尖, 輕輕觸碰著, 一下, 兩下。

  沈容刀嘟噥著揮手,沒有揮到,一聲輕笑響在近處, 緊隨著聲音:「有趣嗎?」

  沈容刀迷糊地睜開眼, 坐起身, 揉著頭髮看姜太玄, 訝異道:「你來了啊。」

  姜太玄道:「我不來,你不睡。我一來, 你就睡了。」

  沈容刀眼神無辜:「我真的睡著了。」

  姜太玄將狗尾巴草向她一扔, 飄下樹去:「是啊,睡得熟著呢。」

  沈容刀嘻嘻一笑, 接住了狗尾巴草,順手啃在嘴裡, 袍角微掀,跳下樹去,問:「你這大忙人也有空來找我?」

  「你才是大忙人吧。」姜太玄道:「暴風呢?」

  「她啊。」沈容刀翻了個白眼:「被她娘揍得下不了床咯。」

  姜太玄停下腳步,驚詫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沈容刀忍不住笑了,說:「她死活不肯說實話,我還是問了她姊妹們才知道,這次妖修本來派的都是元嬰以上,結果她非要來,來就來了,還一出場就被體修掄圓了差點飛出去,她娘非常生氣,就淺淺地『教訓』了一下。」

  姜太玄當時在戰鬥中,沒有察覺這個插曲,這會兒聽了也忍俊不禁:「她還是金丹吧,這就敢來摻和化神的戰鬥,是該吃點教訓。」

  沈容刀又反駁起來:「這說明我魅力大啊。」

  「是啊。」姜太玄道:「你這樣大的魅力,怎麼沒幫她美言幾句。」

  「額。」沈容刀目光閃爍:「我代表的可是合歡宗,怎麼好插手龍歲山的家務事呢。」

  姜太玄一針見血:「你是怕了龍山主吧。」

  沈容刀打著哈哈:「我怎麼會怕她呢,她那一腳幫我踹死了越掌門,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姜太玄:「幸好踹的不是你。」

  沈容刀立刻轉移話題:「啊,今天天氣真好。」

  她背著手緊趕兩步往前走,過一陣,見到了不遠處的人,抬了抬下巴:「哦,你們還沒走啊。」

  李盈池正帶著她的師妹站在那裡。

  沈容刀走過去,瞄著那師妹,說:「這次你居然沒入魔啊。」

  師妹敢怒不敢言,眼睛瞪起來了,最後出口的卻是:「你要不是合歡宗宗主,我一定——」

  沈容刀突然湊近,臉幾乎貼過去,說:「現在也可以啊,你一定要怎樣?」

  師妹的拳頭攥了又攥,好像下一刻就要錘出去,結果冷哼一聲,別過臉,眼不見為淨。

  姜太玄無奈,向李盈池道:「你們師母的事情……很抱歉。」

  「沒什麼好抱歉的。」李盈池沉默片刻,說:「應該是我和師妹謝謝你們才是,畢竟……沒有你們,師母早就離開了,而且是以那樣憤懣的方式離開。」

  師妹不想搭理沈容刀,對姜太玄態度卻不錯,接話說:「和你們沒什麼關係,柳師妹救醒她的時候就和我們說過了,她……實在是睡得太久了,即使能活過來,也只能算是彌留,遲早是要死的。但至少,這一次她不是死於旁人的陰謀詭計,而是死於自己的選擇。」

  「是啊。」李盈池彎起嘴角笑了笑:「這次她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死去的。人總是要死的,她沒有了怨恨,我們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話是這樣說的,可是又怎麼可能沒有半點悲傷。只是玄鑒門當前的形勢容不得她們消沉,越不愁死了,她的人手也在這次戰鬥中受到了重創,她們必須趕回去,解決剩下的爛攤子。這也是她們此刻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李盈池說:「我們該回去了。」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該面對的終究還是要面對。

  沈容刀看著她們的背影,說:「之前還因為救不了師母而入魔,現在真正失去了師母,反而能夠接受了啊。」

  姜太玄說:「這麼瞧不起人。」

  沈容刀說:「哪有。我本來還期待她能沖我來一拳。」

  姜太玄:「你又來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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