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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確抱上來的時候,他沒有動。

  「餓不餓?給你煮碗掛麵吧?我走的時候單獨要了一份鱔絲,給你澆面上?」

  「符確。」

  江在寒知道他故意的。

  故意不提晚上的事。

  故意打岔。

  「你為什麼要我去永福?」

  「就為這個不高興啊?」符確往小鍋里倒礦泉水,準備煮麵,「飯都不好好吃?」

  「我不餓,你別弄。」江在寒抓住他的手,「你知道我好不容易進的宏遠總部,你知道我要做什麼,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讓我去永福?」

  江在寒是生氣的,但更多的是不解。

  他壓著氣惱的情緒,心平氣和地問符確。

  其實符確寧願他發火。

  江在寒的情緒,在他面前毫無保留地發泄出來,才對。

  「因為你待在宏遠拿不到你想要的東西,」符確把水放下,直白地說,有些殘忍,「徐徽言沒把你當自己人,宏遠的機密不可能讓你碰到。」

  「多一點時間,我會想辦法。」江在寒的手下意識鬆開,像是被符確冰冷的神情刺到,「你憑什麼自作主張打亂我的計劃?」

  「你回來一陣子了,這段時間徐徽言對你有幾分信任、幾分防備,是利用你還是真的培養你,你比我更清楚。我不拉你出來,你陷在裡面做什麼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我都不知道。」

  符確側身迎著江在寒的視線,沉聲說:「當初在澳洲你答應我了,報復徐家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你不能單槍匹馬不顧死活往漆黑的巷道里沖。」

  「我沒有單槍匹馬,我什麼事都跟你講了,也把永福拉進來了。」

  「都跟我講了?」符確聲音冰冷,「徐徽言帶你去了六次飯局,有沒有像今天那樣讓你敬酒?今天我如果不攔著,你打算幹了那杯酒再躲到洗手間吃胃藥嗎?宏遠催著你出方案,你沒熬過夜?去Perth的時候正好撞見你熬了幾個通宵虛脫暈倒,這樣的事,沒被我撞見的還發生過幾次?你敢說你都告訴我了?」

  「符確,」江在寒別過頭,聲音低低的,像安撫和哄騙,「現在的重點不是這些,等徐家……」

  「不重要?」符確氣極了,冷笑一聲,「江在寒,你是騙子吧?你跟我保證的話都是騙我的,說喜歡我也是騙我的,否則怎麼會說這些不重要……」

  「我沒有騙你。」江在寒激動起來,扭頭回看符確,聲音都提高了一些,「我很喜歡你,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符確眼眸閃動一下,凝神望著江在寒。

  通常他們在廚房,喵都會過來蹭個罐頭或者零食,今天氣氛不對,它團在沙發上,心無旁騖地閉著眼。

  江在寒聲音又低下去,懇切地說:「真的。」

  學生符確這個時候應該消氣了,齜牙笑起來,然後伸手抱江在寒說「我就知道你喜歡我」,可是總裁符確融點比較高,一點笑意也沒有。

  他看了江在寒好久,像是嘆氣,說:

  「你拉永福進來,不是為了一起對付徐徽言。而是算好了,賺完這筆錢,福南的債就剛好還清。對吧?

  說什麼一起復仇,只是因為我從國內追到美國又追到澳洲、干擾你了阻礙你了,所以哄我的話。一旦有危險,你就會推開我隻身往前沖。對吧?」

  江在寒一時說不出話。

  聽起來,確實像他會做的事。

  是他做過的事。

  「不是的。」江在寒神色平和卻認真,說,「我承認曾經有過極端的想法,在Perth的時候……但是從直升機上下來,看見靠著駁船柱的你,我忽然意識到我一點也不想跟他們同歸於盡,我,我沒騙你,是想和你在一起,心無旁騖地,沒有負擔地,輕鬆愉快地在一起。為此,我不會做自損八百的事。」

  符確臉色沒那麼冷了,緊皺下壓的兩道劍眉鬆動了一些。

  他抬起手臂,人卻沒動,看著江在寒。

  江在寒走近,鑽進他臂彎里。

  符確收臂,抱緊了他。

  「我挺害怕的。」

  符確突然說。

  「我知道。」江在寒的手在他背後一下一下摸著,「我不會跑。」

  「口說無憑,」符確把頭埋在他頸窩,唇瓣貼著的肌膚下脈搏在跳,「我們結婚。」

  第94章

  「麻煩前面便利店門口停一下, 謝謝。」

  江在寒帶符確出來,打車時輸入的地址是初陽。

  符確詫異地看著他,聽見江在寒說:「帶你去個地方。」

  將近午夜, 校園附近早已沒有三五成群的學生,除了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商鋪大多關了。

  前陣子下了很久的雨, 空氣都被沖乾淨了,在微涼的夜晚帶著清爽的濕意。

  符確畢業之後來這附近的次數屈指可數, 不過過來了,還是覺得親切。哪家有他愛吃的肉串, 哪個網吧設備最好打遊戲最順手, 哪個書店能租到隱藏版限制級……

  那是他無憂無慮的學生時代——

  但不是江在寒的。

  江在寒對初陽大概沒有親切的回憶。他從不願提這個學校, 也不提他的初中時光,他那三年的檔案簿里最多的是校醫院的問診記錄,記了大大小小的傷病。

  符確伸手, 攥住了江在寒的手腕。

  「去哪?」

  「學校。西邊這個側門沒人看,以前沒有,」江在寒指指前面, 「小鐵門不鎖的。」

  符確拉停他的腳步:「怎麼突然來這裡?」

  「很快就到了,我有話跟你說。」

  即使再過十年二十年,江在寒可能還是無法與這條巷道和平共處。

  但符確就在身後, 很近, 這個存在感很強的人就在一步的距離緊跟著他, 這點讓江在寒感到安心。

  腦中沒有聽見雨聲, 也沒有徐勁松的叫罵。

  「我不太喜歡這種小巷,」江在寒誠實地說,「我們快點走好嗎?不要停在這裡, 我可能會……」

  符確收了下手臂,把江在寒拉到臂彎里,摟著他走。

  符確把一切擋在外面,連微涼的夜風也被他擋開,江在寒被裹在溫暖里往前走,聽見符確責備似的輕聲說:

  「我在這,怕什麼。」

  小鐵門確實沒鎖也沒門衛,符確把手從鐵門欄杆的空隙中伸進去,拉開門閂。

  校園裡更是一片沉寂。

  操場跑道上的白色分道線在月光下依稀可辨,操場邊有塊大牌子,貼著每年運動會各項賽事的第一名。

  「我的帥照年年掛在上面,」符確依舊摟著江在寒,沖宣傳欄的位置揚揚下巴。

  「你參加什麼?跑步嗎?」因為周圍的安靜,兩個人講話也不由壓低了聲音。

  「長跑短跑跳高跳遠各種球類,一個人最多報四項嘛,我每年輪著報。」

  符確講著他的光輝戰績,江在寒聽著,呼吸漸漸恢復了平緩的節奏,身體也沒有在巷道里的時候那麼緊繃。

  他想起符確小學參加運動會跑步的樣子,還有幫忙參加James親子運動會的樣子,往兩個狀態中間腦補了中學時期的符確。

  符確一路都在講自己學生時期的事,每個地方他都能有一段或荒誕或離譜的經歷,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編出來哄他的。

  不過,這樣一來,江在寒確實沒有多餘的精力想起其它事情,挺好的。

  「音樂室?」

  符確看著面前黑漆漆的兩層小樓。

  江在寒停在這裡,但沒有進去。他從符確的臂彎里退出來,站了一會,牽起符確的手,往側後方走去。

  這棟樓在校區的邊沿,後面就是宿舍區,過了宿舍區就出學校了。符確對樓里還算熟悉,不過從來沒有繞到後面去過。

  他跟著江在寒走,能感覺握著他的手越來越緊。

  符確跨了一步,與江在寒並排,手心轉了一下,變作十指交握的狀態。

  江在寒偏頭看了他一眼,黑暗中的眼眸露出複雜的情緒。

  符確能感覺到他的緊張,也能感受到他的激動。

  那種下了很大決心做一件事情前,對未知結果的緊張,對終於要鬆一口氣的激動。

  「這裡,」江在寒站在牆邊,指著巨大玻璃窗里的教室,「你以前在這裡練過琴。」

  符確沒反應過來,順著他的手看進去,回憶著方位。

  這是3號琴房的位置。

  沒錯。

  是這一間。

  符確驚詫地看向江在寒,他在這裡練過琴。小學的時候,練的比賽用的豎琴曲目。就是他在洛杉磯樂器行里彈的那首。

  「我每天都會在這裡聽。」江在寒看看牆角,再看向符確到時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蹲在牆邊。」

  符確驚得說不出話,呆呆望著江在寒,張口:「那時候你……」

  「嗯,你大概四五年級吧?」江在寒的聲音很輕,但在這樣寂靜的深夜,還是清晰地傳到符確耳中,像清脆的石子的碰撞聲。

  「那個曲子不一直不知道是什麼,也不敢進去問,那個時候,我連趴在窗戶往裡看的勇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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