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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他希望這不是夢,他需要確認這不是夢。

  「這不是夢。」向寧輕輕握住他顫抖的雙手,「我不知道,原來你一直背負著這麼沉重的記憶。」

  枕安反握住她的手,哽咽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瞞你這麼久的。只是……我真的很害怕,怕你知道以後會怨我、恨我。我只是想好好補償你,別無所求。」

  「我不會恨你。」向寧伸手撫上他臉頰,用拇指拭去他的眼淚,「你也不欠我什麼。」

  他的故事講完,先前那瓶果酒已經見了底。

  向寧又從酒櫃裡取出一瓶白葡萄酒。

  「現在,要聽聽我的故事嗎?」

  第76章 往事-小花(一)

  十六歲,是小花輟學的第一年。

  每天一睜眼就是收拾家務,給爹和弟弟變著花樣做飯,每根頭髮絲都被油煙燻透了,怎麼洗都洗不掉那股味。

  閒暇時光,她唯一的娛樂就是去對門借宋驕的舊書來看。宋阿姨怕冷清,家裡的電視總是開著,唯獨在小花來訪時,會將電視調成靜音。

  「沒事宋姨,您把聲音打開吧。這片子沒字幕,總不能當默片看呀。」

  宋阿姨驕傲地擺擺手:「不用,這片子我看了好多遍,倒著都能背下來!」

  小花認得屏幕上的女主角,向晚蘅。宋阿姨總說小花的媽媽長得跟向晚蘅有五分相似,小花自己倒沒這麼覺得,主要是因為她對媽媽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

  她只記得媽媽的手很軟,總是輕輕拍著她的背;媽媽的笑聲很輕,後來卻不怎麼聽得到了。

  不過,也許是宋阿姨時常掛在嘴邊的念叨起了作用,小花偶爾會盯著電視裡的向晚蘅,想像媽媽如果還在,會是什麼樣子,漸漸也覺得有些親切。

  十六歲,也是小花認識向晚蘅的第一年——真正意義上的「認識」。

  那天中午的太陽很毒,十四歲的弟弟花強興沖沖跑進家門,大喊道:「爹,村里聚了好多人!聽說有大明星要來咱這拍戲,還要在咱這選幾個小孩當演員呢!」

  小花聞聲抬頭,視線穿過廚房的小窗,直直落在外面亂鬨鬨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向晚蘅。

  「聽說開拍之前,導演要求所有演員跟村民同吃同住同勞動,說是體驗生活啥的。」花強搬了把小板凳坐在門邊,語帶嘲弄道,「就屬那幫女演員事多,挑三揀四的,但凡有男人的門戶,人家就不願意住。村里總共也沒幾個寡婦,都快不夠給她們分了!」

  小花嫌惡地看他一眼,沒有作聲,只是加快了洗碗的動作。

  老花卻很有興趣,忙問:「都有啥角色?你也是小孩,咋不去報名呢?」

  「就是演那幫大人小時候的角色。」花強撇撇嘴道,「我去過了,人家說我跟那幾個男演員長得不像,就把我給刷下來了。」

  說到這裡,花強眼神一轉,自顧自湊到姐姐身邊,也不知是認真還是玩笑道:「誒,我覺得你跟向晚蘅長得挺像,要不你去報名試試唄!」

  不等小花應聲,後方便飛來一隻布鞋,又穩又准地拍到了花強後腦。

  「你咋啥都敢想!?」老花趿著僅剩的另一隻鞋走進廚房,「混那個圈子的女人不知道有多髒!你想讓你姐也被她們帶髒嗎?」

  花強揉了揉後腦勺,委屈巴巴道:「可是有錢賺啊……」

  小花懶得聽他們父子倆「朝堂論禮」,甩甩手扔下一句「碗洗完了」,便往臥室跑去。

  臥室的窗戶更大,也沒有油糊著,從這裡能清晰地看到宋阿姨把向晚蘅帶進了家門。看來在拍攝準備期,她就被安排在宋家借住。

  小花找來削鉛筆的刀片,偷偷在老花的半碗白酒里泡了泡,再擦拭乾淨。這個消毒方法是她從宋驕的書里學到的。

  家裡只有一面小鏡子,是媽媽的遺物。小花對鏡捏著刀片,小心翼翼地將眉毛修細了些——向晚蘅的眉毛就偏細,這樣一來,她能更像她。

  宋家小院外圍著不少村民,探頭探腦朝裡面張望,大約都想一睹大明星的芳容,只是顧忌著拴在院門口的兇惡獵犬,才不敢貿然進去打擾。

  小花自顧自推開鐵門,路過那條狗時還跟它打了個招呼,隨後便像往常一樣喊道:「宋姨,我來還書啦。」

  「快進來,我們正聊你呢!」宋阿姨打開房門,興奮地拉住她的手,把她帶到向晚蘅面前,「這就是小花,看看,我說得沒錯吧,是不是有點像?十六歲,年齡正合適。這孩子嘴巴也厲害,說台詞肯定沒問題!」

  與向晚蘅對視的那一刻,小花看到她驚喜中帶著些許好奇的眼神,便知道自己這次沒白來。

  當天晚上,選角導演芳姐親自拜訪花家,邀請小花加入劇組。老花起初堅持不同意,直到聽見了五位數的片酬,看見了四位數的「定金」,才忙不迭把女兒推了出去。

  「不過,還有件事咱們得事先說好。」老花吐了口唾沫,一邊數錢一邊說,「我閨女不能在劇組過夜,而且每天早午晚都得按時回家做飯。」

  芳姐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沒有說話,移目看向一旁的小花,意在徵求她的意見。

  小花認真點頭:「我沒問題。」

  此事遂順利敲定,只是老花後來想起這事,時常懊悔地拍打大腿——唉,不該答應得那麼痛快,應該再提一提價碼!

  正式開拍之前,小花的主要工作就是「語言老師」,負責教向晚蘅學講當地的土話,教材自然就是劇本了。

  「來,跟我念。」小花一本正經道,「逆酒東倒砸兒謝吧。」

  向晚蘅模仿著她的語調念了出來,只是還沒搞清楚:「這是哪句詞來著?」

  小花改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說:「你就住到這裡吧。」

  她教得仔細,向晚蘅學得也仔細,幾天下來,師生倆在劇本上標滿了拼音,每堂課都有歡聲笑語相伴。

  向晚蘅很喜歡這個小姑娘,喜歡她的青春洋溢,她的堅強樂觀。與此同時,每當她爹老花在院外扯著脖子高喊「花娣!回家做飯啦!」向晚蘅的心底也會隨之冒出深深的厭惡。

  有一次她實在忍不住了,便語帶指責道:「你爸也有手有腳,還是個成年人,他就不能自己做飯嗎?」

  小花深深嘆了口氣,臉上仍然掛著明媚的笑容:「誰讓我爹的爹教子無方呢。」

  向晚蘅看不過眼,索性決定自掏腰包,給老花一筆伙食費,讓他帶兒子在村口的小飯館解決一日三餐,還小花一個清淨。

  誰知老花這次竟少見的硬氣了一回,連送上門的鈔票都不要,就要女兒乖乖聽話,按時回家做飯。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老花雖然算不得一條巨蟒,但要真耍起無賴來,誰也拿他沒辦法。

  這天晚上,小花洗完了碗沒事做,便打算去宋阿姨家跟她們聊聊天。

  她剛進了院門,忽然聽見屋後那片矮樹叢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頭拱。

  別是有賊吧?她想。

  小花順手解開狗繩,二黑耳朵一豎,尾巴也跟著抬了起來。小花牽著它慢慢朝樹叢靠近,放輕腳步繞到屋後,只見一抹窄長的人影正貼著牆根,鬼鬼祟祟地扒在窗邊,手指還摳著窗縫,不知在偷看什麼。

  小花眯了眯眼,仔細一瞧,那人竟是花強。他面前的窗戶透著昏黃燈光,玻璃滿是水霧,一看便知裡面人在洗澡。

  小花見此情形,一股火氣「噌」地就竄了上來。這小子平日裡就不學好,這會兒居然還干出這種下作事,非得教訓教訓不可!

  於是她二話不說便鬆了狗繩,同時大喝一聲:「二黑!咬死這個不要臉的!」

  花強正看得入神,冷不丁聽見這一嗓子,立時嚇得一哆嗦,也顧不得多想,縮起肩膀撒腿就跑。奈何前腳剛躲過獵犬的利齒,後腳就被小花隨手掰下的樹枝抽得吱哇亂叫。

  「哎喲!姐!別打了!我錯了!」花強抱著腦袋,一邊躲一邊嚎,那樹枝卻不見停歇,仍然劈頭蓋臉地往下抽,每一下都結結實實,用足了力氣。

  鬧了這麼大的動靜,屋裡人自然也聽得一清二楚。不多時,宋阿姨便抄起擀麵杖跑了出來,花強自知走正路逃跑已經沒有希望,便翻身滾到矮樹叢里,從院牆下的狗洞裡鑽了出去。

  向晚蘅哪見過這陣仗,一時又是驚慌,又是氣惱,虧得小花扛著一人高的大掃帚幫她守窗,她才踏踏實實洗完了這場澡。

  誰知次日一早,小花就被他爹綁在了樹上。

  「來,拿好,有點男子漢的樣子!」老花把一根藤條遞給花強,「昨天她怎麼欺負的你,現在你就給我欺負回去!別讓人看扁了咱老花家的爺們!」

  花強壯膽似地舔了舔嘴唇,抬手便作勢要打。

  「住手!」宋阿姨拿著柴刀匆匆跑來,一揮手便斬斷了藤條,繼而攔在小花身邊,怒沖沖道,「你再打她一下試試!?」

  花強一見到她就泄了勁,灰溜溜躲到父親身後。老花見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奪過剩下半截藤條便要接著打。<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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