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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長昨晚睡得可好?」

  謝微樓刻意將胸口與衣襟保持些許距離,生怕胸口再不小心摩擦到布料。

  他滿心都想著胸前的異樣,然而又礙於謝玉書在場,只好強裝鎮定,掩飾般地輕咳了一聲,說道:「還好。」

  謝玉書走到桌邊,微微側身倚在桌旁,輕輕嘆了口氣:

  「這裡入夜有不少蚊蟲,道長昨晚能安睡如常,真是太好了。」

  說罷,他放下手中的碗,掀開自己的袖子,露出一截冷白小臂。

  上面赫然出現一個貌似被蚊蟲咬後留下的紅包,格外醒目。

  他抬眼看向謝微樓:「道長你看,這就是昨夜睡著時被咬的。」

  謝微樓盯著他手臂那處看了一眼,只見那是一個跟自己身上的一般無二,圓潤紅腫的包。

  看過之後,他頓時覺得自己胸前愈發麻癢起來,那種異樣的感覺愈發強烈。

  到底是什麼蟲子,怎麼會如此巧合,正好咬在那裡……

  謝微樓心裡滿是疑惑,面上卻不動聲色:「好厲害的蟲子,怕是需要一段時間才會消退。」

  謝玉書點頭,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應道:「是啊,村長說,這是山里特有的一種蚊蟲,必須要用特製的藥膏方能消退。」

  天下間還有這般奇怪的蟲子?謝微樓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謝玉書面上笑容恰到好處,溫和得讓人覺得若是不相信他的話,就會感覺很愧疚。

  謝微樓很想找村長當面問個清楚。

  但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是身嬌體弱,不便露面的「謝夫人」,便又無奈地打消了這個念頭,將疑惑暫且壓在心底。

  謝玉書頓了頓,再次看向謝微樓,眼中滿是關切,貼心地問道:「道長可是有哪裡被叮咬了?可需要幫忙?」

  謝微樓忙擺了擺手,說道:「那倒沒有,只不過還是拿來些許備用吧。」

  謝玉書笑了笑,點頭應道:「道長說的是。」

  說罷,他便伸手從懷裡拿出一瓶白色瓷瓶裝著的藥膏放在一邊的桌子上。

  接著他點了點門,依舊笑道:「道長稍等片刻,灶房裡煮了粥,等煮好了我盛上一碗過來。」

  說罷便又轉身離開。

  謝微樓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出了門,聽著他和村長的交談聲在院子裡響起。

  經過一夜的休養,腳踝上的腫痛竟然比昨日消減了不少,疼痛也減緩了許多。

  照這樣下去,再養上兩天就可以出發趕路了。

  老村長今年七旬有餘,老伴早逝,又無兒無女,所以這間偏房平日裡鮮有人至,冷冷清清,正好給謝微樓安心養傷。

  他也不知道謝玉書究竟用了什麼辦法,說服了村子裡那些熱情的姑娘婦人。

  昨天她們還擠在門口,熱情洋溢地想要幫忙照顧他,今天卻一個都沒再上門,讓他暗自鬆了口氣。

  他托著腮,透過窗欞靜靜地看著外面。

  院子裡,謝玉書正站在一棵大樹下,和老村長興致勃勃地聊著什麼。

  從他這個角度,只能看到謝玉書的背影,還有老村長開心地咧開掉光了牙的嘴,臉上洋溢著質樸的笑容,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謝微樓的目光從他們身上移開,落在桌子上的那個瓷瓶上。

  他伸手拿了起來,確認偏房的門關得嚴嚴實實之後,這才小心翼翼地拉開衣襟。

  目光落在其上的時候,他忍不住蹙了蹙眉,這般摩挲了幾番不僅紅的更加厲害,而且仔細一看,能隱約看到底部似乎真的有被什麼蟲子咬過的痕跡。

  謝微樓擰緊了眉頭,用指腹捻了點藥膏,酥癢的感覺瞬間傳遍他的全身,仿佛有一股電流順著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

  唇間逸出一聲低的微不可聞的悶哼。

  這聲音輕的哪怕近在咫尺都幾乎難以察覺。然而正在院裡和老村長相談甚歡的謝玉書,臉上卻忽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隨即又恢復了從容得體的模樣。

  謝微樓蹙眉咬牙,手下動作不停,每一次帶來的感覺都令他渾身緊繃。

  於是乎,指下的動作不自覺地有些粗魯,他有些用力捻著紅的地方,寧願用疼痛代替那無法言喻的酥癢。

  然而越是這樣,感覺便愈發強烈。等到終於費力地塗完藥,謝微樓的眼角微微泛紅,已經如被霧氣氤氳。

  他在心裡把那隻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蟲子罵了無數遍。

  咬在哪裡不好,非要咬在這般地方。

  謝微樓將空了的藥瓶放在桌上,身心俱疲地軟在床上,半是清醒半是恍惚。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慌忙又坐起身,雙手胡亂地摸著胸口。

  謝玉書那隻金蛇墜子去哪裡了?

  那可是他們這些天的盤纏,一路上的衣食住行可全指望它了,萬萬不能丟。

  謝微樓又艱難地從床上爬了起來,目光仔細搜尋著房間各處。

  終於,在房間對角的角落的地面上,他敏銳地看到了一點暗金色的光芒。

  謝微樓側頭朝窗外看了看。

  謝玉書依舊在和老村長聊天,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屋內的動靜。

  他遲疑了一下,用手撐著床沿,用尚且能活動的那隻腳,艱難地單腿站了起來。

  這個動作對他來說並不算很難,他抬著那條被包紮得嚴實的腳腕,像只兔子一般一蹦一跳地朝著角落裡跳去。

  離了近前,他俯身艱難地將其撿起來。

  低頭一看,見這金蛇墜子沾滿了灰塵,從腹部一直到尾端裂開好長一條縫隙,似乎是被大力摔壞的。

  謝微樓忍不住輕輕蹙眉。

  明明昨晚臨睡前他還將這墜子好好地收入懷裡,如何早上一醒來就滾到角落裡了,還摔了這麼長一條縫隙,實在可惜了。

  他小心擦掉上面的灰塵,重新收進懷裡。正待轉身跳回去,偏房的門再一次被打開了。

  隨著門朝兩側打開,粥的清香瞬間在屋子裡瀰漫開來。

  謝玉書站在門口,手裡還穩穩地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他持著湯匙,不緊不慢地攪弄著熱粥。

  接著,他的目光從碗上移開,落在謝微樓單腿站立的艱難姿勢上。

  謝微樓覺得自己一定是和此人犯沖,不然為什麼他總是會在自己狼狽的時候準時出現?

  為了避開謝玉書探究的目光,謝微樓埋頭鼓足勁,硬著頭皮往床的方向蹦。

  就這樣一蹦一跳間,他用餘光看到謝玉書將碗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後朝著自己走來。

  謝微樓大驚,蹦的更快了。

  奈何這偏房實在有些寬敞,還沒等他蹦到木床邊,謝玉書便已趕了上來。

  對方熟練地握住他的胳膊,溫聲道:「道長怎麼不喚我?」

  謝微樓試圖抽出手臂,奈何氣力懸殊,最終還是被他攙扶著坐回床邊。

  謝玉書轉身再次拿起碗,將溫度恰好,入口正宜的粥遞到謝微樓面前。

  那清粥不知放了什麼香藥,蒸騰的熱氣中帶著一種誘人的芬芳,恰恰是謝微樓最喜歡的那種。

  折騰半天,謝微樓也覺得有些餓了,索性接過碗,用勺子輕舀了一勺放進嘴裡。

  那一勺清粥剛一入口,謝微樓眼睛便是一亮。

  他向來對飲食極為講究,這清粥非得加入一種特殊的香草和漿果熬製,他才肯下咽。

  這種獨特的吃法,純粹是他個人的習慣,從未向旁人提起過。

  當下,他忍不住開口問謝玉書:「這粥……是何人所熬?」

  謝玉書嘴角微微上揚,眼中含笑:「不過是我個人喜好的做法,不知是否合道長的口味?」

  謝微樓聽聞此言,不禁微微一怔。

  他倒真沒想到,這世間竟然有和他相同口味的人。

  他低頭又接連吃了好幾口,那細膩的口感和熟悉的清味在舌尖散開,令他心情都好了許多。

  直至碗中見底,他才抬頭將空碗遞還給謝玉書。

  可就在他抬起頭的一刻,卻發現謝玉書直直地佇立在自己面前,像是一尊雕塑。

  其目光低垂落在自己的胸口處,仿佛被什麼深深吸引住了。

  謝微樓疑惑地順著他的目光垂眸看去,接著他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原來在方才蹦跳的時候,自己本來就沒繫緊的衣襟不知何時悄然散開。

  色澤鮮艷一點紅色半遮半現地露在外面,在一片雪色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嬌艷,宛如雪原之上的一點寒梅。

  「啪」的一聲,瓷碗墜落在地,摔得粉碎。

  謝微樓手忙腳亂地一把攥緊衣襟,從臉頰到耳根似起了一片火燒雲。

  他錯愕地抬頭望向謝玉書。

  於是他清楚地看到,對方那線條修長的脖頸處,喉結因用力而微微繃緊,緊接著,不受控制地快速上下滾動了一下。

  一種極為不妙的強烈直覺,在謝微樓心底陡然生起。

  眼前這個謝家公子,該不會和少城主一樣,也對他懷著那樣的心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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