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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艱難地抬了抬手,路景澄連忙蹲下去,將自己的臉湊到他手心。

  「扎。」

  第38章

  青衣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難受得要死, 直挺挺地躺著,腳還被吊著,從脖子一直酸到腳趾頭。

  他小幅度地動了動, 想放鬆下肌肉, 然後他就不動了,太痛。

  路景澄又幫他換了一袋輸的液,青衣往旁邊的輸液架上看了一眼,還有十好幾袋。

  「咳……」他的喉嚨滾動了下。

  「怎麼了?」路景澄連忙湊過來。

  「水。」他嗓子幹得冒煙, 很難受, 上下嘴唇都粘在一起了。

  路景澄拿來一根棉簽, 沾著水,溫聲細語:「還不能喝,先忍忍。」

  他的動作十分輕緩,像是面對一件稀世珍寶。

  「嘴裡, 都是血味兒……」青衣的聲音很弱。

  「張嘴,」路景澄拿著沾著水的棉棒,「我幫你嘴裡也潤潤, 可別用力吸啊, 聽話。」

  青衣乖乖地把嘴巴張開一條小縫, 路景澄將棉棒伸進去, 輕柔地滑過他的口腔內壁:「還難受就告訴我,這段時間我就在這裡照顧你。」

  昨天一晚上,他想了很多,他是真的有點後怕。

  這麼好的小隊長你還不珍惜,讓你嘴硬, 讓你傲嬌,讓你矯情, 你不活該麼!

  路景澄的語氣更加溫柔。

  「之前的事兒我和你道歉。霍亭,是我沒有換位思考,你是個特別好的隊長。為了戰隊鞠躬盡瘁,拼盡全力,我不該那麼說你。」

  青衣眨了眨眼睛,用力調動了下臉上的肌肉,扯出了個笑容:「謝謝誇獎。」

  「其實我真的沒資格嫌棄你忙,」路景澄沒有跟著笑,他深呼吸了一下,「我只是上個月碰巧空閒了些而已,我們還能和以前一樣嗎?」

  青衣輕輕地一歪頭,表情有些傲嬌:「看你,表現。」

  路景澄舒了口氣:「是是是,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改造。」

  路景澄笑得竟然有些靦腆,他也知道自己是甲級戰犯,他搜腸刮肚地想話題,但是感覺哪個都不好。

  「啊,那個風衣……」

  「咱那個玉墜……」

  二人同時開口。

  青衣淺笑:「你先說吧。」

  路景澄垂著眼:「那天說的都是氣話,那個風衣我很喜歡。就是……」

  「什麼?」

  「能不能不要在這三十五度的天,送我這麼厚的風衣。」

  「……是哦。」

  路景澄意識到青衣似乎是三觀遭受了巨大的衝擊,本就躺得筆直的身體更加僵硬,他連連擺手:「不不不不,我沒有任何責怪你的意思,你要願意,我也可以穿。」

  「翻看新款的時候,只是單純地覺得這件衣服適合你,就讓店裡給你送來了,你什麼時候穿都行。」青衣一下子說了那麼多話,有點累,路景澄連忙幫他順著氣。

  「我們復盤時間其實每天都是固定的,你來找我的時間,其實我都不太能出來……」青衣第一次就這件事開口解釋,「但你來了,我總不能讓你回去,只能匆匆出來和你吃個飯再回去,沒找到,讓你誤會了。」

  路景澄沉默了,所以根本就不是他以為的青衣對他不上心,只是自己沒長嘴,一個人瞎想。

  他半天沒說話。

  青衣發現小奶媽敏感了,短暫地反省了一下,可這一切又不是他的錯,他自己不找他說清楚,上來就鬧分手,現在來怪他嗎?

  青衣在心底切了一聲,拒絕道歉。

  路景澄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語言:「所以我們早就應該這麼談一談了。」

  「一直是你單方面在糾結。」青衣沒好氣地道,「我才沒……」

  然後他愣住了,沒繼續往下說。

  路景澄還在等著自己的特赦令:「你才沒什麼?怎麼不說了?」

  「我的教練告訴我,我說話一直我我我的,是自我的表現。」

  「不,你一點兒也不,」路景澄半蹲下身,嘴唇貼近他的手,近乎虔誠地落下輕輕一吻,不帶任何情慾,「你真的很好。」

  路景澄語氣很誠懇:「我知道從初遇到現在,我的表現可以用糟糕來形容,你——介不介意我們從頭再來?」

  青衣眼珠子朝他那邊撇:「但是我現在在你手裡,我能說不願意嗎?」

  「反正……今天我都會在這裡,」他看著青衣,語氣鄭重,「明天一早,你要是願意給我個機會,就讓我進來,要是不願意,你就直說,全看你。」

  青衣的眼睛露出狡黠,並不正面回答他:「路景澄,昨晚我受傷,也不知是哪個拇指姑娘照顧了我一整夜。」

  「你……」

  「我剛才想了很久,倘若這醫生是個女人,我就和她姐妹相稱,倘若他是個德高望重的老男人,我就後半輩子當牛做馬伺候他。」

  路景澄不高興了:「為什麼男人還要分門別類,強調老男人。」

  青衣也不高興了:「少打岔,我還沒說完,如果是年輕的小哥哥,又帥,又溫柔,三十歲上下,我就勉為其難,以身相許吧。」

  「……真的?」

  青衣看向他:「真的。」

  下一刻,青衣被一個溫柔清冷的懷抱抱住了,兩天沒回家,路景澄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香味已經不太聞得到了。

  「下次別再嚇我了。」

  他的嗓音低沉,帶著些許哭腔,一隻手揪著青衣的病號服:「你知不知道我聽到你出事的時候的心情嗎。」

  「那你知道我聽到你要和我分手時候的心情嗎?」青衣喃喃道。

  「對不起……」

  「沒有下一次。」

  路景澄喜極而涕:「是,當然沒有下次,這麼好的霍亭,我可不能再放手一次,」他有些手足無措地站直了身體,活像個毛頭小子,「啊對了顧清焰要替你去買點東西,你先睡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沒等青衣開口,路副主任轉身就跑了出去。

  蔣曉來查房的時候,正巧碰見路景澄的背影,她沒搞清楚狀況,問青衣:「你們家路先生怎麼了?」

  青衣輕輕一笑:「傻了。」

  「哦,那是有點。」

  二院的醫護工作人員們算是開了眼,他們第一次看到路副主任這麼的……拔腿狂奔。

  路景澄平時在二院給人的印象是風度翩翩,穩健持重的。

  小護士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二院門面擔當一路狂奔到一樓小超市,掃蕩似的提溜著一大袋子用品狂奔了回來。

  從臉盆護墊到衛生紙熱水壺,能想到的,路景澄全買了。

  他進屋的時候,蔣主任還沒走:「嚯,這麼老些,這熱水壺病房裡不是有嗎?」

  路景澄喘著氣:「病房的不乾淨,去都去了,就都買了。」

  蔣主任:「……霍亭,咱小路對你可以啊。」

  「小路是挺好。」青衣忍著疼痛還是繼續吐槽,「就是傲嬌。」

  「怎麼,你不喜歡?」蔣曉斜眼看他。

  「……喜歡。」

  「那你也傲嬌。」

  「……」

  二人當著路景澄的面扯皮,完全忽略了話題中心人物就在邊上,路景澄聽著尷尬,乾脆從袋子裡拿出熱水壺水遁:「我去打水。」

  大早上的,熱水房裡都是照顧病人的家屬們,有時候住院時間久了,家屬們互相也都認識,見面也聊幾句。

  今天的隊伍里多出了個高高大大,五分眼熟五分眼生的男人,在隊伍中間安靜地站著,一聲不吭。

  路景澄揉了揉太陽穴,剛才和青衣的談話讓他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但還有好幾塊仍舊懸在半空。

  他打了個哈欠,感覺一會兒要再去買杯咖啡,今晚估計也得熬夜。

  路景澄的思緒跑得老遠,沒注意到身邊等著打水的幾個老哥互相比著眼神:

  這人感覺有點眼熟,你認識不?

  鬍子拉碴的,看不出來,但確實有點熟悉。

  我去問問。

  身旁的男人湊近了些,沖路景澄搭話:「兄弟,昨天剛住院的?」

  路景澄轉過身看他一眼:「啊,對。」

  男人正面看到了路景澄的樣子——黑眼圈,滿臉疲憊,頭髮有些油,鬍子拉碴,剛做完手術陪床的家屬沒跑了。

  男人把手上的熱水壺換了個手拎,安慰路景澄:「唉,第一天都這樣,沒事的,這裡的醫生很好的,兄弟,你家裡人什麼病啊?」

  家裡人。

  路景澄眼睛閃過一道光,他喜歡這個稱呼。

  轉身看著男人都多了幾分親切:「出車禍了,骨折外加傷到了肝。」

  那男人嘆氣:「唉那可得好好養著,傷筋動骨一百天吶,我老婆也是,爬到灶台上擦個油煙機摔下來把腰給摔斷了,你說這事兒整的。」

  大概是內心的煩悶憋了太久,好不容易抓到個人,話匣子一打開就停不下來:「我們昨晚是第二天,她說骨頭酸得要命,難受了一整天,撓也撓不到,醫生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挪動,你說我這心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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