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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傍晚,四遭蟲鳴蛙叫,寂靜的土窩子房響起低沉的吟詠誦唱,一字字,一句句,在鐺、鑔、魚、鈴的敲打中,化作一縷縷肅穆冷寂的風,翻越院牆,掠過屋頂,飄向了夜空……

  無憂道長手持金錢劍,立於八卦祭壇上,五老冠上垂下的劍形條帶捲起,香爐里飄出來的白煙像無形的手穿過他的身體。

  他在祭壇上步正罡,踏星斗,他的徒弟們則繞著祭壇敲著鐺,晃著鈴,這只是收魂儀式的前奏。

  王慶芬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嘴唇輕蠕,眼淚從儀式開始就沒停過。

  四個直播鏡頭正對著祭壇,還有一架無人機飛在空中。

  王葉柄激動地渾身顫抖,盼望著盼望著,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

  誰能想到霸占熱搜的「直播殺妻案」在眾說紛紜多天後竟然迎來了「直播葬禮」!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受害者母親突然出現在直播鏡頭裡,猝不及防,始料未及……那些還蹲守在新安文匯花園的人炸了,那些擠在黔北何家巷的人們驚了,這個老女人到底是怎麼神出鬼沒跑回了207地質大隊?到底又是哪家公司捷足先登搞起了直播葬禮?

  這動作太快了!這操作太牛了!

  不過短短十來分鐘,來自四面八方的網友湧進直播間。

  這裡像一個巨大的漩渦,要將所有相關的和不相關的人都攪合進來。

  【真棒。沒趕上直播殺人,趕上直播埋人了!】

  【這啥情況啊?怎麼還有一堆道士在做法?!】

  【節哀順變!】

  【李重媽媽好可憐啊,你看她都快哭暈過去了!】

  【這男的是誰?跟受害者有什麼關係?】

  彈幕飛過,熱度上漲。

  王葉柄頭圍白色孝布,先是朝眾人深深鞠了一躬。

  「我叫王葉柄,是受害者李重的弟弟。當然了,我不是她的親弟弟,我是她母親的乾兒子!」

  「感謝大家前來在線弔唁我姐姐,」說到這裡王葉柄擠出兩滴眼淚,抽噎了兩下繼續道:「今天我們將在我姐姐出生的地方為她舉行葬禮。雖然現在殺人兇手方月華還沒被判刑被槍斃,我姐姐卻不能一直躺在太平間裡。我和我乾媽要讓她安心地走,風光地走,所以希望大家都多多點讚,多一個贊就多一份對我姐姐的哀思……」

  「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過不下去,離婚就好了,他怎麼能用這麼殘忍的方法把我姐姐害死?!天不容他!」

  鏡頭切換成俯視角度。

  暗夜籠罩,月皎星淡。

  兩排黑乎乎的土窩子房像馬上就要掉落的牙齒一樣東倒西歪,唯有鏡頭中間那處院落被巨大的探照燈照得明亮,一座八邊形祭壇聳立中央,還有一抹晃動的身影在邁著著奇怪的步伐。

  敲打聲,吟唱聲,哭聲喊聲,充斥著痛苦和詭譎……突然祭壇中央那位道長仰起頭,渾身抖動著,手中法器驟然指向偏房。

  鏡頭次切換,王葉柄擦了擦眼淚,「現在我要把我姐姐從她從小居住的房間移遷到祭壇南邊的供桌上。我懇請大家為我姐姐祈福,讓她早生極樂……」

  鏡頭跟著他,破舊的木門被輕輕推開,連接處的咯吱聲竄出,一個越來越大的黑洞驟然出現在面前。

  【大晚上的看這個還真是瘮人啊。】

  【頭一回看直播葬禮。有意思啊。】

  【我還沒見過骨灰盒。聽說裡面不全是灰的,還有沒燒完的骨頭。】

  【管你生前風光無限,死後終究只能回歸這樣一個小盒子。】

  【好害怕!】

  王葉柄自詡膽子很大,管你什麼妖魔鬼怪,管你什麼道家佛教,在「金

  錢「這位萬眾跪服的神祗面前,他沒什麼可怕的。

  那個他親手抱進去的骨灰盒此刻還躺在床板上。

  不過兩天時間,盒子上已然落滿了灰。

  只是……王葉柄的眼皮突然跳了下。

  骨灰盒原本被他端端正正放在床上,可此時此刻怎麼偏移了?四周好幾道條狀灰印混亂地纏繞著盒子,像誰試圖拖曳過它,試圖把它拽走?

  就在這時,一道白光驟然閃過,從屋頂到床板,從床板到牆上,從牆上到地上……王葉柄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一道巨大的白色蛇尾在他眼前甩過,兩張和李重一模一樣的臉沖他齜牙咧嘴笑了笑……血口裡是長長的蛇信。

  下一秒,這一切驟然消失。

  第61章

  我是李重

  所以,怎麼能沒熱度啊?!

  這位號稱受害者乾弟弟的主播在葬禮儀式伊始,便嚇得一屁股坐地上,嘴裡大喊著「蛇」「臉」,整張臉又灰又青,兩隻眼睛往外凸著,像是被什麼硬拽出來……

  【草啊!這是演的吧。演得太像了!】

  【太抽象了。我早都想說了,說不定直播殺人和直播耐人都是李重和她家人的自導自演。】

  【誰能把那個骨灰盒打開,讓我看看裡面到底是不是骨灰?!】

  【有人錄屏了嗎?靠,我也看到一條像蛇一樣的尾巴!】

  【李重難道是蛇妖?】

  【靠。我也看到了!】

  【這個直播間託兒可真多。】

  王葉柄盼望著的如潮水般的流量終於來了,可他也在眾目睽睽之中爬向了那位他本看不上的「表演藝術家」紅袍道長。

  他爬得極快,不顧滿臉灰渣,就這麼水靈靈地一把抱住道長的十方鞋。

  「道長,道長,救我!救我!」

  紅袍道長被扯得差點沒站穩,鏡頭在前,他淡定地長吟一聲無量天尊,點了三炷香,朝上蒼稟告了王葉柄的生辰八字,而後舉著三炷香在他胸前晃了晃。

  「收起東方驚無驚,西方驚無驚,南方驚無驚,北方驚無驚,中央驚無驚,五方神靈護身除煞氣,大驚化小驚,小驚化了了,」至此,他收勢念咒,「吾奉護宅真君急急如律令!」

  【哎呀,還真有用。主播眼珠子動了!】

  【我以為這些只能在電視上才能看到!】

  【廢話!人家道家設壇,是幾千年來的文化遺產,當然有兩把刷子。】

  【不是,你們沒覺得這位道長有點假?臉這麼嫩,頭髮這麼白,是做的造型吧。】

  地質隊隊長把王葉柄拽起來,遞過去一杯水,「看看,都累得出現幻覺了!」

  他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當然不信道家這一套。王慶芬命太苦了,非要花錢搞這些求個心安,他當然能理解,可再怎麼說,也不能把李重的魂魄給招回來吧。

  王葉柄喉嚨狠狠哽了一下,擦了擦額頭的汗,頭一轉,便瞥見那個小小的便宜的骨灰盒紋絲不動地坐在床板上,除此之外,裡頭空空蕩蕩的啥也沒有。

  什麼蛇尾,什麼人臉,什麼血口,什麼蛇信,怎麼看都是他臆想的。

  完蛋!竟然露了怯!

  他擠出一個慘笑,看向一直坐在直播鏡頭後的白珂。

  小姑娘就這麼直愣愣盯著他,空空洞洞的……比雕像還不像活物。

  王葉柄又不好了,嘴巴哆嗦著突然想尿尿。

  就在這時,原本跪在地上不停禱告的王慶芬一骨碌爬起來,一巴掌呼在王葉柄的臉上。

  「清醒點!耽誤了吉時你賠我兒子?」

  王葉柄被打得頭暈眼花,壓根沒聽清她說的最後兩個字。

  【太顛了!太顛了!】

  【作法不如打臉!】

  【我現在已經分不清哪些是真實發生的?】

  【現在主播們的劇本也太紮實了吧。怎麼感覺像在看懸疑劇?】

  【挺好的,直播嘛,就是要別出心裁,走別人沒走過的賽道。】

  王葉柄被徹底打清醒了。

  他也不知道怎麼就癔症了,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那麼粗的蛇,那麼粗的蛇身上怎麼可能長了兩張一模一樣的人臉,一模一樣的人臉又怎麼可能和李重那麼像?

  一定是他這幾天太過勞累太過緊張造成的。

  然而,他這一摔,一喊,直播在線人數順勢突破五十萬,帳號漲粉五萬。

  工作人員在一旁悄悄豎起大拇指,誇他剛才演得真像。

  -

  陳秋池走出機場時,恰好看到直播里王葉柄指著虛空大喊「蛇」「臉」。

  她立馬想到李重的微信頭像,以及那個擺在她辦公室桌面上的人臉蛇身印章。

  人臉蛇身!

  她到現在還沒明白這個「古老的神話形象」對於李重來說有著什麼不一樣的寓意?

  現在她從王葉柄嘴裡又疑似聽到它……她突然覺得若是知道它的寓意是什麼,這個案子可能就破了。

  蘇鶴還在上海等王安娜的父親從醫院醒過來。

  劉波這次和她一起來黔北。

  「這群人真是趴在李重的身上,非要吃盡流量才算完嗎?」他瞧著直播鏡頭裡的跳樑小丑們,憤憤然斥道,「生前吃,死後吃,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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