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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鑒忽然覺得有幾顆也滾進了他的心裡。

  月慈不解地盯著他:「又幹什麼?」

  聞鑒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

  他緊緊攥著她的手,似乎是在斟酌如何開口,猶豫片刻後,卻是囁嚅著低聲道:「…我今日沒有戴配飾。」

  月慈耐心告罄,正要發作,聽到這句頓時生出一臉的莫名其妙:「哦,那你戴啊。」

  跟她說這個幹嘛。

  聞鑒:「……」

  他驟然鬆了手,又將嘴角扯的平直,「不送。」

  月慈更加覺得莫名其妙。

  轉身出門,忽地想起什麼,順口對青雀道:「要是不想你家大人出事,就去給他弄點吃的,忌辛辣,少油鹽,隨便弄碗粥就行。」

  青雀道:「大人他沒胃口……」

  月慈下樓,頭也沒回:「他會吃的。」

  秋夜裡的風寒涼,回去院子的路上月慈打了個噴嚏,忽然腳步頓了一頓,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聞鑒的意思。

  「原來說的是香囊嗎?」

  這傻子,直說不行麼,非得拐彎抹角。

  第33章 月慈翌日月慈找到小菊,……

  翌日月慈找到小菊,問她把上次的香囊丟到了哪裡,然而月慈去尋了半天,也沒找到。

  想來那香囊也舊了,月慈琢磨著重新做一個,就當是……那日她問了錯話,給的補償。

  嗯,是這樣的。

  月慈自我安慰著。

  香囊十分好做,裡面的藥材配比她也都記得,無非是外面的紋樣需要花個幾天去繡。

  月慈想了想,選了一塊白色的布,花紋決定用湖藍的絲線。

  日落西山,她還坐在窗前繡著手裡的花紋。

  院子裡有棵銀杏,葉子已經黃了,月慈聽到小梅喚了一聲掌印,下意識抬頭,正好望見聞鑒閒閒地步入院子,穿過正在飄落銀杏葉的樹下。

  他今日隨意套了件寬大的素白長袍,並未束腰,長身玉立,寬大衣袍於薄秋的風中搖曳,顯出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

  月慈回過神,迅速將手裡的東西往床上一藏。

  走出屋門,問:「你來做什麼?」

  聞鑒拂去肩上落下的一片銀杏,聞言瞥她一眼:「不是你要拜師的麼?」

  「拜師?」

  月慈想起來了,他說的是袖箭,於是將上次麻雀帶來的袖箭拿了出來。

  聞鑒道:「你習武乃是初學,當從最基本的開始,便先……」

  月慈躍躍欲試,打斷道:「我們先來比試一番吧,我換上這袖劍,你不許攜帶武器,我要看看這袖劍到底威力如何。」

  聞鑒默然片刻,頷首答應。

  月慈不會半點武功,但她多年於山野中摸爬滾打,偶爾對付山中野獸什麼的,身手還算敏捷。

  如今聞鑒身體衰弱,應該身手不如從前吧。

  月慈換上了袖劍,朝聞鑒面門刺去,後者飄然往旁邊一躲,月慈刺了個空,卻毫不氣餒地提了口氣,繼續揮手刺去。

  聞鑒只一味躲閃,氣息雖有不穩,面色卻從容,道:「動作太僵,力度不夠,缺少判斷……」

  一時間月慈想起了她初次刺殺聞鑒的時候,也是她一味追刺,對方一味躲閃,一邊戲謔,一邊觀察著她的動作,最後得出結論:「你不適合短匕。」

  於是月慈回去後便學歪了。

  她家世代為醫,她除了治病救人的醫術外,還鑽研起了殺人的毒。

  思及此,月慈生出了幾分惱怒,道:「閉嘴!」

  聞鑒默然,似是幽幽嘆了口氣,終於開始徒手反擊,只是動作溫吞,像是故意在配合著月慈的節奏。

  明明他這副樣子看著比先前五感俱失的時候還要脆弱,身手卻沒有退步,又或者是月慈不懂武術,看不出前後有何變化。

  風驟起,枝葉摩挲沙沙作響,院內枯黃的銀杏開始飄落。

  月慈腦海中浮現出許多事來,從三年前的初次刺殺,到聞鑒自稱鍾耳與她相處了一整個夏季,再到後來兩人京都重逢……

  一樁樁一件件,每每想起都能在心底攪起驚濤駭浪,令她難以放下。

  聞鑒眉頭輕蹙,覺得月慈的進攻越來越沒有章法可言,只是一味在發泄自己的情緒。

  他想說這是習武者的大忌,只是還未等他開口,月慈便惡狠狠盯著他喊了一聲:「站在那裡,不准動!」

  聞鑒嘆然,身形立在原地。

  月慈一手成拳,袖中劍直指他的面門,然而她沒從那雙漆黑的眼中窺見一絲一毫的懼意。

  她便緩緩將袖劍貼近,落在聞鑒的喉間,冰冷的劍尖順著那張瓷白的肌膚緩緩下滑,像是要將他從中剖開,看到他真實的一面。

  聞鑒配合仰頭,貼著劍尖的喉結滾動,一副乖乖任其宰割的模樣。

  月慈輕顫著手,麵皮繃直。

  她清晰感受到了他血管下跳動的脈搏,這個由她親手救回的生命,是她造就了兩人之間的因,便也只能由他們來承擔這個果。

  「掌印!」小梅剛從外面回來,遠遠便喊了一聲,才神情惶然地走近。餘光似是瞥了月慈一眼,繼而向聞鑒行了個禮。

  月慈似有幾分無奈,將手撤去,道:「看來這袖箭還是有點用的,那便開始學吧。」

  聞鑒恢復正色,卻道:「不急。」

  他理了理亂了的衣裳,一手閒閒負在身後,慢悠悠道,「習武前,你是不是還忘了一件事?」

  月慈兩眼茫然:「什麼?」

  「拜師。」

  月慈:「?」

  他是認真的嗎?

  「那這麼說,你是不是也該拜我為師。」

  這回輪到聞鑒茫然,眉頭輕蹙:「為何?」

  月慈道:「我不是說了嗎?你既教我習武,我便教你習字。」

  聞鑒眉頭蹙得更深了些:「我說了,我不學。」

  月慈便笑,將袖箭隨手一摘,丟到旁邊的石案上,懶洋洋道:「那我也不學了。」

  聞鑒:「……」

  月慈靜靜看著他,等了片刻後,才見聞鑒似是折服,一手拿過她丟在案上的袖箭,一手牽過她,為她重新將袖箭扣在腕上。

  月慈任由他伺候,慢悠悠道:「那現在該怎麼稱呼,各論各的,我叫你師父,你也叫我師父麼?」

  聞鑒忽然想起還在慈悲村時,月慈在院子內同媒婆說的那番歪理,和現在大同小異,一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還是你當師父吧。」

  聞鑒先跟她說了些注意要領,主要練什麼,然後讓人在她的兩手兩腿上都掛著一個沙袋,人卻要保持平衡,兩手繃直。

  四肢重的不行,月慈齜牙咧嘴地扎著馬步舉著手:「聞鑒!你是不是故意的!」

  聞鑒閒閒坐在樹下的石案旁,抿了一口香茶,好整以暇道:「練這武器不需要多大力量,但你身體不穩,此法能助你平衡

  身體。」

  頓了頓,眼底閃過一抹狡黠,「堅持一個時辰就好。」

  月慈簡直想把四肢上的沙袋全部綁在聞鑒的腦袋上!

  聞鑒見月慈身形已然開始晃動,想起昨夜,又故意慢悠悠地拖長道:「這就撐不住了麼師父,徒兒可都是為了你好啊。」

  月慈緊閉雙眼,心裡默念了一百遍聞鑒是個王八蛋。

  不對,這狗東西就沒有蛋!一整個王八條子!

  到了夜裡,月慈感覺整個人被卸了八塊一般無力地趴在床上,渾身都在疼。

  小梅替她揉按酸漲的地方,道:「姑娘今日累壞了,早些休息吧。」

  月慈卻忽然想起什麼,猛地又坐了起來。

  「不行,咽不下這口氣!」

  她提了盞燈,正要出門,想了想又退回屋內,將樹上打瞌睡的初一喚醒,讓它去把聞鑒喊來。

  歷來都是學生去見老師,哪有老師去見學生的道理。

  聞鑒推門而入時,看到少女趴在書案前已經睡著了。

  夜風從門縫中灌入,將月慈涼醒,抬眸時便見聞鑒無聲無息,鬼魅似的立在書案前,堪比聊齋志異。

  她揉了揉惺忪睡眼,起身:「怎麼才來。」

  聞鑒掃了眼書案上準備好的紙墨,慢悠悠道:「你既困了,那就先休息吧。」

  反正他也對習字沒什麼興趣。

  說完正準備要走,又被月慈喊住。

  月慈哪能那麼輕易放他離開,繞過桌案將一支筆塞進他手裡:「我困我的,你學你的,不衝突。」

  見她態度強硬,聞鑒只好拿著筆步到案前,可面對一張乾淨的雪紙,卻又不知如何下筆。

  學一手好字對他來說是沒有必要的事,畢竟以他現在的身份來說,哪怕字寫的再丑,也沒人敢再笑話。

  所以啊,人人都想要權利地位。

  月慈見他猶豫,先提筆在旁邊寫下了一個「聞」字,然後是「鑒」。

  她的字如其人,乾淨秀氣,聞鑒卻在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她端端正正寫出來時,覺得違和。像是陰暗處的老鼠被丟上了大街,令他無所適從。<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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