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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影頓悟

  當時,有一位印度來的高僧,他的名字也叫達摩(與禪宗初祖的達摩同音,不知是同是別),也住在嵩山,所以一般人都叫他為嵩山陀。有一天,嵩山陀來和傅大士說:“我與你過去在毗(pi2:毗連,接連)婆屍佛(在釋迦牟尼佛前六佛之首,即是本劫--賢聖劫中的第一尊佛)前面同有誓願。現在兜率天宮中,還存有你我的衣缽,你到哪一天才回頭啊!”大士聽後,瞪目茫然,不知所對。因此嵩山陀便教他臨水觀影,他看見自己的頭上有圓光寶蓋等的祥瑞現象,因此而頓悟前緣。他笑著對嵩山陀說:“爐溝之所多鈍鐵,良醫之門多病人。”救度眾生,才是急事,何必只想天堂佛國之樂呢!

  新語云:傅大士因受嵩山陀之教,臨水照影而頓悟前緣,這與“釋迦拈花,迦葉微笑”,同是“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的宗門作略。但傅大士悟到前緣之後,便發大乘願行,不走避世出家的高蹈路線,所以他說出“爐溝之所多鈍鐵,良醫之門多病人。度生為急。何思彼樂乎”的話。這話真如獅子吼,是參禪學佛的精要所在,不可等閒視之。以後傅大士的作為,都依此願而行,大家須於此處特別著眼。被誣入獄

  他悟到前緣之後,便問嵩山陀哪個地方可以修道?嵩山陀指示(嵩)松山山頂說:“此可棲矣。”這便是後來的雙林寺。山頂有黃雲盤旋不散,因此便叫它為黃雲山。從此,大士就偕同他的妻子“躬耕而居之”。有一天,有人來偷他種的菽(shu1:豆的總稱)麥瓜果,他便給他裝滿了籃子和籠子,叫他拿回去。他和妻子,白天耕作,夜裡修行佛事。有時,也和妻子替人幫傭,晝出夜歸。這樣修煉苦行過了七年。有一天,他在定中,看見釋迦、金粟、定光,三位先佛放光照到他的身上,他便明白自己已得首楞嚴的定境了。於是,他自號為“雙林樹下當來解脫善慧大士”,經常講演佛法。從此“四眾(僧尼男女)常集”,聽他講論佛法。因此,郡守王傑認為他有妖言惑眾的嫌疑,就把他拘囚起來。他在獄中經過了幾十天,不飲也不食,使人愈加欽仰,王傑只好放了他。還山以後,愈加精進,遠近的人,都來師事大士。從此,他經常開建供養布施的法會。

  新語云:歷來從事教化的聖賢事業,都會遭逢無妄之災的苦難,這幾乎成為天經地義的事。俗語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並非完全虛語。就以南北朝時代初期的祖師們來說,志公與傅大士,都遭遇到入獄的災難。至於達摩大師,卻遭人毒藥的謀害。二祖神光,結果是受刑被戮。如果是不明因果、因緣的至理,不識償業了債的至誠,誰能堪此。所以寶王三昧論說:“修行不求無魔,行無魔則誓願不堅。”世出世間,同此一例。以此視蘇格拉底、耶酥等的遭遇,也是“事有必至,理有固然”。又何悲哉!捨己為人

  傅大士為了化導大眾,便先來勸化他的妻子,發起道心,施捨了田地產業,設大法會來供養諸佛與大眾。他作偈說:“舍抱現天心,傾資為善會。願度群生盡,俱翔三界外。歸投無上士,仰恩普令蓋。”剛好,那一年又碰到了大荒年,大家都普遍在飢餓中。他從設立大會後,家中已無隔宿之糧,當他的同里人傅日+方、傅子良等入山來作供養時,他便勸導妻子,發願賣身救助會費。他的妻子劉妙光聽了以後,並不反對,就說:“但願一切眾生,因此同得解脫。”大通二年(公元五二八年)三月,同里傅重昌、傅僧舉的母親,就出錢五萬,買了他的妻子。大士拿到了錢,就開大會,辦供養(賑濟),他發願說:“弟子善慧,稽首釋迦世尊,十方三世諸佛,盡虛空,遍法界,常住三寶。今舍妻子,普為三界苦趣眾生,消災集福,滅除罪垢,同證菩提。”過了一個月後,那位同里的傅母,又把他的妻子妙光送回山中來了。

  從此以後,傅大士的同里中人,受到他的感化,也有人學他的行徑,質賣妻子來作布施,也有人捐供全部財產來作布施,大士都為他們轉贈於別人或修道的人。他的靈異事跡,由此而日漸增加,然“謗隨名高”,毀蔑他的謠言也愈來愈多。但大士不以為忤(wu2:逆,不順從),反而倍增憐憫眾生的悲心。當時,有一位出家的和尚,法名慧集,前來山求法,大士便為他講解無上菩提的大道,慧集自願列為弟子,經常出外宣揚教化,證明大士便是彌勒菩薩的化身。大士每次講說佛法,或做布施功德的時候,往往凝定神光在兩眼之間,諸佛加庇,互相感通,所以他的眼中常現金色光明之相。他對大眾說:“學道若不值無生師,終不得道。我是現前得無生人,昔隱此事,今不復藏,以示汝雲。”云云。

  新語云:粱武帝身為帝王之尊,為了學佛求福,曾經捨身佛寺為奴,留為千古笑談。傅大士身為平民,為了賑災,為了供養眾生,舍賣了妻子,他是為眾生消災集福,滅除罪垢,同證菩提,而並不是為了自己。這與粱武帝的作為相同,而動機大有不同。佛經上說:大乘菩提的行道,為了眾生,可以施捨資財、眷屬、妻子,乃至自己的頭目腦髓。嗚呼!禪之與佛,豈可隨便易學哉!孔子曰:“博施濟眾,堯舜猶病諸!”戛戛(jia2:打擊。戛戛:困難)難矣哉!

  其次,我們由於傅大士的賣妻子,集資財,作布施的故事,便可了解世間法和出世間法事難兩全的道理。世間法以富貴功名為極致,所以“洪範”五福,富居其一。出世法以成道的智慧為成就,所以佛學以般若(智慧)解脫為依歸。但作法施(慧學的施捨)者,又非資財而不辦,自古至今,從事宗教與學術思想者,莫不因此困厄而寂寞終身,否則,必依賴於權勢和財力,方能施行其道。傅大士為了要宏法利生,先自化及平民,終至影響朝野,須知大士當時的經過,在彼時期,其發心行願,尤有甚於舍賣妻子的艱苦,豈獨只以先前的躬耕修道方為苦行?其實,修菩薩行者,終其一生的作為,無一而不在苦行中。佛說以苦為師,苦行也就是功德之本。其然乎?其不然乎?名動朝野

  此後,大士認為行化一方,法不廣被,必須感動人主,才能普及,他就命其弟子傅日+往奉書粱武帝,條陳上中下善,希望粱武帝能夠接收:“其上善,以虛懷為本,不著為宗,無相為因,涅般+木為果。其中善,以治身為本,治國為宗,天上人間,果報安樂。其下善,以護養眾生,勝殘去殺,普令百姓,俱稟六齋。”傅日+往抵達金陵,通過大樂令何昌和同泰寺的浩法師,才得送達此書。粱武帝雖欣然接見,但為了好奇,也要試他的靈異,便叫人預先鎖住所有的宮門。大士早已預備了大木槌(chui2:敲打用具),扣門直入善言殿。粱武帝不要他叩拜,他便直接坐上西域進貢的寶榻。粱武帝問他:“師事從誰?”大士答:“從無所從,師無所師,事無所事。”後來,大士經常來往於帝都及山間。有一次粱武帝自講三慧般若經,“公卿連席,貂紱(fu2:古代系印紐的絲繩)滿座。特為大士別設一榻,四人侍接。”劉中亟問大士:“何以不臣天子,不友諸侯?”大士答:“敬中無敬性,不敬無不敬心。”粱武帝講畢,所有王公都請大眾誦經,唯有大士默認不語。人問其故,大士便說:“語默皆佛事。”昭明太子問:“何不論議?”大士答:“當知所說非長、非短、非廣、非狹、非有邊、非無邊,如如正理,夫復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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