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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廳變成了狗咖,生意更好了些,金包往門口一坐,很快學會了待人接客,甚至還被遊客發到網上,小火一把,成了提升營業額的一隻好狗。

  小女孩和爸爸離開後,又陸續走了幾波客人,每天早晨的熱鬧才就此歇下來。金柏把客人們的行李收進櫃檯後面,又去樓上收拾了房間,重新上架,然後把咖啡館門口的招牌換成「營業中」,金包看到他開了門,非常敬業地蹲到門口,金柏坐回櫃檯,錘了錘有些酸痛的腰,心裡想著要不在淡季也雇個保潔工。

  上午客人比較少,金柏甚至小眯了一會回籠覺,又接待了一個小型旅遊團,吃罷午飯就是下午,剛入住的客人們化好妝出門,為首的一個女孩舉著手機對準了金包,金柏才知道那是個網紅的團隊,來這邊旅遊直播,而他的民宿是測評地點之一。

  「包包真的好可愛!」女孩激動地說,把狗抱進懷裡,金包也很配合,吐著舌頭笑,還配合握手轉圈等動作。他們玩了一會,女孩舉著相機朝金柏走了過來,金柏連忙擺了擺手,拒絕出鏡,對方於是只把鏡頭對準自己。

  「老闆,有推薦去的地方嗎?就是今天下午簡單逛逛。」

  金柏跟他們聊了很久,推薦了不遠處的一個夜市,讓他們順著海岸線散步過去,正好到晚餐時間。

  女孩很開心,跟金柏和金包說了再見,帶著團隊出發了。

  網紅團隊在邊島停留了近一周,幾乎每天早上都會在金柏的咖啡館點冰美式,再順便聽聽他的建議,為此避開了很多坑,女孩在帳號里大加推薦,只遺憾金柏拒絕了她合照入鏡的請求,但在她離開邊島時,送了一個小積木拼的金包給她,當做禮物。

  暑期剛過,距離下一個旺季還有一段時間,金柏乾脆提前關店,打算去市中心買點東西。

  出發前,他先去二樓打掃了靠海的一間屋子,那是民宿里最貴的一間房,除了旺季,平時不會有人預定,但昨天晚上他收到這個訂單,一個匿名客人預計要在這裡停留兩天,金柏把店託管給隔壁甜品店的店主,雖說客人預計晚上才到,但總要有個準備,不能讓人吃閉門羹。

  從邊島前往市區需要坐輪渡,再換乘公交,來回兩個小時,金柏在採購的時候收到甜品店老闆的消息:

  —「你的客人來了,我給他辦入住咯!!」

  幾乎是同時,租房平台也傳來消息:

  —「您好,我已入住。」

  客人的頭像是一隻灰色的狗,孤零零地站在雪山背景中,金柏猜測大約是那種都市白領,不缺錢但壓力大,來海邊散心,這種客人最忌諱的就是擅自越過社交距離,頻繁打擾,於是金柏非常客氣地答道:

  「好的,祝您旅行愉快:)」

  貴客入住,金柏乾脆加快了採購速度,沒去他想了很久的積木店,買了一些必需品就回家了。

  靠近民宿時,金包沒有出來迎接,金柏不覺奇怪,平時如果店裡有客人,金包一向秉持顧客至上。但他今天已經把咖啡店關了,這個點會出現在公共區域的顧客,大約就是剛入住的那位白領了吧。

  他先去甜品店把最近爆火的新品給田添送去,簡單交代兩句就往回返,根據田添的描述,住客確實是個有些孤僻的人,肉眼可見的那種。

  推開門,看見狗,後廚有人。

  一般的客人應該不會貿然闖入主人的櫃檯,如果有什麼需要,也應該提前在平台上詢問。

  但這位客人顯然不會,他像是住在這裡一樣,正在櫃檯連接廚房處翻冰箱,甚至鍋里還不知在煮什麼。

  聽到門響,聽到狗叫,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

  男人抬起頭,沖他笑。

  「你回來啦,飯快好了。」

  四年的斷裂像是沒有發生,嚴逐正在他家廚房煮飯。

  金柏愣在原地,一時有些無法接受這件事情,金包倒是適應良好,一直圍在嚴逐的腳邊轉悠,見金柏回來了,開始在他倆之間轉悠。

  仿佛家裡多了個男主人,它很開心。

  比起之前,嚴逐好像變了一點。

  雖然還是什麼寡言的樣子,穿著一身黑色的襯衫,可起碼之前的嚴逐不會這樣不講道理,金柏挪動腳步,把正在被狗啃的購物袋子扯出來,放到金包夠不到的地方。

  「你怎麼來了。」

  這麼問不合適,你怎麼還會來,你怎麼找來的,你怎麼才來——這幾句更適配,但金柏說不出口。

  「我想找個地方寫劇本,正好在網上刷到民宿推薦。」嚴逐盯著金柏的眼睛,生怕人跑了似的。

  「哦。」

  「視頻里有你的聲音,所以我就來了。」

  第103章

  嚴逐就這樣在邊島住了下來。

  樓上那間向海的大房間就是他預定的,雖說一開始只定了兩天,兩天之後又兩天,像是想要久居下來。

  除了第一天貿然闖入廚房做了一頓飯,後面嚴逐沒再有什麼越矩的行為,而是像一個普通的客人,每天臨近中午時間出門,也不會像其他遊客那樣向金柏詢問旅遊攻略,在外面逛一天後,再一言不發地回樓上的房間。

  他們之間唯一的交流,大約就是傍晚時,嚴逐會來前台找金柏要今天的一次性用具,並且留下一些大概可以被稱之為禮物的小物件,有時候是月牙灣沙灘里的貝殼,或者夜市上熱乎的湯粉,甚至還有隔壁甜品店剛出的新品——新品是為秋季準備的限定柑橘慕斯,入口即化,酸甜可口。

  都是些不貴但有趣的小玩意,金柏雖然在這裡待了幾年,卻沒有像真正的遊客那樣遊覽,所以其中不乏一些他一直想嘗試卻還沒來得及的東西。

  但雙方都是成年人了,早過了被一些小物件收買的年紀,可如果為了這些東西大發雷霆,把嚴逐趕走,又顯得自己過分在意。

  又一天傍晚,嚴逐回來的有些晚,穿了一身黑底紅花的海灘襯衫短褲,看來是在市場剛買的,手裡還有另一件黃色配椰子樹的衣服,放在前台。

  「今天去了葡萄石海灘,逛了市場,感覺這個適合你,」男人把襯衫往前推了推,又說道,「我想領今天的牙刷。」

  金柏早有準備,從櫃檯拿出提前備好的牙刷毛巾等。

  「以後不用來領了,你既然要住很久,環保一點吧。」

  身為商戶,金柏沒辦法無理由拒絕客人的預定,但身為前男友,他可以儘可能減少兩人之間的接觸。

  嚴逐坦然地收下了那一袋東西,卻沒有立馬離開,反而問道:

  「你不想見我了嗎?」

  金柏瞪著嚴逐,心亂如麻,好久,才咬牙切齒地說:「不想。」

  「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想的,前幾天?還是四年前?還是說我住院那幾天,你早就不想見我了?」嚴逐答得很快,自他們再見後,兩人都不約而同地對四年前的事情絕口不提,可現在嚴逐毫無防備地提起來,金柏瞬間有些慌亂,好在門口傳來一陣喧鬧,是一群阿姨們領著行李箱來辦入住。

  「但我想見你。」男人眼底閃著暗光,沉聲說道,「每天都想。」

  金柏避而不急,匆匆逃離去收證件,當天晚上,系統又派來一個單子,依舊是那個向海的房間,只不過時間變長了,為期一年。

  嚴逐像是鐵了心地要在邊島定居下來,島上的旅遊景點大概都玩遍了,開始在咖啡館裡寫作。

  他成為了咖啡館裡,每天早上的第一個客人,雷打不動的冰美式,在窗邊的位子上從早坐到晚。

  男人開始長時間地出現在金柏面前,可他卻並沒有再展示出什麼攻擊性,只是點單、寫作、趴在桌子上睡覺,他們兩個像是成為了真正的老闆和客人,互不干擾地各行生活。

  儘管如此,只要和嚴逐呆在同一個空間,金柏就會渾身不自在,他會控制不住地看向嚴逐,像一隻領地被侵犯的貓。

  民宿咖啡館是他在離開首都後重新搭建的一個獨屬於他的安全區,生活在這個海濱小城慢慢好了起來,那些虛無縹緲的迷茫和掙扎,都被留棄在過去,邊島的生活邏輯其實很簡單,待人接客做咖啡,身邊的鄰居和新認識的人也都樸素純粹,金柏只需要懷抱善意,不用像現在這樣,因為某個人在心中掀起驚天駭浪。

  可他每每瞥過眼過去,都會被對方接住,嚴逐像是在他身上安了一個雷達,只要目光掃過,都能精準捕捉。

  或者說,嚴逐一直在看他。

  只是看還好了,金柏會帶上耳機遏制心神,白天人少,他們還能像普通的老闆和顧客那樣互不干擾,可一到夜裡,金柏總會驚嘆嚴逐的社交能力。

  他收回之前的印象,嚴逐不止是變了一點,而是變了很多。

  每天夜裡,外出遊玩的客人們回來後,往往會在大廳停留一會,無論是聊一聊今天的見聞,或是一起叫外賣看電視、甚至開一局遊戲,總歸會有一小段熱鬧的時光。

  之前金柏也樂在其中,可自從嚴逐來後,每天晚上的小聚就成了一間「煎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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