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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士幾乎是立刻便僵住了身形。

  握在木桶邊緣的長指陡然收緊,手背處青筋突起。

  在許采采轉身過來,打算邁腿進入桶中的同時,宋盡遙迅速回神,背過了身子。

  那一片光|裸起伏的白似乎還在眼前滯留,修士稍顯狼狽地閉了閉眼,胸膛起伏。

  耳邊傳來水聲,宋盡遙靜立片刻後,抬步繞出屏風,往門口的方向走。

  許采采還沒在水裡坐穩,就注意到他師兄的動作,不由趕緊出聲叫人。

  「師兄,你去哪?」

  修士的手已經扶上門鎖,聞言動作停頓,並未回頭地答:「我去外面看守。」

  許采采疑惑皺眉。

  「房外有你落下的陣法,還用親自出去守?」

  以往他在微明峰靈泉里泡澡,宋盡遙不管泡不泡都會守在旁邊,陪他聊天解悶兒,許采采早就習慣了。

  怎麼住客棧里,就得出去守著?

  許采采不願意,非要叫他師兄過來。

  「師兄,求你了,快過來陪我聊天,我一個人泡澡多沒意思啊。」

  話落,靜了幾息,原本放在桌上的幾本話本忽的「唰唰」飛到許采采手邊。

  宋盡遙始終背對著他站在門旁,不為所動地堅持:「自己洗,無聊就看話本。」

  說完,修士便頭也不回地迅速出去了。

  「……」

  許采採氣得在水下用力撲騰腳。

  因為沒有人陪,許采采這次只泡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自己穿上衣服出來了。

  他故意沒系腰帶,衣領也扯得松松垮垮,就急著拉開房門去找人。

  宋盡遙果然一直守在門外走廊的欄杆處。

  許采采站在門口不再往前走,而是不怎麼高興地撇著嘴,狐疑地盯他師兄。

  宋盡遙的神情倒是沒有任何異常。

  只是在看到許采采這幅模樣後,迅速抬步走近,先用身形把人擋嚴實了。

  修士並未出聲責備,只是有條不紊地給師弟系上腰帶,整理好衣服。

  確認一切規整,才撤開半步,又順帶將頭髮也給許采采烘乾。

  見師兄還是這樣耐心細緻地照顧自己,許采采方才那點被冷落的鬱悶總算散去,心裡頓時好受多了。

  少年重新變得樂呵呵的。

  這時雜役過來收拾。

  許采采見狀趕緊開口,沒讓人把木桶搬走,而是吩咐再換一桶乾淨的水來。

  「師兄,這裡的水真的還挺舒服的,你也泡泡。」少年臉頰因為泡澡還紅彤彤的,乖巧地建議道。

  宋盡遙抬眸看他一眼,毫不停頓地拒絕:「師兄不洗。」

  許采采不解:「你這些天一直在操勞,這水能舒緩經脈,泡著解解乏嘛。」

  宋盡遙眉間輕皺,還是打算拒絕。

  許采采卻已經臉色一沉,重新變得不高興起來。

  他幽幽開口:「師兄,你今晚很奇怪哦。

  「我一洗澡,你就往外跑。讓你洗,你也死活不願意,難道洗澡水裡有洪水猛獸?」

  「……」

  宋盡遙被師弟步步逼問,最終只好別開視線,妥協。

  重新關上門的房間裡,許采采像尾巴似的一路跟著宋盡遙進到屏風後。

  裡頭已經換上了新的熱水,水面熱氣繚繞,連帶著空氣溫度也有所升高。

  許采采樂顛顛地,一時興起,非要伺候他師兄脫衣服。

  修士複雜的玉扣腰帶、厚重的銀白外袍、甚至沉甸甸的白玉發冠都被人一一取下,挨個放至一邊。

  直脫到最後,只剩一套裡衣時,許采采試探著想要作亂的手被輕輕握住。

  他師兄掌心滾燙,一片潮濕,嗓音無波無動地開口:「我自己來。」

  話落,許采采的手就被撥開了。

  「好吧。」

  許采采也不強求,但他也沒出屏風。

  而是拿過剛才一直沒看進去的話本,往旁邊的床榻上一躺。

  宋盡遙一身輕透白衣,手指捻著衣帶,聞聲回頭,看向許采采的眸光一片冰冷。

  許采采靠在床頭,絲毫不被嚇到,反而笑眯眯的。

  「雖然你不陪我洗澡,但我不與師兄斤斤計較,反而留下陪你,這叫以德報怨。」

  「……」

  宋盡遙皺了皺眉。

  這種時候,他已經沒心思去糾正師弟成語該怎麼用了。

  許采采見他師兄還不動,又躺好面朝床頂,還用手裡的話本擋住自己整張臉。

  「師兄放心,我才不會看著你洗呢,我看話本。」

  許采采這會兒這麼說,當然也是這麼做的。

  他烏黑的一雙眼睛只盯著話本的大黑字看,一點也沒亂瞥。

  似乎又停頓了片刻。

  衣料摩擦的聲響總算傳來,接著便是稍大些的水聲。

  水聲在波動後又變得平穩,是宋盡遙已經坐進水裡了。

  許采采頓時就忘記了自己上一句保證的什麼。

  他心思頑皮,越是不讓他幹什麼,他偏要去干。

  少年悄無聲息地把臉前的話本挪開,仗著宋盡遙是背對著他坐在木桶中,光明正大地去看他師兄洗澡的背影。

  原本只是抱著玩鬧的心思。

  有時候宋盡遙越規矩古板,許采采便越想逗他師兄玩。

  但看著看著,許采采竟不知不覺有些呆。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他師兄的身材這麼好?

  只是半個赤裸的肩背,還被烏黑長髮遮擋許多,竟就能讓人一時移不開眼。

  許采采看得專注,於宋盡遙而言則更是折磨。

  他五感本就比一般修士還要敏銳,更何況……師弟的視線也太過明目張胆了些。

  暗自將原本冒熱氣的水溫調至冰涼,但修士的體溫卻仍在不受控制地升高,水面下的地方更是變得格外滾燙。

  實在是洗不下去了。

  修士渾身肌肉繃緊,已經有些熟練地在體內運轉靈力,將躁動的慾念寸寸往下壓。

  汗液混著水珠滑下,不易叫人察覺,但開口時,宋盡遙一向冷淡的嗓音破天荒帶了幾分啞意。

  「采采。」他低低喚了一聲,但在安靜的房間裡足夠突兀。

  許采采當即回神,下意識應:「師兄?」

  又聽他師兄咬牙切齒般,沉聲提醒他道:「專心看你的話本。」

  許采采頓時臉頰紅透。

  「知,知道了!」

  說著,少年手忙腳亂地拿起不知什麼時候被撇到一邊的話本,「啪」地蓋回了自己臉上。

  視野陷入昏暗,耳邊傳來他師兄出水穿衣的聲響。

  許采采躲在話本後面,後知後覺,發覺自己渾身都變得熱乎乎。

  他兩隻紅透的耳朵漏在外面,又怕什麼似的,忙仰臉往紙面上蹭了蹭鼻尖。

  真奇怪。

  一定都怪他師兄的身材太好了。

  第14章

  蕭老族長壽宴當天,整個九溪城熱鬧非凡。

  筵宴從白日持續到晚上,因為結束時間會很遲,所以重要的賓客都會被安排直接在蕭府留宿一晚。

  宴席上,宋盡遙與謝問玉作為長清宗的代表,身邊時時刻刻都有人端著酒杯過來客套。

  蕭家為賓客提供的酒自然不是凡間酒水,修士喝了也能醉。

  出門在外,須得時時戒備。

  宋盡遙和謝問玉作為此行領隊的兩個師兄,起碼得有一個人時刻保持清醒。

  宋盡遙性情固執而冷漠,不愛說話,不喜飲酒,叫他去與人寒暄,時常是令對方難堪。

  所以與人傳杯換盞的任務便落在了謝問玉身上。

  謝問玉擅長交際,只要他心情好,這些事便都能做得遊刃有餘。

  第二日就要啟程回宗,謝問玉亦不會多喝。

  等覺得差不多的時候,他便與一直面無表情坐在一旁的宋盡遙對視一眼,繼而往桌上一倒,裝出醉倒的模樣。

  宋盡遙便招呼許采采,兩人一左一右架著謝問玉,推辭掉仍舊想圍過來寒暄的賓客,與老族長告辭離場了。

  蕭家後院,宋盡遙亦是只要了兩間房,一大一小。

  做戲做到底,宋盡遙與許采采一路將謝問玉送進房裡「安頓」妥當,才一同回房去了。

  許采采也喝了半杯果酒,不會醉,只是臉頰燒紅。

  回房後,他師兄在房間裡鋪床收拾,許采采便跑到院子裡透透氣。

  此時已經亥時,天色黑沉,不見月光。

  因為距離較遠,所以宴席處的熱鬧並沒有傳到這邊,只遠遠望著有幾點光亮,四周靜謐一片。

  許采采繞著挺大的院子散步,走著走著,發現自己竟找不到回客房的方向了。

  明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院子,許采采心中疑惑又震驚,他壓根沒出院門,居然還會迷路!

  正心覺古怪之際,一陣難聞氣息忽的鑽入鼻腔,緊跟著腳下一空,像是墜落到了別處。

  許采采再度睜眼,眼前已是一片明亮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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