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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眼前的兵荒馬亂,周疏寧心疼的看了一眼長孫清明,擔心自己如果一直看著,這輩子可能就都捨不得走了。

  萬一變成孤魂野鬼,那也不是好玩兒的。

  他轉身離開了房間,出門就看到了長孫清暉,小小的孩童站在那裡,竟還朝他笑了笑。

  周疏寧上前牽住他的手道:「得,咱兄弟倆一起上路吧!」

  長孫清暉指了指屋內,便聽廂房裡傳來一陣趙氏嘶啞的哭喊聲,隨即她奪門而出,發瘋一般朝山上跑去。

  周疏寧和長孫清暉一起跟在後面,便見趙氏跑到山頂,直接從懸崖絕壁上跳了下去。

  周疏寧捂住長孫清暉的眼睛,長孫清暉卻搖了搖頭:「沒事的哥哥,我不怕,她的確該受到應有的懲罰。來世,她恐怕也沒有機會再為人了。」

  六道輪迴,只有三惡道是她的最終歸宿。

  周疏寧嘆了口氣:「只是可惜了你,小小年紀便受她連累。」

  長孫清暉搖頭:「哥哥是救世的良才,我資質平平,死了便死了,哥哥才叫可惜。而且哥哥死了,太子哥哥的往後餘生,怕是不會再笑了。」

  周疏寧心中苦澀,心想的確,我倒是了無遺憾了,他卻要抱憾終生。

  周疏寧見也沒有攝魂使者來渡他們,便對長孫清暉道:「走,咱們去山上看看,看看那大傢伙死了沒有。」

  兩人飄飄蕩蕩又來到了山巔,只見眾俠士與那些藤蔓戰的如火如荼,只是明顯俠士們占了下風。

  這些地縛靈的分身十分頑固,仿佛殺不死一般,就算砍掉所有藤蔓,還會有新的再滋生出來。

  好在也不是殺不盡的,耗盡它的煞氣後,那藤蔓便會化為世間靈氣,滋養萬物。

  只是這樣殺下去,大家不知道殺到何年何月,就連施子秋和姜放都有些體力不支。

  周疏寧憂心忡忡:「他們能行嗎?哪怕只是分身,這些東西也不好對付。萬一留下來成了氣候,哪怕沒有那大傢伙的實力,也能為禍一方了。」

  就在周疏寧擔憂的時候,便見一隻龐然大物自遠方摧枯拉朽一般橫亘而來,他驚訝的怪叫一聲:「媽呀!那是哥斯拉怪獸嗎?好大的個兒頭!」

  卻見那大傢伙呼啦噴出一口火,朝那些藤蔓燒去,那些藤蔓一遇到火便被點燃,滋滋啦啦連成一片,隱隱漸有山火成災的趨勢。

  周疏寧認出了那個哥斯拉巨獸,竟然是他的小赤佬!

  他遠遠的朝小赤佬打招呼:「小赤!你媳婦呢?」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他的呼喊,小赤把大腦袋往前探了探,便見它頭頂上盤著一坨屎一般的胖東西,就是它的媳婦小青。

  周疏寧十分欣慰的看著它們,心想真好,它們有情蛇終成眷屬了。

  再回望一眼落寞的小山村,周疏寧嘆息,他甚至沒有勇氣再去看長孫清明一眼。

  便拉上長孫清暉的小手往山階上一坐,說道:「不知道黑白無常什麼時候來,我們坐在這裡等他們吧!」

  長孫清暉點頭,乖乖巧巧的同他一起坐在了山階上。

  大火燒了七天七夜,才終於在一場聲勢浩大的雷雨下止息,山中也再無那瘮人的藤蔓,更沒有會掌控人心的地縛靈。

  自此,大晏肉眼可見的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唯有一道訃告傳遍大江南北,太子妃周疏窈因痼疾難治,於南疆月亮海長辭。

  這道訃告一經傳出,大晏上下舉國震動,上至朝堂賢臣,下至乞兒百姓,無一不為這位太子賢妃的去世而動容。

  同時大家也都為太子殿下擔心,擔心他在這樣的打擊之下,會不會傷心欲絕,甚至擔心他會想不開。

  然而任何人都沒想到的是,他卻絲毫異樣都沒有,像任何事都沒發生一樣,十分從容的處理完了南疆所有的收尾工作。

  還親自主持,給太子妃辦了後事,在南疆給她立了個衣冠冢。

  在外人來看,他與太子妃在的時候沒有絲毫異樣。

  唯有身邊的人知道,他這個樣子不正常,十分不正常。

  哪有一個正常人,整日與一具屍體睡在一起?

  那屍體不腐不壞,與新死無異,那是施明月祖傳的屍香術,僅需餵下一粒屍香丸,就能保證屍身經年不壞。

  長孫清明給周疏寧和長孫清暉都吃了,長孫清暉是因為皇子身份,必須要帶回京城以親王制下葬皇家陵園。

  而周疏寧,他根本沒打算讓他下葬,便當他活著一般,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好了。

  不,在長孫清明的心目中,他的愛人沒有死,只是睡著了。

  姜放哭腫了一雙眼,施子秋也整日悶悶不樂,唯有兩位長輩,看了著實心疼。

  施明月看著長孫清明抱著兒子從容不迫的處理著軍務,小聲對施子秋道:「你們勸勸他,人死不能復生,總要讓阿寧入土為安。如果他想帶他回京城也可以,只是越早下葬,越能讓他安下心來。他守著一具屍體,我怕這樣下去,他會鬱結於心,永遠走不出來了。」

  第455章 周疏寧心疼長孫清明

  施子秋搖頭道:「我勸不了,如果是我,我可能比他更瘋。」

  施明月氣死了:「我們總要為活著的人考慮,半個月了,他像沒事人一樣過了半個月,這不正常啊!」

  施子秋道:「哪裡不正常了?沒哭沒鬧沒發瘋,怎麼就不正常了?」

  施明月心想你們年輕人不懂,江湖上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有情人先走了一個,另一個該吃吃該喝喝,活的比愛侶在的時候還滋潤。

  直到有一天,他點燃了居住的屋舍,並亡妻的遺骸一起燒死在了他們的青廬中。

  這一對是她所見過的,感情維繫最深的兩個人,走了一個,另一個怎麼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唯一的可能性是都積壓在了心裡,若是能發泄出來,便還有救,若是久久發泄不出來,施明月也不知道後果會變成什麼樣。

  總之不會是什麼好結果。

  這時長孫清明過來了,他懷中抱著小福來,小福來的眼睛也是腫的,孩子吵著要爹爹,長孫清明不肯讓他見周疏寧的屍體,只說那是自己的愛人,小兔崽子不許見。

  施明月接過小福來,心疼極了,孩子也是可憐,這么小便沒了爹爹。

  長孫清明問施子秋:「南威大將軍呢?」

  他問的是南威大將軍,便是為公事而來,施子秋未敢怠慢,應道:「在大營練兵,應該在校場。」

  長孫清明點頭,轉身便去了校場。

  施明月抱著抽噎的小福來,對施子秋使了個眼色,施子秋立刻便跟在了長孫清明身後也一同去了校場。

  前幾日,長孫清明下令讓姜放整肅兵馬,將南疆所有守軍集結,統一操練。

  姜放不曾攜帶,一直尊長孫清明之令如山,為他自己,更為已逝的表姐。

  此生,表姐是他心中永恆的一根刺,他發誓終他一生效忠他的孩子,直至生命的盡頭。

  未來長孫翎曄登基,他便為他固守四疆,此生永不變卦。

  但他心裡又在痛恨自己,做這些又有什麼用,表姐已經不在了,也唯有將這一腔忠貞用到他孩子的身上。

  見長孫清明來了,姜放收起了思緒,上前朝他行了個禮:「殿下。」

  長孫清明點頭,開口道:「你可願隨我為先鋒,直取南昭都城大理?」

  姜放並不意外,猜到了他集結大軍的意圖就是為了進攻南昭,這是大晏近百年來第一次主動出擊,姜放自也是熱血沸騰。

  他單膝跪到了長孫清明面前,朗聲道:「臣,願意!」

  說完他拿出了自己的虎頭面具,戴在了臉上,這是他出征的必備戰袍。

  長孫清明點頭,吹了聲口哨喚來馬兒,卻早已不是原來的那匹,金虎恐他睹物思人,給他換了一匹黑馬。

  姜放卻仍然騎著那匹「踩漿糊」,一聲號令,十萬大軍整裝待發!

  這場大戰只持續了三天,確切來說,長孫清明只用了一天便拿下了南昭都城。

  沒有了飛煞門的助力,四境對於他們來說不過爾爾。

  剩下的兩天,長孫清明清點了一下南昭的財帛,全都抬回了住處,堆在了周疏寧的身邊。

  他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間,握著他的手,臉上帶著笑對他說:「等急了吧?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有了它們,你又可以做許多你想做之事了。」

  微雨和何四姐的眼淚都哭幹了,她們就這樣看著那位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國之儲君,均不知該如何勸解。

  她們知道,這件事是無法勸解的,因為她們也想不開。

  尤其是微雨,她自小與少爺一同長大,少爺於她來說不僅僅是主子,更是她的一個好哥哥。

  從京城到北疆又到南疆,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少爺就這樣離開了她,她真的無法接受。

  甚至如果不是還有少爺的孩子在,她以身殉主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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