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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淺含著他發紅的耳垂,啞聲道:「好。」

  他口中答應,可手上卻依舊解開了秦什的外衣。

  謝淺的膝抵進了他的腿間,玄色的衣擺層層疊疊壓住了月白的中衣。

  秦什緊抿著唇,轉過頭來看向謝淺,低聲控訴道:「你不是答應了我……」

  謝淺指尖撥弄著他的發梢,柔聲應道:「嗯。」

  可另一隻手放肆游移,霎時間,秦什的腳背繃得挺直,甚至有一瞬間,他忘記了呼吸。

  謝淺輕吮著他的唇,溫柔地安撫著他的心神

  夜風清冷,浮雲隨風游移,直至一點點吞沒月色。

  窗外泥池中,清風掠過池中含苞欲放的蓮花,稍稍停留,帶著幾分繾綣之意,輕柔地輕拂著。

  蓮花的芳香引來了一對鴛鴦,它們在水中交頸,撲騰的水珠飛濺在荷葉上,荷葉輕輕搖曳著。

  不知過了多久,積聚的水珠沿著葉脈緩緩滑落,又掉落回池中。

  許久後。

  秦什將臉埋在錦被裡,任謝淺替他擦拭身上的汗漬和髒污。

  片刻後,謝淺出了房間。

  秦什豎著耳朵聽著,可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一陣微弱的推門聲。

  「睡覺吧。」謝淺將他摟在懷裡,輕輕在他後頸落在一吻。

  「嗯……」

  翌日。

  眾人前往南疆,雲船上,秦什在角落裡逗玩著小鴨子,思緒卻開始飛遠,昨天晚上的事情,它不會看見了吧???

  思及此,秦什的臉頰轟地發燙,撩撥小鴨子的手都變得僵硬,看著小鴨子圓溜無辜的小眼睛,秦什更覺罪過……

  鴨蹼獸拱著腦袋蹭著秦什的指尖,似乎不明白,主人為什麼不理它了?

  「秦兄。」樓昭忽然走過來,輕輕拍了拍秦什的肩膀。

  「啊!」秦什正心虛著,忽然被這一動作嚇了一跳,他的反應引來旁邊幾人側目,秦什連忙咧著嘴角,呵呵笑道:「樓兄,怎麼了?」

  樓昭微微一怔,隨後笑道:「只是忽然想起,上回我曾答應你,下次見面定會送你幾壺五毒酒,只不過這次出門著急,忘記了此事。」

  「小事,小事……」秦什連忙擺手,更何況,他又不是真的想喝那五毒酒。

  樓昭道:「我答應過阿妤,待她病好後,我們就成親,到時,你可千萬要留下來喝我們的喜酒!」

  「好啊!」

  這次出門比他預想得要順利,樓昭將全部的希冀放在般若珠身上。

  一旁的王元修聞聽此言,握著茶杯的手微微攥緊,謝挽璃察覺出他的異樣,微嘆道:「這一次你幫了我們,七師叔定會怪罪於你。」

  「無妨。」王元修低聲應道,他師尊向來不管這種事情,這麼多年,唯有一句教導他銘記於心: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他已經做了自己認為對的事情,世間無兩全之法。

  「既然如此,不如就留在南疆吧。」樓昭笑道。

  謝挽璃婉拒了他,樓昭也不甚在意,他看向雲海之外,看這進程,要不了多久他們便能到南疆了。

  半日後,一條碧綠的河谷映入眼帘。

  樓昭開口道:「這是我們南疆的母神河,傳說太初混沌時,南疆還是一片龜裂的焦土,大巫神女割斷青絲飄落南疆,發梢垂落處湧出清泉,便化作如今的母神河……」

  母神河旁有一棵娑羅樹,每年,南疆的子民會摘下娑羅樹的葉子給新生的孩子泡澡,用以祈福保平安。

  二十年前,南疆大旱,母神河幾乎斷流,旁邊的娑羅樹因缺水而乾枯,樹葉凋零。

  在那一年出生的數百個孩子先後夭折,唯一保住性命的是一個在歲末出生的女嬰。

  她叫阿蘭若,她的父親是個中原人,因此,她還有一個中原的名字——陸妤。

  樓昭因為師父的關係,常去她家做客,一來二去,兩人漸漸熟悉起來,關係越發交好,二人算是青梅竹馬。

  陸妤天生體弱多病,她的母親便教她跳舞,她天賦極高,起舞之時,明月清風都為她駐足停留。

  素手纖纖,足尖輕旋,似拈花拂露,踏雪無痕,碎銀般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美得似天上的仙子。

  也許就是這樣,上天不允許仙子停留在人間。

  先天的疾病復發,曾經笑得明媚的女子躺在床榻上,瑩潤的肌膚如今薄如蟬翼,蒼白得近乎透明,青紫色的血管在皮下如枯枝蔓延,如瀑的青絲散在枕畔,卻已失去了光澤,乾枯霜白。

  燭光下,陸妤緩緩睜開了眼睛,她試圖抬手,可枯瘦的腕骨只是微微顫了顫,便又無力地垂落。

  「阿蘭若!」她的母親驚醒,連忙抓起她的手腕,卻又害怕弄疼了她,不敢用力。

  「娘……」她的聲音輕得像一縷煙,仿佛風一吹就會散。

  她的母親精通醫術,可她不敢探查她的脈象,只強忍著淚水回道:「我在這裡。」

  「樓……昭哥哥,他……回來了嗎?」陸妤的臉上泛起了玉澤,聲音似乎更加有力了些。

  「他很快就回來了,很快,很快……」她的母親不停地重複著,可寒意湧上心頭,早已驅之不散。

  陸妤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她努力地擠出了一抹笑容,「娘,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等我見到爹爹後,我一定替你說他一頓,不講信用,明明答應了,會永遠照顧你的,他食言了。」

  「不,不要……阿蘭若!」

  母親的淚水砸到她的手上,陸妤抬起手擦去她的淚水,她歉聲道:「對不起,娘親,我也食言了……」

  她也曾答應過父親,要照顧好母親,可她也要食言了。

  「阿蘭若……」她的母親再也控制不住,淚水決堤而下,砸在她的手上。

  很疼,很疼……

  「娘親,有一句話我一直想對樓昭哥哥說,你幫我轉告他,好嗎……」陸妤的眼神開始變得混濁,胸前微弱地起伏著。

  「阿蘭若……」

  「樓昭……他縫針的技術……真的很差……」

  陸妤的眼睛緩緩閉合,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沒入鬢角的白髮里,枯槁的手無力地垂落。

  她的手腕內側有一條疤痕,十歲那年她採藥險些掉下懸崖,手臂被刮出一條深可見骨的血痕。

  樓昭得知後,非要親自給她縫合傷口,可卻留下了這一條長長的疤痕,雖然用了很多祛疤的藥膏,可還是能看出很淺的痕跡。

  然而現在,這道疤痕似乎也隨她離去了。

  第141章

  晌午的日光煌煌地照在南疆大地上, 小山坡旁,一間不大的泥瓦房在這樣好的日頭下卻愈發森冷。

  遠遠望去,白色的挽帳隨風飄動。

  樓昭心中極為不安, 腳步匆匆踏入庭院之中, 只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身影呆呆地坐在樹下, 雙目空洞,臉上的表情都被抽離, 只剩一副麻木的身軀。

  一夜之間,滿頭華發。

  「伯母……」樓昭強壓下聲音的顫抖, 問道:「我把般若珠帶回來了, 阿妤呢?」

  聽到樓昭的聲音, 陸母僵硬地轉頭看他一眼, 又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晚了,已經太晚了……」

  她甚至不能責怪樓昭, 為什麼不早一點回來,若是早幾個時辰,也許她的阿蘭若就能活過來了。

  樓昭不相信, 他快步踏入屋內, 只見陸妤安靜地躺在床榻上。

  只不過半個月未見, 陸妤的身體較他出門前又瘦了一大圈。

  「般若珠,對……般若珠……」樓昭慌亂地拿出般若珠, 然而, 眾人相爭的般若珠就像一個死物,沒有任何反應。

  他死死地攥緊著般若珠,目眥欲裂般怒吼道:「你不是能起死回生嗎!」

  樓昭將般若珠重重地擲在地上,他拿出銀針, 可手指都在顫抖。

  門外,謝挽璃走了進來,她撿起地上的般若珠,觸碰的一瞬間,一抹鎏光沒入她的指尖。

  看著榻上軀體已經冰冷的女子,這一刻,謝挽璃也茫然了,般若珠救不了任何人,她救不了娘親,更是害了謝府數百條人命。

  她低著頭,不發一語地快步離開。

  院子裡的秦什見她匆忙離去,連忙喊住了她,「阿姐,你去哪,不是要救人嗎?」

  謝挽璃低著頭,像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似的。

  她離開了這間房子,茫然地走到山坡上,見四下無人,謝挽璃問道:「如何才能令人起死回生?」

  仿佛是在自言自語,但沒一會兒,一道聲音在虛空中傳來,「世間萬物皆有定數,生死輪迴不可逆轉。」

  「不可能,一定有辦法的。」謝挽璃冷靜了下來,「古籍記載中,數千年前,凶神殍也殺害一城百姓,最後不是用般若珠復活了嗎?」

  「你可知,那一年,三千流民死於水災之中。」虛空中的聲音漸漸遠去,「因果相循,以命抵命。」

  傳說中的死而復生,不過是奪走了他人的命數,一命抵一命,三千流民抵一城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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