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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一早,就聽到隔壁房間的聲音,杼霜和陳隨今已經起來了,傳來「叮叮咚咚」的吵架聲。

  沈鹿棲也揉了揉眼睛爬起來。

  余執周已經在收拾背包了。

  「他們吵什麼呢?」

  余執周抽笑一聲,「我聽了好一會了,估計是說什麼東西帶不帶。」

  沈鹿棲蹙眉爬起來,「要去勸勸嗎?」

  「沒事,就是小吵,他倆都這樣,不用擔心感情好得很。」

  沈鹿棲輕輕點頭,邁著步子進了衛生間洗漱。

  余執周收拾好杯子,還有能量飲料,又帶了一件厚外套,到時候到山頂又怕她冷。

  「吃早飯吧,我從餐廳帶上來的。」

  沈鹿棲早上起床大腦宕機,范著迷糊吃早餐,余執周給他扎了一個馬尾,她頭髮長,馬尾總在背後掃。

  余執周把她的頭髮盤起來,成了一個圓滾滾的丸子頭。

  女孩脖頸處落了點帶不上去的碎發,余執周從背後抱住她,「這樣……更誘人了……」

  說著男人又蹭了蹭她的脖子。

  沈鹿棲摁了一下他的腦袋,「你現在像流氓……」

  余執周鬆開她,揉了揉鼻子,拉住她的手,「得,流氓帶你爬山去。」

  他剛開門,旁邊的陳隨今也帶著杼霜出來。

  杼霜因為剛剛的事已經生氣了,快步上前拉住沈鹿棲,和她並排走。

  沈鹿棲一頓,「怎麼了?」

  杼霜拉著她說悄悄話,「煩死了……帶多少水都要聽他的。」

  沈鹿棲輕笑,「誰讓你倆現在都已經結婚了呢?」

  你的一切都和他有關了。

  這酒店好是好,就是矗立在半山腰,幾人得先坐車下山,然後再繞到遊客入口。

  余執周還是不放心兩個女孩並排走,迅速上前,「你和你老公一塊走去,待會上面滑,怕你倆摔了。」

  杼霜嘟了嘟嘴,「哦。」隨後又對沈鹿棲眨了下眼睛,又板著臉回頭找陳隨今了。

  余執周握住她的手,「走吧,咱倆走前面。」

  石階有個坡度,並不光滑,這一段難爬,沈鹿棲後半個腳後跟是懸空的,再一看余執周,他的半個後腳掌都是懸空的,全靠拽著鎖鏈爬。

  沈鹿棲右手握著登山杖,她走得還算穩,「這邊你之前來過嗎?」

  余執周右手拉著她,左手攀著鎖鏈,「大學的時候來這比賽,順便和他們一起爬了,難度不大,當時是夜裡來的,到了山頂正好能看到日出。」

  從山下到山頂用了五個小時的時間,山頂有不少人坐著休息,沈鹿棲一伸手,仿佛都能摸到雲朵的柔軟,她被余執周拉了回來。

  「別鬧。」

  沈鹿棲縮回了手,又好奇往山下看了一眼,嚇得雙腿發軟,余執周忍不住嘲笑把她摟到懷裡。

  「看見什麼了?」

  「其實……都被雲朵擋著了。」

  山下的建築物被雲朵遮擋,隱約能看到一點樓房的痕跡,在雲朵的遮擋下看不真切。

  「搭個帳篷吧,來都來了,看一次日落。」

  沈鹿棲臨時接到一個電話,是孫敘依打過來的。

  「鹿兒姐,你之前和余執周經常去看的一個白血病小男生……」孫敘依似是在思考怎麼開口,「今早排異走了。」

  沈鹿棲雙目圓瞪,眉毛緊緊皺在了一起,「什麼?是免疫系統排異了嗎?」

  「嗯,已經走了,他爸媽都抱著屍體,不願意走。」

  沈鹿棲心裡千刀萬剮,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麼走了。

  「我知道了,謝謝,我應該明天才能回去。」

  「嗯。」

  孫敘依掛了電話,沈鹿棲看向余執周,他還在咧著嘴和陳隨今搭帳篷,沈鹿棲嘆了一口氣,杼霜握住她的手。

  「要告訴他嗎?」

  沈鹿棲淡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場景怎麼說。」

  沈鹿棲低頭嘆了口氣,余執周看了過來朝她們招手,「春天也有紫外線,差不多了,你倆進來吧。」

  兩個女孩走進帳篷,余執周從書包里掏出幾桶方便麵,用熱水泡開。

  余執周聽到電話聲,發現是之前隊裡的學生便走到帳篷外接電話,「怎麼?國家隊不開心嗎?」

  那邊顫顫巍巍的開口,「任宗凱早上排異系統出問題了就走了。」

  余執周像被巨石壓住了心口,沉悶地喘不過氣,耳朵一陣轟鳴。

  那邊接著開口:「教練,我們都到嵐橋了,想送送他。」

  余執周咽了口唾沫,深呼吸,終於恢復了說話的能力,「我下午回去,但是我現在在外地,回去可能是晚上了。」

  他掛了電話回頭看向帳篷里的沈鹿棲,女孩抱著膝蓋坐在帳篷里,雙眼疑惑。

  余執周走了過來蹲下身揉了揉她的頭,「抱歉啊,寶貝,我們可能得下山了。」余執周一臉歉意。

  沈鹿棲剛其實就想下山,只不過沒敢告訴他。

  看不看日落她都無所謂。

  「沒事。」她搖頭,起身,「我們收拾東西走吧。」

  陳隨今也才掛斷電話,雙眼空洞,接著幾人三兩口扒完泡麵下山。

  余執周回到酒店收拾好行李,又把所有花瓣掃了起來,堆在一個角落,氣球也都扎破了,全部收拾起來。

  沈鹿棲不解,「幹嘛?」

  余執周苦笑,「總不能搞這麼亂讓打掃衛生的阿姨收拾吧?」

  余執周拖著行李箱,「走了。」

  余執周右手拖著行李箱,左手拉著她的手。

  四人開車離開,因為怕余執周沒狀態,車都是陳隨今開的。

  余執周紅著眼眶,看著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地址發到了余執周手機上,幾人直接到了家裡。

  父母失去了最後一個孩子,余執周失去了最得意的學生。

  兩人最後折騰到半夜才回家,余執周一到家就栽倒在床上,把臉埋在了床單上便一動不動。

  沈鹿棲走了過去把燈打開,余執周把通紅的眼睛藏了起來,沈鹿棲撫摸著他的後背。

  「阿周……」

  余執周顫抖著聲音,打斷她,「不是已經做了手術了,不是已經骨髓移植健康了嗎?」

  沈鹿棲深深嘆了口氣,「阿周,這很正常。」

  沈鹿棲坐在床邊,輕輕撫摸他的脊背,「骨髓移植後會有人體細胞試圖排異入侵,醫生一開始應該也有保證過,骨髓移植了也不是百分之百沒事的。」

  余執周接受不了,「那為什麼還要骨髓移植,這不是給了希望又失望嗎?」

  余執周坐起身,紅著雙眼,「你知道嗎?他還給我發了微信,他說他很快就會好起來,他要重新進入游泳隊訓練,最後進入國家隊。」

  男人仰頭嘆了一口氣,「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沈鹿棲握住他的手,「我們都不想的。」

  余執周無精打采又倒了下去,「他是最乖的學生,每次我要加訓只有他一句怨言都沒有。」

  余執周的外套已經褪到了胳膊,他整個人丟了魂似的躺在那,無助地壓抑著想哭的情緒。

  「他明明那麼優秀,要是一直練下去,世界記錄可能都會有他的名字。」余執周輕輕呢喃。

  男人閉上眼睛,「他才十七歲。」

  淚水無聲的落在被子上,黑夜的沉悶氣息在這一刻愈發讓人喘不過氣,春風吹不散心中的陰霾。

  倆人依舊緊緊相擁,沈鹿棲第一次感受不到他的溫度,沈鹿棲只能感覺到他呼吸的起伏,沈鹿棲輕輕握住他的手,他的睫毛輕輕顫動,顯然已經陷入淺眠。

  翌日一早,早飯已經在桌子上了,沈鹿棲起床後沒看到他人,看到了簡訊原來是又去了任宗凱那兒。

  沈鹿棲今天得上班了,只是回了個微信讓他好好吃飯,別太難過就出門上班了。

  任宗凱的葬禮簡單,送行當天余執周和沈鹿棲一起去送行。

  後來的幾天,沈鹿棲總覺得余執周變了一個人似的,已經很多天不出門了,倒是正常接她上下班。

  沈鹿棲總會無聲地安慰,畢竟這個時候她什麼都做不了。

  他失去了最努力的一個學生。

  *

  四月十二號,小雨,余執周現在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至少不再頂著一張冰川臉。

  任宗凱總在隊裡說喜歡茉莉,所以余執周去看他的時候沒有帶菊花,捧著散發淡淡清香的茉莉。

  他把茉莉放在墓邊,「記得你在隊裡總是最認真的,老老實實的小透明,他們嚷著休息和放假你從來都不說,其實……」訓練並不算簡單,對於體力都有很高的要求。

  第66章

  乒桌球乓

  余執周當時也是從頭累到尾,何況他們呢,但是任宗凱從未跟著他們一起嚷過。

  「有時候午休,我甚至能看到你在偷偷加訓。」他抽笑一聲,「你已經是最棒的運動員了。」余執周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金牌,「算我給你的,最佳勤奮獎。」<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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