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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子堯額角蒙上一層冷汗,被皇帝盯得脊背發涼,一秒都不想在此多呆,連忙解釋道:「陛下誤會了,此乃姑母命我尋來獻與陛下的。」

  宣帝忽的輕笑出聲,捏著手中的瓷瓶仔細觀摩,隨後打開瓶口,垂眼看著內里發黑的液體,滿意地點頭道:「算你們陸家識相。」

  陸子堯眼中掠過一抹寒光,禮數周全地跪拜道:

  「陛下聖明,臣理應替德妃娘娘為陛下排憂解難。」

  「行了,朕知道陸家忠心,德妃往日之過朕不會計較……」皇帝繞過桌案走上前,虛扶起陸子堯,高高在上地承諾道,「放心,若此物有效,來日不說恩寵,這後位都會是你陸家的……」

  皇帝如今所言,幾分虛偽,幾分權衡,陸子堯還是拎得清,他看著地面,識相地告退:

  「謝陛下,微臣謹遵聖意,便先行告退了。」

  從養心殿出來,陸子堯原以為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不料轉角便又看見了江浸月的身影——

  宮女攙扶著江浸月走到陸子堯面前,一身紗羅衫配上曳地長裙,頭上的花樹冠綴滿珠玉,在這朱垣高牆之中揚聲道:

  「陸公子好手段啊——」

  「娘娘謬讚,德妃娘娘還找微臣有事,就不奉陪了。」

  陸子堯自從知道太子送入宮中之人名為江浸月後,便料到了會有如今的場面。

  可等到這一天真的來臨,他仍舊心中發怵,只想快點離開,卻被江浸月伸手攔下,全然不顧一旁路過的宮女太監。

  「娘娘請自重,微臣不宜在此久留。」

  「陸公子怕什麼?怕宮女太監們嚼舌根麼?」江浸月垂下頭,掩嘴輕笑,「放心——

  這宮裡敢在背地裡說本宮閒話的,都會被拖出去割了舌頭扔進辛者庫做苦役。」

  「若是陸公子也不會例外。」江浸月輕飄飄地添了一句。

  陸子堯唇線緊繃,不語,背後卻生出了一身冷汗,涼風拂過,更添一層寒意。

  江浸月見狀,垂下眼暗然一笑,隨後緩步上前,正要與陸子堯擦肩而過時停下腳步,輕啟朱唇道:

  「不過陸公子放寬心,本宮不會為難未來皇后的娘家人,只是本宮好奇——

  若沈南昭知道了你擅自取用她的血獻給皇上,會不會想割了陸公子的舌頭?」

  第62章 面聖驚雲「我有法子——」……

  陸子堯目光一滯,很快

  反應過來,頭微微側過去,直視江浸月:

  「娘娘別冤了微臣,我何時說過這精血是我偷取來的?莫非是娘娘方才故意留在殿外沒走,隔著牆角……偷聽到的?」

  多說無益,江浸月打得什麼算盤陸子堯一清二楚。

  他親眼看著江浸月一雙丹鳳眼微微揚起,扯著嘴角嗤笑,不知是輕蔑還是詭計被吹破後的氣急敗壞——

  即便她說得沒錯。

  那瓷瓶中的血確是沈南昭的血,也確是陸子堯在天虞山的牢獄中,替受刑後的沈南昭療愈時偷偷收集的淤血,因此那血紅得發黑。

  他自知對不住沈南昭,因此也只敢偷偷離去,還托趙靈均送了些符咒給她。

  即便他知道這些對於沈南昭而言,或許根本只是些多餘之物。

  可他心中還存著些許僥倖——

  若他日再度遇險,使不出陣術,沈南昭也能用他贈的符咒護身,哪怕只有一次,他心中的罪業也可抵消一些。

  江浸月搭著婢女的手背緩緩轉身,定定地看著陸子堯,眼中翻湧著怒意:

  「陸公子如今不肯承認也沒有關係。」她咬著牙,似乎想到了什麼,面上又恢復了那副自傲的神情,「騙本宮不要緊,不過——

  本宮聽說,天虞山的掌門過陣子貌似就要進宮了,玉竹,你說是不是啊?本宮這陣子記性越發不好了。」

  沈南昭眼帘微垂,三兩纖纖玉指做作地撫上太陽穴。

  玉竹垂頭恭敬回道:「回娘娘的話,奴婢記得您三日前應的趙小姐,之後便去了養心殿求皇上恩旨,皇上念在天虞山新上任的沈掌門與您曾是手帕交,故而下了急詔。」

  手帕交?呵,荒唐。

  陸子堯心中暗想,忽而眸中掠過一抹光亮,念念道:「趙小姐……」

  「啊是了,本宮想起來了,怎麼?陸公子這麼快就不記得趙小姐了?」江浸月懶懶地瞥向陸子堯。

  「靈兒妹妹不是在被皇城司通緝麼?」陸子堯掩下眸中關切,反問道,「娘娘既知曉朝廷要犯的行蹤,怎麼不親自去稟明聖上?」

  江浸月不語,眸中閃過危險的暗光,收起笑靨生生與陸子堯相視。

  她低估了眼前之人的狡詐,忽而嘲弄般地輕笑一聲——

  也是,能被符玄門那群死板的老頭派來宮中與天地會那群老狐狸斡旋的人,心思能簡單良善到哪裡去?

  從前是她疏漏了,只在意那鬼帝與趙家千金,竟忽略了能借用《古莽阜落圖》找到魘妖行蹤的陸子堯。

  陸子堯後退一步,拱手作揖:「清月無塵,微臣不擾娘娘雅興,先行告退了。」

  隨後便轉身離去。

  天色分明還未暗

  江浸月抬頭,揚著下巴看向陸子堯的背影從容,閒庭信步,漸行漸遠,直至逐漸消失在這壓抑的宮牆之中,袖中潤如羊脂的纖指不禁收緊,掐著青白。

  *

  趙靈均一行人入宮時已是後半日。

  通往皇宮內的甬道幽深,似一條蟄伏的巨蟒褪下的皮殼,日影西斜,將人影拉得細長,如一抹遊魂。

  捕妖司的弟子神情淡漠地列在高大的馬車兩側護行。

  車窗垂著深青的錦簾,密不透光,窺不見車內分毫。

  一個身著山紋甲冑式的侍衛跑上前來,見車架的形制,恭敬道:

  「李大人,聖上有旨,命我等在此等候大人車架。」

  馬車內寂靜無聲。

  車夫是個面白無須的中年人,眉眼低垂道:「李大人捉拿要犯勞苦過甚,此刻正在假寐。大人有令,要犯身份特殊,須由大人親自押送至殿前,如今犯人就在身後的青布小轎中,這是輔國府上的腰牌,親從官大人可要查看一番?」

  車夫將銅牌遞給侍衛。

  侍衛仔細查看了一番,將腰牌還於車夫,隨後淺淺揖禮,穩步走至後面的小轎,掀開帷帳一角——

  只見兩名女犯的手腳被鐵環鐐銬鎖住,昏迷在內,那侍衛細細比對,確是皇城司前幾日新傳下來的畫像上的面孔。

  查看一番後,侍衛回到馬車前,揮手示意開宮門,一手握著腰側刀柄,邊退步邊迎道:

  「大人抓緊時辰入宮吧,聖上正在西暖閣內等大人呢。」

  車夫垂首道謝,眸光掠過侍衛抬手間露出的袖弩,不動聲色地揚鞭駕著馬車入宮門。

  鐵鏈在顛簸中嘩啦作響,通體烏沉的馬車前行,車輪碾過甬道,卻只余悶悶的滾動聲,車轍印都淡的幾乎看不見。

  宮人遠遠望見,立刻垂首退至牆根,連呼吸都屏住了——

  駕著馬車至殿前,能有這般恩待的,宮內也只有那位權宦一人。

  可如今,車廂內

  這位權宦的手腳被牛筋繩雙雙捆住,這才沒過多久,關節處就被勒出了紫紅的淤痕。

  李盡忠雙目圓睜,泛出了紅血絲。涎水順著嘴角淌下,在錦緞袍服上洇出深色的痕跡,嘴中未塞一物卻連悶哼聲都發不出來。

  成淵的臉色十分難看,眉眼陰沉地看向車背的方向——

  他本打算直接帶趙靈均入宮,只可惜有人多管閒事,如今才費這麼大的力氣,害得她在其後的車駕中受苦……

  他的目光直直刺向斜臥在地的李盡忠,冷若冬夜霜刃,恨不得要將他千刀萬剮才好。

  李盡忠被一股無形之力扼住了喉嚨,喉結滾動,只覺得連呼吸都要停滯了。

  進了宮牆,車夫被落日的餘暉洗刷成了原貌——

  息嬈停住馬,隨後跳下馬車,一邊觀望著四周,一邊掩嘴對著車廂輕聲道:

  「這附近無人,你們可以下來了。」

  成淵攏手甩開車簾,三步並作兩步走至車後的小轎,一個抬手解了趙靈均與落葵手上的鐐銬,扶著趙靈均下來。

  在一群失了魂面無表情的侍衛弟子面前,成淵此刻的神情顯得有人情味許多,他握住趙靈均的手腕,眼中難掩憂色:

  「還疼嗎?」

  趙靈均一邊撣去身上的灰塵,一邊搖頭道:「不疼。」

  她抬頭看向成淵,卻見他擰著雙眉,眼角居然泛著猩紅。

  成淵這是怎麼了?是自己方才的話沒說清楚麼?

  趙靈均的手指撫上成淵如山丘低谷般凹凸不平的眉頭,彎眼一笑:「你怎麼如此緊張?是方才將他們的魂都吸在自己身上去了?」

  趙靈均指著身後捕妖司的弟子。

  「沒有。」成淵盯著趙靈均的雙眸,無力地勾起唇角。

  趙靈均見成淵一臉頹狀,實在放心不下,唇瓣輕抿,眼珠一轉,隨後伸出雙手忽然捧住成淵的兩頰,欺身靠近,將二人距離縮短。<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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